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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那顏(圓悅)

  聞言姬冰玉一臉的慘白。

  只有蕭啟遠微笑著看著這一屋子的混亂。

  「女兒不孝。」沉思了片刻,姬冰玉緩緩地跪下,無言地捲起左臂的衣袖:潔白的上臂有一顆嬌艷欲滴的龍形守宮砂——這是守貞秀女的標誌。

  「冰玉……」在場的人人人震驚,魯老爺更是……

  「小妹與佐政王府的統領宇峒宇大人真心相愛……」姬冰玉的聲音雲清風淡,只是她的嘴唇已被自己用力咬得鮮血淋淋  ,「請爹娘原諒女兒擅做主張,爹娘就……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冰玉,娘也不願失去你……」魯夫人再次泣不成聲,魯老爺則乾脆傻住了。只有一頭霧水的魯仲玉不解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可誰也沒有心思解答她的疑問。

  「我們走!」愣了片刻之後,蕭啟遠帶著保鏢拂袖而去。

  「請原諒女兒暫時告退。」雖然如願趕走了蕭啟遠,可姬冰玉心裡卻沒感到快樂,她勉強擠出的笑容慘淡。

  「姐姐,你等等我……」魯仲玉急著也追出去了。

  「老爺、夫人……」不久以後宮奇的闖入打斷了書房裡的寂靜,「宇家來提親了!」這一天正是五月二十一,魯二小姐的婚事就在一片愁雲慘霧中定了下來。

  當佐政王拓跋扈狩獵歸來已經比預定的時間晚了半個時辰。

  拓跋扈的手輕輕地撫過仍橫於鞍上的赤狐,臉上掠過一絲滿意的笑:為了追獵這只赤狐他足足奔馳了四百里,甚至在最後的關頭被垂死的赤狐咬傷了手,不過——當手觸到這柔軟的赤紅色皮毛時,那種滿足感已極大地開解了他先前的不悅。先前他曾一度想把這只赤狐馴作寵物,不過——得罪他的東西豈能安然存於世上?

  跨入佐政王府後,拓跋扈發現他這一天的忙碌仍未結束:孝文帝下召宣他入宮。聽到拓跋宏的宣召,拓跋扈一向冷峻的臉上不由泛起一絲堪稱溫柔的笑意。他只比當今皇帝大了一歲,可輩分卻大了一輩。二十六歲的孝文帝拓跋宏與二十七歲的他彼此之間有著深厚的友誼。早在文明太后掌權時拓跋扈就深得太后信任,而今更在孝文帝駕前隱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勢。他不但掌握著財政大權,更一手訓練了驍勇的白虎軍成為北魏的軍事支柱。不知是馬跑得太快了,還是——拓跋扈覺得這夜的風有些熱,敞開衣衫,他忍不住長嘯出聲。

  就在三天前有密報說,大魏派出的兩隊溝通絲路的商旅都遭到了盜賊的洗劫。當時他就決定親自去會會這已經讓大魏商旅折翼數次的大漠盜匪綠雲寨。也就是說再過幾天他就可以拋開挑選貞潔秀女這件煩瑣且無聊的事,盡情地馳騁在沙漠上。

  一想起即將成行的征討,拓跋扈覺得全身滿縊著一種力量。靴尖在馬腹上輕踢,疾風中他忍不住大呼:「綠雲寨,你等著瞧!」

  代北平城簡陋的行宮裡,孝文帝拓跋宏正在埋頭批閱奏章。二十六歲的他看來遠比實際年齡大:在祖母勾心鬥角的宮闈生活裡,五歲登基的他過早地成熟了,而現在大權在握的他正雄心勃勃地要幹一番大事業。

  「元宏。」拓跋扈輕輕地道。

  孝文帝一向崇尚漢學,平時不但穿漢服說漢話作漢詩,甚至還給自己取了個漢名,要求親近的人以漢名稱呼他。

  「原來是元扈,」拓跋宏相當欣喜,「快來看看!」

  這是一幅新都洛陽建設規劃圖,在新都的佈局中甚至考慮到那些北歸南人的安置問題,還隨圖附有遷都的細則,細則中詳細地歸納出了遷都洛陽的幾大原因。

  早些時候拓跋扈也看到了拓跋宏在改善經濟上出台的一些措施,比如勻田制、三長制,又如官吏俸祿的改革等。

  拓跋扈知道拓跋宏想早日看到大魏在他手裡興盛,不過他仍務實地指出時機未到,要擺平那些因循守舊的鮮卑貴族們並不是短期可以搞定的事。

  聞言拓跋扈低低歎息一聲,他也明白要改變那些目光短淺的貴族大老爺們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奈何擋不住內心的踴躍。

  沉默了一會兒,話題被引到了截斷絲路的大漠悍匪綠雲寨和拓跋扈的大漠之行上。「有進一步的消息嗎?」

  「可能是柔然人做的手腳。」拓跋扈簡單地匯報。

  「柔然人?」拓跋宏皺緊了眉。

  柔然是鮮卑的分支,柔然人生性極為驃悍好鬥,一直來都在騷擾他們的北方邊境。為了防禦柔然,許多年前曾在代北平城以北修築了一道二千餘里的長城,可不但費時費力費財不說,收效也並不大。更想不到的是,這次在大漠也居然發現了柔然人的蹤跡。

  「大漠之行可能很危險,你真的不打算帶白虎軍去?」拓跋宏關切地詢問。拓跋扈一向自信,何況在他的計劃裡他只打算以商人的身份去探探綠雲寨的虛實,並不曾打算與他們正面衝突。如此帶了大隊親兵豈不招搖?

