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為何今晚自己如此心緒不寧,或許是因為外面太靜了,靜得有點異於平常,又或許因為她對軒轅敖的軍越來越在乎,無法像從前那樣敷衍應付他、一心只想到爹和哥哥的事。
想著想著,她聽見甲板上傳來「吱吱」的聲音。這個時候,還有誰會走近他們的寢室?
她不自覺地想退回寢室內,但下一刻,她就被人從後頭抱住!
原以為是來路不明的人,上官蓉嚇得幾乎要尖叫,但被那人摀住了嘴,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她立即鬆了口氣。
「我不是叫你晚上不要接近圍欄嗎?為什麼不聽話,還跑到這裡來?天黑,水面也黑,萬一出了什麼事沒有人能救你的!」軒轅敖的聲音既關切又惱怒。
「屋裡悶,我就出來透透氣啊!」她轉身投進他懷裡,可就在他的左後方,她見到一把亮晃晃的尖刀!
她猛地倒抽口氣,大聲驚呼:「敖,小心後面!」
軒轅敖立即向左閃,伸手握住了那刀的刀柄!
「可惡,竟想偷襲?」他一個掌風來勢洶洶向偷襲的人打去!
「你進去,別出來!」他將上官蓉一把推進房內,然後全力迎戰。
他很久沒舒展筋骨了,看看這次又是哪個蠢材來挑釁他!
這真是一場風雲都為之變色的激烈打鬥,雖然軒轅敖的氣勢壓倒了對手,但他一個人對付兩名實力相當的大漢,左右夾攻,三人誰也佔不了上風。
他們死纏不放的程度已經到了讓人抓狂的地步,三人又打回到船上,已被吵醒的其他侍從亦在應付不知從哪來的嘍囉,情況越來越混亂。
上官蓉從未經歷過這麼激烈的生死搏鬥,身上每根神經都繃得死緊,她著實被嚇壞了。退著退著,她手邊觸到了某樣東西,匆匆忙忙回頭一看,發現竟是一個大花瓶。
她猛然轉頭看向被刺客圍攻的軒轅敖,沒多想便七手八腳、使出吃奶的力氣搬起花瓶。
那花瓶出乎她意料之外地沉重,她幾乎抱不住它,差點一頭栽到地上,但她仍努力抱著,歪歪倒倒闖進戰圈。
「蓉兒,快走開!」這時,傳來軒轅敖又驚又恐的怒叫聲。
聽到向來冷靜無情的軒轅敖忽然發出著急的聲音,其中一個大漢分神轉頭,另一個則加重對軒轅敖的攻勢。
上官蓉見機不可失,不知從哪兒湧上來的力氣,抱著花瓶便向分神的一人腦袋上砸了過去。「鏗」的好大一聲,花瓶在瞬間被砸了個粉碎,而被重重擊中的大漢也隨即無力地倒在地上!
「可惡的臭丫頭!」見同伴倒下了,另一個男人盛怒之下也顧不得軒轅敖,直接朝上官蓉射出暗器。
「啊!」她的手臂被刺中,吃痛地叫了一聲!
軒轅敖俊逸的臉龐因她受了傷而多了幾分冷凝殺氣。該死,他們竟敢這麼做?
他們竟敢傷害蓉兒?
他揚起手中長劍,凌厲地刺向對她出手的男人,每一招都藏著濃烈的殺氣。
少了一個人的協助,剩下一個大漢孤身作戰,不久就被軒轅敖擊倒在地,奄奄一息。
「啊——」相同的慘叫聲也響起。
他終於停了下來,回身卻親眼目睹,臉色蒼白的上官蓉就這樣在他面前,如風中柳絮般倒下。
她的背心中了兩箭!
「蓉兒!」軒轅敖丟掉手中的劍,奔上前用雙手抱住她。此時,她已倒臥在血泊中,素白的衣衫染成一片赤紅。
「蓉兒!」
她倒在他懷裡時,一雙眼還緊緊的看著他,看著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唇,好像她從來沒仔細端詳過他的五官!
這時候,她……竟看到他眸子裡的驚恐?!
罕有的眼神……她從沒想到他會有這樣接近脆弱的眼神!是為了她嗎?她要把他這個表情牢牢刻在心裡永生永世都不忘記,不管經歷幾世輪迴,她都想記得此刻的他!
