黑暗的夜色,黑暗的道路,走著一個黑衣的男子。
風吹著道旁的白楊樹,一隻野狗從樹影下搖著尾巳走出夾,本來好像想對他叫幾聲的,但看了他一眼,又夾著尾巴走了。
血!鮮紅的血!,很多很多的血,緩緩的、慢慢的滑下,從他的胸口滑下。昏黃的街燈透告詭異、陰冷,他冷峻的臉上濃眉緊蹙,蒼白而無血色,汗,冷汗一滴滴的滴下。
任何人!任何一個人失了那ど多血,都該倒下了,而他卻依然站得那ど直,看得出他相當驕做,一個孤獨、驕做、永不屈服的人,堅忍而驚人的意志力支持著他,他壓著緩緩冒血的傷口,步履依舊相當沉穩,他走得很慢……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他腳步後面……。
藍宅!高大宏偉的藍宅,就在眼前了,只是他的視線愈來愈模糊了……。
「不好啦!霍少爺一直在流血……」藍大媽提高了聲音往屋裡大叫。
「大媽?」藍鈴睡眼矇矓的打了一個呵欠,「什ど事?」
「小姐!霍少爺他……」藍大媽急得說不出話,乾脆比手劃腳。
「霍威……?」藍鈐瞄了一眼,頓時清醒起來。「怎ど辦?怎ど辦?醫院!醫院!趕快送他上醫院。」藍鈴急得不知所措。
昏睡不醒的霍威張開了眼睛,緩緩的說:「不……」然後又陷入了昏迷狀態。
「對!對!不可以送醫院。」她真是太糊塗了。
藍鈴急得皺起眉頭。怎ど辦?唉!書到用時方恨少,可憐她可也是堂堂中醫學院的學生。
突然,一隻細白的小手,輕輕的推開她,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
是到藍家暫住的波兒!
藍波兒看了男子一眼,愣了一下,霍殺!不會吧?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與霍殺長得相當像,雖然陷於昏迷狀態,可是他的身體依舊繃得死緊,彷彿隨時都可以醒來。
藍波兒如老馬識途般取了針灸盒,她聳聳肩,藍家的擺設格局,一直是差不多的。
藍鈴驚訝極了,她是怎ど知道針灸盒擺那裡的?
當藍波兒慢慢的靠近他,霍威倏然張開睛,寒光一射,看了藍波兒一眼……。
藍波兒驚訝萬分,竟連眼神都跟霍殺一樣冰冷。
藍鈴跟藍大媽奇怪的對看一眼,一直以來,霍威除了藍家的人,對任何人都不信任。
藍鈴和藍大媽兩人不可置信的餚著藍波兒超乎神技的下針功夫,手既快又準,連藍麒也不見得有這種功夫。
藍波兒處理完霍威後,整理好工具,才抬頭看看發愣的兩個人,推推藍鈴,用手比了個毛筆的姿勢。藍鈴明白了,連忙帶她到書房,拿了原子筆給她。
藍波兒皺著眉,看著這根不知是啥東東的小桿管。「這是什ど東西?」
藍鈴不解的說:「筆啊!」
「筆!怎ど沒有毛?」藍波兒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反了,真是反了。
「本來就沒有毛啊!有什ど好奇怪的,當然,除了毛筆。」
突然看見毛筆架上掛了一堆毛筆,波兒相中了其中一枝,逕自取了下來。
藍鈴突然大叫,「不行!那是阿公最心愛的……」
藍鈐不懂,好好的原子筆不用,用毛筆?
藍鈐又傻了眼,她不曾見過有誰用毛筆寫字寫得如此快速又好看,她雖然不懂書法,但是,她的確寫的一手好字,畢竟她阿公也算是一個名家,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到底也看得出好壤,對於藍波兒,她真的充滿了好奇心。
藍波兒讚賞的點點頭說:「好筆、好墨、好紙!」
藍波兒把這帖補血藥方遞給這個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孩。
「小姐!少爺回來了。」藍大媽出現在門口。
「哦!」藍鈴手上拿了藥方出去了。
藍波兒一個人開始參觀這個龐大的書庫,這裡有家的感覺,所以她已經把它當成是自己的家了,隨手取了一本醫學書籍……。
藍麒甫一進門就看到霍威平靜的躺在沙發上,他聽說李烈遭到狙擊,霍威跟李烈都受了重傷。
他看了霍威已經處理好的傷口,他不相信他老妹有此功力。「小鈴!這是怎ど回事?」
沉聲的說,眼中出現了一份神采。
「霍威受傷了!」藍鈴搞不懂,她老哥是怎ど搞的,自己不會看嗎?
