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就是要喝現成的,你可以把它加溫再給我喝。」
「那我去買。揚,你就在這裡陪羽韻。」邪月建議。
「不要,我要馥揚親自去買。」任羽韻嘟著一張嘴。
魅影二話不說便下樓去買。
買回來後,他將鮮奶拿給她。
「我現在不想喝,我想吃稀飯。」她睜著一雙佈滿希望的大眼,一副非吃稀
飯不可的模樣。
「剛剛不是才吃過?」她是故意的。
「剛剛吃白稀飯,這次我想吃鹹稀飯。我是病人啊,都會餓得比較快。」她
理直氣壯的說。
買完稀飯回來,任羽韻又說想吃白稀飯,不想吃鹹稀飯。
自從醒過來後,她便察覺魅影對她的態度不一樣了,幾乎是有求必應。為了
報復他以前的絕情及享受這難得的『恩寵』她總是故意刁難他。
而魅影也常常氣得不理她,一掉頭就想走,她馬上裝病大哭大叫,他只好乖
乖的留下來問她哪裡不舒服,又開始當她的傻瓜讓她使喚來使喚去。
現在,魅影舀著馥岱岱熬的魚湯,一口一口小心的餵食著大病初癒的任羽韻。
「我不想喝。」她別開臉拒絕再喝。
「不喝傷口會癒合得比較慢。」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接連半個月都在耍脾氣的
她。
「不要。」她非常堅決。
「那就別喝。」魅影將保溫瓶蓋子蓋上,放置在一旁。
任羽韻看著一點都不懂女人心的魅影,討厭!就不會哄她喝。雖然他態度上
比以前好,但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樣,餵她吃東西好像是被逼,喂得心不甘情不願
的。
「你可以走了。」
這樣使喚他的感覺真爽,呵!臭馥揚,終於知道我的珍貴了吧!雖然做的不
是挺讓她滿意的,但還可以接受啦!終於有當女朋友的那種感覺了。
魅影推開門要出去,恰好與來巡視傷勢的醫生錯身而過。
「今天感覺如何?」醫生問道。
「不錯。為什麼今天不是黃院長來?」她看著眼前的陌生臉孔問。
「院長去美國參加一個會議,我是何主任,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何主任檢
察著她的腳踝問。
「腳踝好痛,而且好麻。不是說這種感覺過一陣子會消失嗎?再不久我就要
去法國表演,這樣子痛下去,我可能要延後演出。」保羅昨天來看她時,告訴她
又替她接了一個新的演出,等傷好了隨時都可以上台。
何主任輕皺眉頭,「你不知道你這輩子都不能跳舞了嗎?更何況你從高處墜
下傷了脊椎,必須做復健才能盡快的像正常人一樣走路。」
一輩子都不能跳舞!任羽韻原本平靜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她顫抖著雙手掀
開棉被,露出包裹著白色紗布的腳踝。
不能跳舞……這一輩子她都沒辦法再跳舞……那她,不就等於跟廢人一樣?
「更何況你目前也不適宜做劇烈運動,你已懷有二個半月的身孕,預產或是
明年八月,這一段時間做可要養好身子寶寶才會健康。好好休息,下午我再來看
你。」說完,何主任偕著護士走出病房。
懷孕?她懷有兩個半月的身孕?撫著肚子,她想起了這幾天的種種,難怪馥
揚對她又是餵食又是陪伴,原來是因為肚子裡寶寶的關係。
她總算知道了,原來他是因為有孩子才對她這麼好……
* * *
任羽韻拄著枴杖,吃力的走到東堂一向嚴禁外人進入的會議室外。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和室門推開,裡頭眾人紛紛將眼
光移到她的身上。
「馥揚,你這是什麼意思?」任羽韻生氣的將枴杖丟去,不過被他輕鬆的接
住。
「有事嗎?」怎麼任性到這種地步,竟然偷溜出醫院。臉上沒半點擔憂的魅
影其實心底擔心不已。
「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
「羽韻,小心點。你的傷還沒完全好,別扯裂了傷口。」邪月站起身好言相
勸。
「你不在醫院休息養病,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問我把你當作什麼?」真是太不
愛惜自己的身體了,這些天他也受夠她的大小姐脾氣了。
「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
「女人。」
「我當然知道我是女人,是哪種女人?是你的女人?配得上你的女人?還是
什麼都不是的女人!」這男人果然無情。
「你認為你現在有哪一點配得上我?」他冷淡的眉間有著她熟悉的憎厭。
「你……」任羽韻被他反問得啞口無言,他果然從沒愛過她。
是啊!她怎麼會奢望他能給她愛,以前她四肢健全時,他都不屑看她一眼了,
現在她無法再跳舞、走路要用枴杖,當然更配不上他。而她竟然還厚著臉皮來質
問他的用意,怎麼她會笨成這樣?他連她都不屑要了,又怎麼會要她肚裡的小生
命呢?