「好冷……」她低喃著,伸出手緊緊環著他。可男人懷中的溫熱,卻暖不了她身上泛起的陣陣冷寒。
「奇怪……你現在……怎麼比我更暖了……」
「蓉兒,支持點!」
軒轅敖這才知道,他的聲音竟似在喉嚨裡翻滾,瘖啞到連自己都聽不清楚。
「很快就會沒事了!」
「我要死了嗎?」無視鮮血正源源不斷地自身上湧出,上官蓉拼盡殘存的一絲力量,看著天空,咬牙撐著。
「沒料到,我真的要死了……」
「胡說八道!」
他忍不住出口罵她,怨她說這種不祥的話。「我會救你的,你忘了嗎,我也是個大夫啊!」
她的神智越來越渙散,虛弱的小女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他耳邊輕輕的說:
「敖,我真的喜歡上你了……你相信嗎?」
軒轅敖俊容一變,正想說些什麼時,張傑已跪在他們面前,他的身後有好多官兵侍衛,全都跪倒一地。
「四爺,請恕屬下來遲!」張傑見他抱著已暈過去的上官蓉,便馬上拉大夫上前診治。「所有刺客已經拿下了,就等四爺發落。」
軒轅敖望見地上由蓉兒體內流出的刺目紅液,一抹森寒的殺意閃過眼底。
「說,是誰射的箭?」
「是這個。」張傑從刺客中拉出一人。
那歹徒臉上依舊掛著不敢置信的表情。原本以為這次行動可以偷襲成功,沒料到競被一個悍丫頭搞亂一切!
要不是她大聲叫喊,軒轅敖早就死在刀下了;如果不是她拿花瓶砸向其中一個同伴,他們也不會失去勝算!
軒轅敖臉色驟然陰沉,猛的掏出長鞭,迅雷般甩了出去,攻勢凌厲得讓那人發出淒厲慘叫,耳邊儘是鞭聲霹靂,眼前只見鞭影縱橫。
看見這情景,在場所有人全駭得倒抽一口氣!
呼咻!歹徒被長鞭打得飛了出去,當場喪命!
「把他們拉下去!」
「四爺,還有一件事,我不知該不該現在稟報……」張傑支吾地望著盛怒中的軒轅敖。
「說!」
「這些人說……說王使他們的,是上官成達的黨羽……」假如真是那樣,不就等於做父親的對親生女兒痛下毒手了鳴?
「不可能!他已經被囚禁,大勢已去,哪來的黨羽會為他這樣奔走?」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他在朝中好歹有些門生吧?他們會為老師報仇也是合情合理的。」
「假如蓉兒有什麼三長兩短,就算是她父親,我也絕不會放過他!把這事兒給我徹底調查清楚,我要一個答案!」
軒轅敖冷冷的下令,信步向房內走去。
「蓉兒她怎麼樣?」他走向大床,而趴躺在床上的上官蓉仍舊昏迷著。
老大夫診治了半天,最終歎了口氣走到一邊。
「到底怎麼樣?回答我!」她背後已經拔出箭頭,但流出的血卻是呈深紅近黑的顏色。
老大夫嚥了嚥口水,面有難色地道:「四爺,姑娘背心中的那一箭……箭頭上有毒藥……」
「毒?」他一僵!「那就找解藥啊!」
老大夫「撲通」一聲跪下。「小的……恐怕沒能力解毒。姑娘的脈象不定,此乃五臟蘊藏寒氣,使毒更深。小人診了很久,都未能斷定她中的是什麼毒……」
「沒用的東西!」他怒喝一聲,接著下令:「無論如何,先找些保命的人參來燉!我要親自醫治她!」
「是!」老大夫馬上走出去張羅,深怕走遲一步,就會被這個性情暴躁的四當家活活宰了!
軒轅敖坐到床邊,撫著上官蓉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
「蓉兒……你怎麼這麼不聽話,跑出來跟別人硬碰硬?你怎麼可以這樣不小心呢?真是個天下最傻的丫頭!」
一旁侍候的小蘭紅了眼,也在心中不停呼喚著主子。
小姐,你不是最喜歡四爺的嗎?你的心不是一直都懸在他身上嗎?你怎麼捨得丟不肯?求求你,千萬不要有事,要支持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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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無數人在巽龍院內進進出出,而上官蓉依舊昏迷著,完全沒有轉醒的跡象,讓身旁一干人都為了她而著急。
反觀軒轅敖,他是看來最冷靜的一個。白天,他大多守在床邊,微皺著眉診著脈,甚至親自煎藥;晚上如果她病情穩定,他會在密室內研讀醫藥學書籍,不斷找出能盡快醫好她的方法。
他知道,這種毒不至於會要了她的命,但他也不能放著她、任由她就這樣昏迷不醒,否則長久下去,她的身體一定會被毒侵蝕得難以復元。
今天,軒轅敖一如往常待在上官蓉的房內,但臉上多了一份充滿希望的微笑。
這使得前來探視的大哥赫連昀,也不禁鬆了口氣。
「你終於找到診治她的方法了?」
「嗯。」昨晚他終於發現解毒的方法了。
「敖,你一定要醫好上官姑娘。你該明白,她體內的毒會這麼難以清除,全都是因為你的緣故,你不能就此棄她不顧的。」
赫連昀知道四弟和上官蓉的關係,亦明白她算得上是四弟的救命恩人。基於道義,他們必須全力救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