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著急的問:「哪裡不舒服?」
「這裡、這裡、這裡。」她胡亂比一通,雖然實在有夠誇張,但只要能不回家就好,哪裡痛都沒關係。
誰知——
「你忍耐一下,我開快一點,馬上把你送回家。」
「不行——」愛蓮本來是躺著,見他又重新踩上油門加速往前駛,她尖叫一聲坐了起來,忘了自己是很多地方痛的病人大喊著,「我要尿尿!」
嗄一聲,車子剛好停在麥偉住的公寓大樓前面。
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重要的?
愛蓮臉上泛起了紅潮,還好,麥偉沒看見。
當麥偉打開車門要扶她出來時,她整個人軟趴趴的癱在他的身上,無力的說:「我頭好暈、好痛。」
一臉不滿的他,又開始念了——
「喝啊!再喝啊!還真像豪放女,咕嚕一聲,一口一杯,現在知道難過了,嘗到苦果了吧……」
苦著一張臉,愛蓮真想拿棉花塞住耳朵。
待出了電梯後,麥偉才止住叨念的嘴,拿鑰匙打開家門。
然而當門一開,兩人卻愣住了。
滿地的衣服、被翻倒凌亂的桌椅、被搜刮一空的抽屜,還有打碎的酒瓶,強烈的酒香味撲鼻而來。
麥偉的家遭小偷光顧了。
他放開扶著愛蓮的手,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愛蓮亦無言的看著他。
平日麥偉給她的印象是幽默的、堅強的,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但現在的他,卻是她所不曾見到的。
這下子,該怎麼辦呢?
這時,麥偉緩緩的抬起頭來,「我先打電話報警,你先去洗手間,我等會拿藥給你吃。」
「有、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他無奈的笑了笑,「小傻瓜,這些不要緊,等警察來處理就行了。」
「嗯!」她乖乖的點了下頭,「那我去洗手間了。」
半晌後,一個胖警察和另兩位警察來了,麥偉很快的迎了上去,說明了狀況後,胖警察拿出紙筆很認真的做了筆錄和相關手續。
胖警察將所有資料及筆錄收好,「這是一般竊盜案,我們會盡快將小偷逮捕歸案,希望能幫你找回失竊的東西。」
「辛苦你了。」
在送走那些警察後,麥偉終於鬆口氣,開始著手整理起凌亂的家,看見那始終窩在沙發上的小女人。
「不好意思,愛蓮,不如我等會先送你回去,再回來整理。」
這怎麼可以?愛蓮呆愣了半晌。
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慘重的意外了。美好的夜晚遇上心上人家裡遭小偷已夠慘,如今好不容易暫時解決了,她卻又要被送回去?
況且在此時他最低潮的時候,她更應該在他身邊才對啊!
不趕快想個辦法怎麼可以呢?
「ㄜ……我再去上一下洗手間!」
一進洗手間時,她很快的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臉。
冷靜。她這樣告訴自己。
已經花那麼多功夫演戲了,總應該讓表演順利進行。她開始苦思對策——
有了!
意外!
※※※
踩著濕腳丫步出洗手間,愛蓮先是尖叫一聲,再整個人滑了下去——她、跌、倒、了。
麥偉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即衝過去跪在她身旁問:「跌疼了沒?哪裡痛?」
她咬著牙,一直搖頭,並扶住了他的手想要站起來。
「啊!」她假裝痛苦的大叫,淚水像水龍頭一樣不斷流了下來。
「腳扭到了是不是?」他伸手去摸她的腳踝。
這—摸,愛蓮哭得更厲害了,一直喊,「痛、痛、好痛、好痛!」
怎麼辦呢?從以前到現在,麥偉不曾看她哭過,瞧見她那梨花帶淚的小臉,讓他又心疼又自責。
他抱著她說:「都是我不好,沒告訴你浴室地板很滑,才讓你跌倒。」
「沒關係的,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忍著笑意搖搖頭。
「你忍著點,我把你抱上床去。」
麥偉才說完,愛蓮的雙手就勾住他的肩,把她那小小的臉埋在他懷中,嘴角牽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你先躺著,我去拿冰塊來幫你冰敷。」將她抱上床,他隨口叮嚀後,便走出了臥房。
愛蓮看他走了出去,一雙腳忍不住的前後伸張,還高興的笑彎了眼。
「如果以後我找不到工作,也許可以去當演員。」她忍不住為自己的演技驕傲。
不一會,麥偉手上拿著一個包了冰塊的布袋進來,他柔聲的問:「哪裡最痛?」
愛蓮指著左腳踝,聲音如嬰兒般的嬌道:「這裡。」