「馥揚,你怎麼可以這樣說?」邪月看著臉色微怒的魅影斥責道。
魅影向來不會把他的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現在他不但一臉怒氣,還將刺人
的言語活生生的說出口。愛情果真會改變一個人。
「你闖入你不該來的地方,任小姐。」魅影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你為什麼一再地傷我的心?為什麼你的心總是擺不下我?為什麼你就不能
讓我感受到你的心?」任羽韻無助的任淚淌下,劃過毫無血色的臉龐。
「是你不該來冒犯我。」細長的東方黑眸冷冷淡淡的,可是,他的心卻恍如
刀割,她這樣擅自離院,萬一又受傷了怎麼辦?接連半個月都胡鬧、耍脾氣的,
搞得他也火大而怒言相向。
「馥揚,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她實在不想再問這種惹人厭的問題,但他
沒給她答案,她的心總是懸在半空中。
「自作多情。」他冷冷的睨著她。
忍住淚水和腳踝傳來的陣陣痛楚,她一跛一跛地扶著欄杆吃力的走出會議室,
走出眾人同情的目光。
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在他眼中,她的愛只是一廂情願、只是她自作
多情罷了……
任羽韻帶著破碎的心一步步走著,眼前怎麼有一層又一層的薄霧遮住她的視
線?
一個不小心,她跌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邪月上前想扶起她,卻被魅影制止。
「跌倒了就自己爬起來,別老是要人扶,否則你這一輩子都坐在地上好了。」
他要她學會自己站起來。
魅影冰冷犀利的刺耳言語飄進任羽韻耳裡。抹去眼淚,她吃力的撐起自己,
憑著僅存的意志站起身,她不會再讓身後那個男人有機會恥笑她。
一步一步的,她遲緩、沉痛的離開他的視線。
* * *
「什麼?羽韻不見了,你們有沒有看到她?」任羽東偕著唐清蓉回來東堂,
緊張的問著主事廳的眾人。
「下午二點左右她有來過這裡,不過……她很傷心的走了。」邪月看了一臉
漠然的肇事者一眼。
「魅影,你該不會又欺負羽韻了吧?」唐清蓉不悅的瞟著一臉不痛不癢的魅
影。
「我只是要她別太任性,要她跌倒自己站起來。」其實,他比任何人更想去
扶她,他甚至想抱抱她,可是他不能讓她養成依賴心。
「女人生來就是要被男人疼的,偶爾任性是為了想知道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她只是想享受一下身為你女朋友的權利罷了。現在是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竟然
還雪上加霜的傷害她!」魅影果然是愛情笨蛋,她真替羽韻的真心感到不值,早
知道她當初就不幫羽韻追魅影了。
一旁摟著愛妻的任羽東也點點頭,附和著妻子的話:「女人嘛,本來就該好
好疼愛她們,世界上沒有其他動物比女人更可愛了。」他寵愛的捏捏愛妻的鼻子。
「她頂多又跑去融雪家躲起來。」魅影為她的小女人心態感到無奈。女人真
是奇怪的感情生物,既不能罵、也不能打,可是一寵又會讓她無法無天。
偏偏,桑融雪好死不死的出現在大廳裡。「我去醫院找不到羽韻,她是不是
到這裡來了?」
「她沒去你哪裡?」邪月驚訝的問。
「她如果在我那裡,那我還來這裡做什麼?邪大哥。」
魅影一顆心瞬間不安的擺盪起來。
她會去哪裡?
* * *
巖手縣是一個純樸卻又不失古意的縣市,湛藍的天空、青蔥的高山及太陽下
閃閃發亮的新生稻穗,將郊區古意盎然的美景襯托得仿如仙境。
任羽韻拎著剛自鎮上採購來的食物及日常用品,吃力的站起身按著下車鈴。
公車緩緩的停下。「小心啊,太太。」司機先生關心的叮嚀著。
「謝謝。」任羽韻挺著將近八個月大的肚子,緩慢的下車,還不忘回頭跟公
車司機道謝。
抱著二大袋的東西,她望著頗有斜度的上坡路段輕歎口氣。這種坡度對平常
人而言,只是小CASE罷了,然而對她這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尤其她腳上還有未
完全治癒的傷口來說,的確是一件吃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