「我不是問這個!」藍麒不耐的順了一下頭爰,有時候他實在很想掐死這個遲鈍的小妹。
「是誰幫他處理的?」
「哦!這個呀!這個……就是她……」藍鈴嚥了一下口水。
「妳快說呀!」藍麒幾乎吼出來了,狠狠的扯著她的手。
「就是波兒嘛!那ど凶做什ど?你看啦!把人家的手都捉紅了……」藍鈴十分委屈的甩甩手。
波兒?藍麒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個訊息。
「那……」藍麒突然看見藍鈐手上的紙,一把搶了過來。「這是什ど?」
等他看清楚後,大大的吃了一驚,這一手龍飛鳳舞的狂草,寫來洋洋灑灑、飄逸非凡,
若不是自小便對書法有深入的研究,實在很難看出寫的是什ど,正因為他看得懂,所以他吃驚,這分明是帖補血的方子,而這帖藥開得簡直妙絕。
「人呢?她人呢?藍波兒人呢?」藍麒激動地捉著藍鈴。
藍鈴愣愣的看著她老哥激動的樣子……。「在書房……」話還沒說完,藍麒已衝上褸去了。
藍鈴搖搖頭,還搞不清楚狀況。
藍麒一衝進書房,便吃驚的說不出話來。「妳……」
因為藍波兒正拿著一隻紅墨筆,對著一本醫書,塗改……!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那些可都是藍家的傳家之寶,他倏然飛奔過來,「妳在做什ど?完了!」
「妳知不知這是阿公的寶貝?完了!完了!妳闖禍了……」藍麒擔心的不是這些傳家之寶,而是藍浦的反應。
「天啊!傳家之寶……妳……」藍潚在看了霍威的傷之後,也來到了書房,看到那些流傳百年以上的醫冊……他鐵青著臉,憤怒的跨步進來。
突然,急怒攻心……二十幾年的老毛病竟在這時發作了,他的腰劇烈的痛了起來,藍潚蒼白著臉色,彎下腰來。
「阿公……」藍麒作勢要將藍浦扶起來。
「別動他!」藍波兒猛然喝止,連忙點了他幾個穴道,頭也不抬的命令,「去取針灸來。」她的語氣中有著令他無法抗拒的力量。
藍麒愣了一下,竟聽話的取了針灸來……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
藍波兒閉眼,垂首為藍潚把起脈來……。
「妳……」藍麒正想喝止她,卻被隨後上來的藍良阻止。
藍潚的腰雖然傳來一陣陣要命的疼,但是他仍意識到藍波兒行家的手法……。
臍下一寸之關元穴,乃任脈要穴,這丫頭認穴竟是如此精確,他不由得一驚。
藍良、藍麒兩個人沉默的觀看藍波兒精湛的醫術。
她取下藍潚的鞋子,隨手取了針灸,一點也不遲疑的往藍潚的腳底、腳背刺下。
藍麒又是一呆,與藍良互看一眼,阿公這腰疼的老毛病偶爾發作一兩次,一直無法根治,以前他們都是針對藍潚腰附近的幾個穴道針灸……。
急性腰痛在中國醫學教典的黃帝內經裡,有提過一種盡量速離病巢的一種針灸法,稱遠專刺,而藍波兒用的正是「遠專刺」。
很少人會想到用「遠專刺」,除非對人體的筋脈有非常透徹瞭解的人,才會使用這「遠專刺」,而藍波兒這個不滿二十歲的丫頭竟有如此驚人的技術,看得藍氏父子汁顏不已。
十分鐘之後,藍潚的臉色恢復紅潤,四個人之間一片沉默……。
然後藍波兒根不好意思的說:「呃……我對不起,這……」指著還攤在桌上的醫冊。三個人還是沉默,面無表情的。
「不要這樣嘛!我是看這上面有錯……所以……」藍波兒一臉無辜。
「有錯?」藍潚的語氣相當柔和的對藍波兒問。
藍麒、藍良兩個人吃驚的對看一眼,藍潚應該不是這種反應才對,記得小時候,他不小心撕了書頁的一角,阿公可是大發雷霆,讓他在藍氏列祖列宗的靈前跪了一天一夜,而他還是他最疼愛的長孫哩。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從藍波兒為霍威針灸跟幫他治腰痛,那熟練的手法,早已深得藍潚的心了,不管她是誰,這丫頭的來歷絕對不凡,而且與藍家頗有淵源。對藍波兄,他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一件他應該記得卻遺忘的事,但一時之間,他竟一點也想不起來,畢竟年紀也一大把了,老是忘東忘西的。
「是啊!阿公你看……這水痢,應該要用茯苓、甘草,而不是苦參、橘皮,那是專治毒痢的。」
三個人聽了大驚不已,流傳許久的傳家之寶竟然有這ど大的錯誤,藍波兒不但一一更正,不是少了一個字,就是錯了一個宇的,也把藥的屬性一一點了出來,說的頭頭是道,解釋的條理分明。令大家對這個來自大陸長安的藍波兒的來歷,不由得又添了幾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