麥偉伸出手輕輕的托住她的左腳,然後把冰袋來回的在她的腳踝上敷著,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她那一截潔白的小腿與細嫩的足踝上。
他一時看呆了,他從來不知道女人的腿會那麼美的,以前,他唯一印象的是梅菲的腿,但梅菲小時候曾發生車禍受過傷,在左腳處留下了一條很深的疤痕,她幾乎都是穿長褲遮掩的。
「啊!」或許是因為冰的刺激,愛蓮不禁輕喊了聲。
他挪開了冰塊,心急的問:「還很疼嗎?」
她咬著唇,裝著很堅強的說:「還好!」她兩渦幽黑深邃的汪潭裡泛著點點晶瑩如星的淚珠,就算沒有受傷,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得不讓人心疼著她。
麥偉一時失察,被她的樣子給迷惑了,他完全失掉了原本該有的冷靜和沉著。
他一個不小心,手中的小布袋突然散開了,些許溶化的冰水流了出來,冰得愛蓮哇哇叫,還把床單給弄濕了。
「對不起,對不起。」回過神的他手忙腳亂的拿起枕頭用力壓住濕了的地方,他竟然把枕頭當成吸水海綿了。
愛蓮見狀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她身體稍稍向前,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聽見麥偉的心跳聲,她臉上露出一抹天真純潔的笑,凝望著正為她輕輕擦乾腳的他。
「麥偉!」愛蓮輕柔的叫著他的名字,覺得臉頰熱了起來。
在這樣的曖昧氣氛下,他應該不會再像以往那樣不解風情了吧!
麥偉對她笑了笑——
咦?怎麼和她想的不一樣?這呆頭鵝竟什麼也沒做,只站起身來說:「我把這濕布拿去放好。」
難道小說的浪漫情節都是騙人的?
怎麼她和他啥事也沒發生呢?她愕然的說不出話來。
「愛蓮!」不一會,麥偉又折回來臥室,「我已經和伯父通過電話了,我現在送你回去。」
他看一下她的腳,不慌不忙的說:「冰敷過後,腳踝沒有紅腫的現象,表示還好,你起來走走看。」
天啊!有人這麼殘忍的嗎?她的腳都受傷了,還要她起來走走看?愛蓮不相信的看著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來,起來。」
一點不假,他正拉著她的手要她下床,愛蓮幾乎要氣歪了,她很不甘心,就這樣被他送回家嗎?
她哎一聲,一個踉蹌撲倒在他的懷裡。
「還痛?」
她猛點頭。
三秒鐘的思索後,麥偉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沒辦法了,我抱你下樓吧!」
第三章
「拜託!你頭沒昏吧!」愛蓮張大了眼睛,對著前來找她的話劇社社長艾康屏說。
雖然她並不是話劇社的社員,但因好友沈如花是其副社長的關係,她間接認識了社裡的人。
「我非但沒昏,還比別人都清醒。」他舉高手上的劇本,「米蒂亞這個角色你來演最適合了。」
「不行,不行,米蒂亞的角色太高難度了,我不適合,我演不出她內心那對傑森愛恨交織的報復心理。」她頭都快搖斷了,非常明顯的表示拒絕。
「你怕什麼?這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困難,再說我相信你可以辦到的。」他拿出「天纏功」的纏人本事不停的想說服愛蓮。
「侏可以去找張亞藍,我聽話劇社裡很多人說她去年演的茶花女深獲好評,她才是米蒂亞的人選。」
「亞藍已接到俄羅斯大學的通知,她通過了交換學生的測試,月初就要去了,不然,我怎麼還會來麻煩你呢?」
喔!雖怪了!
「原來我是後補的。」愛蓮故意板起臉,「找不到人,才來找我啊引」
他忙著解釋,說得口沫橫飛,打躬作揖的苦苦哀求著。
愛蓮什麼都不怕,就怕人好言美語,禁不住他的要求,她終於點頭答應了。
「你點頭了,你終於點頭了!」他驚呼一聲,竟然在校園裡眾目睽睽之下抱起她轉圓圈。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她捶打著他直罵道:「很多人在看耶!」
艾康屏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他隨即放下愛蓮。「咱們這下可紅了!」他吐出舌頭說。
「紅個頭啦,真丟臉!」她白了他一眼。
午後的風輕輕飄來,愛蓮拉長了臉,一想到從現在開始要天天留下來練習話劇,她開始後悔了。
※※※
「小女人,你最近在忙什麼?我來了那麼多次,這次總算碰見你了。」麥偉正和愛蓮的父親郝文彬在談話,看見愛蓮抱著波斯貓從樓上走下來便問。
「什麼總算碰見我,你又不是來找我,我早知道你是來找爹地聊財經,才順便看我一下。」她嘟著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