  於是拓跋扈笑了,「我帶宇峒他們幾個就行了。」

  「噢。」拓跋宏與他一向默契十足,他信任他的元扈,一如信任自己,於是他決定不再干涉他的行動了。這時他注意到拓跋扈獵衣上被撕裂了的衣袖和已乾涸了的血漬。「你這是……」他記得有好多年沒見元扈這樣狼狽了。

  「這是一隻赤狐留下的紀念。」拓跋扈並不在意自己的狼狽,逕自笑道。讓侍從拿來金瘡藥,拓跋宏親手為他上藥,一如他們少年的那些日子。

  「可有心宜的女人了?」拓跋宏尋思著拓跋扈這撕破了的衣袖也該有人替他補補了。拓跋扈笑了,在生活中他並不缺女人。

  「你覺得若蘭怎樣?」拓跋宏熱心地建議。這年他最大的孩子已十歲了,可比他還大了一歲的拓跋扈居然仍沒有專屬於他的女人。

  以鮮卑的風俗,弟娶寡嫂或異輩之間的婚嫁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所以當拓跋宏提出要把公主拓跋若蘭嫁給他時,拓跋扈並不意外。何況他們之間門當戶對,以後生下的子嗣一定也血統純正,不過……

  對於拓跋扈來說,女人就像狩獵一樣,只是生活的一種調劑:有固然欣喜,無也無傷大雅。而妻子,只是為他產下子嗣延續他拓跋一門血脈的工具罷了。

  至於拓跋若蘭,若她改了一向嬌縱的脾氣,做他妻子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過——,拓跋扈務實地想,那該是他征服綠雲寨之後的事了。

  「再說吧。」

  元扈的反應不出他的意料,拓跋宏忍不住微笑。他常在思考這個不願把自己專屬於一個女人的偉男子,該有怎樣的女人來配他?若蘭當然不錯,不過——拓跋宏憐憫地想,以若蘭的任性,嫁給元扈後恐怕有得苦頭吃了。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已經十六歲的拓跋若蘭該有個男人來管管她任性的小脾氣了。

  「聽說魯家商號新近來了一批絲綢?」拓跋扈隨意坐在當今北魏皇帝對面,一點也不緊張。拓跋宏知道,這表明有關婚事的討論已告一段落。於是他把桌上的入關清單推給拓跋扈,「不光是絲綢,還有瓷器和一些南方的特產,我剛下令免除這批貨物的稅款。」鑒於拓跋宏鼓勵南北貿易的一貫做法,拓跋扈並不意外他會捨得放棄這一大筆稅收。讓他意外的是,清單裡列出了一件決不可能在代北平城出現的東西:太湖鯉魚。「太湖魚?」萬里迢迢的,鮮魚怎可能從太湖運到代北平城?饒是拓跋扈一向足智多謀,也忍不住想要求證。

  「真正的太湖鯉魚。我已經品嚐過了,果然是名不虛傳。」能夠讓「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拓跋扈改色,拓跋宏相當得意。「聽說他們先在水車了裝上一定量的太湖水和太湖泥,然後再放上一定數量的魚,最後密閉水車,長途運送。這樣每車魚裡總有一些是活的,當然這個『一定數量』是魯家的商業秘密。」

  拓跋扈失笑,「這可真算是價值不菲了。」

  「拓跋澄告訴朕現在平城的鮮卑貴族紛紛把吃太湖魚作為身份的象徵,市場上的魚價已漲到十兩銀子一尾了,尤其是為首的那十尾金絲鯉,十兩金子一尾魯老頭還不肯出手。」「魯老頭可真是個十足的精明人。」拓跋扈忍不住微笑。

  「錯。」這回換作拓跋宏微笑了,他相當開心一向精明的拓跋扈也有失策的時候。「魯老頭不想賣是因為他有一個喜歡看魚的女兒,那十尾魚是為了慰女兒的思鄉之苦,別的只是附帶價值而已。」

  「很少見男人這樣縱容自己女兒的,我還以為江南人都像蕭氏父子這樣貪婪。」拓跋扈不由興起了想一睹魯青明廬山真面目的念頭。

  「也許魯青明是個異數吧,他居然托拓跋澄來告訴我說他不要女兒作我大魏的貞潔秀女。」拓跋宏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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