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玩一千零一夜的遊戲?」他扯起嘴角,壓根不信邪。
「我說你不相信了。記得我們初次見面時,你被那枚戒指打中的事嗎?」不知不覺提起來,也許只是因為她想跟他多說說話……
「嗯。」他摟著她,吸著她身上的香味,擁抱著她柔軟身子入懷,竟有一份莫名的安定感。
「那次我接到一通電話,就是戒指的主人打來的,他要我記住他的名字,口氣很囂張,當時我心情不好,就故意把戒指丟出去,沒想到會扔到你,結果戒指又回到我手上了。」
……居然敢罵他囂張。「巧合而已。」
「我曾經把戒指丟入垃圾桶裡,扔入火爐裡,甚至拋進大海去。」她凝望著他緩緩張開了眼睛,狐疑又不可思議地瞅著她。
「你沒騙我?」黑龍戒是跟她有仇?
水詠歌肯定地點頭。
這的確就相當懸疑了……他以為戒指就只是戒指,純粹是為了繼承赫連家的傳統而被傳承下來的老古董。在此之前,他不曾看過龍戒,也未曾仔細去看過黑龍戒。
……老祖宗的規矩,自有它的道理。……五龍裡,你所受影響最低,所以才會搞不清楚狀況。
青龍一定知道龍戒的秘密!甚至──有可能其他人都知道,只有他不曉得?
「在想什麼?」他的手鬆開了她,水詠歌撐起身子,看見他一臉冷肅,忍不住問。
赫連靈五把思緒拉了回來,目光落在她臉上的同時,忽然有一句話飄進來──五龍的女人一旦有了身孕,就必須住進郊外那座城堡。
「文武?」他怎麼瞬間全身莫名地僵硬?水詠歌困惑地推推他。看他好像出神去了。
赫連靈五緩緩撫摸她的臉,手指幫她順好垂落的髮絲,隨便找了話說,「你這麼想擺脫婚約?」
「不要提婚約,那是一件荒唐事,沒有見過面的兩人怎麼能結婚!我從來就不承認它。」
這他倒是能認同……在沒有認識她之前。
水詠歌想了一下,又繼續說:「……說也奇怪,那通電話以後,那人就像消失了一樣。現在我反而希望他出現,我想把戒指物歸原主。」
「哼……你這麼肯定見面以後,不會捨不得?」起碼在他改變主意以後的現在再聽到她這番話,心裡相當不是滋味了。
「當然不會!」她堅決的語氣多了一份切齒的冰冷。
赫連靈五狐疑地看著她流露出絲絲的怒意……他可不記得「赫連靈五」曾經招惹過她。她更不是一個會隨意生氣、歇斯底里的女人……認真一想,從她為了擺脫婚約,隨便在路上拉住了他那一刻開始,整件事情就是一團謎了。
「似乎,你排斥的不只是婚約,還發生什麼事?」有什麼事,可以讓一個溫柔端莊,性子冷淡又理性的女人,急得在路上拉住一個陌生男人?
發生什麼事……水詠歌望著他的眼裡瞬間填滿複雜情緒,很快她就迴避了他的視線,有刻意想隱藏的嫌疑!
「詠歌?」赫連靈五瞇起了眼。「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
「沒……」自從她不小心在風二哥那兒露了口風以後,她就特別謹慎,絕口不提「赫連」兩字了。「沒有不能讓你知道的事情。只是……那是一個有錢有勢的家族,我厭惡那種仗勢欺人的行為!」
「仗勢……欺人?」赫連家哪個人讓她看見「仗勢欺人」了,這他有必要瞭解清楚。
「我猜那個家族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病史,才有必要訂這種強迫女方的婚約,我被緊跟隨不放的戒指搞得都快精神衰弱了,不知道那又是使了什麼巫術!」她老實的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
不可告人的病史,巫術?……她的想像力可真豐富,平常那麼冷靜、腳踏實地的女人……也許真如她所說的,她快被黑龍戒的糾纏給搞瘋了。
「那只是你的猜測而已,怎麼能斷定對方就仗勢欺人?說不定……你那未曾謀面的未婚夫,是一個成熟穩重,上進有為的青年,菁英里的菁英,那可是你賺到了。」事實上就是如此。不管在哪裡,他都是炙手可熱的,連她都拉住他不放了。
「絕對不可能!如果是這種男人,一定會有主見,不可能遵循莫名其妙的規矩,娶一個沒見過面的女人。」
「……說不定他就是這麼想。」他的確是。只是不巧遇上了她。
「那我正好退還戒指,不費力氣。」
「……你也有可能愛上他,嫁給他。」說得瀟灑,真不怕咬到舌頭。
「我有可能嫁給任何人,就是那枚戒指的主人不可能!」她堅決而明確地說。
赫連靈五忍住了內心的悶氣,扯起嘴角,戲謔她的說:「即使是我也一樣?」
「如果你是戒指的主人,我就和你分手。」水詠歌已經不耐煩這個話題,而且開始有了睡意。她把臉兒埋進他胸懷裡,「武,不要……做這麼掃興的比喻。」
赫連靈五瞇起了眼,低頭瞅著她呢喃惺忪的模樣……她應該只是隨口說說的吧?
即使這麼想了,他卻莫名地,一股涼颼颼的冷意襲遍全身,雙手不由得把她緊緊摟抱……
她不是認真的。
不是……
第六章
早晨管家這份工作做久了還挺習慣的,兩個月下來也順手了。
她所服務的陳家,家裡有公婆,所以早上都習慣吃稀飯,老人家還固定要有魚和荷包蛋。
庛──滋……
她打開鍋蓋,馬上傳來一陣油炸聲和煎魚味。過去都聞慣了,也沒什麼,但是這幾天總覺得很怕這味道──
好腥……好噁心的感覺……特別是今天好反胃……
「嗚……惡、嘔──」她終於忍受不了,關掉瓦斯,丟下鍋鏟,跑進洗手間裡!
「嘔──嘔──嘔──」她彎身撐在馬桶旁吐不停,彷彿整個胃都要吐出來了!
整個腦袋一片空白,慢慢地好轉,閃入的第一個念頭是……得趕緊把早餐做好。陳家夫婦一會兒就下樓吃了,老人家去公園運動,也快回來了。
她受不了那魚腥味,想到把御寒的圍巾拿來當口罩高高地圍起,回到廚房裡,重新打開瓦斯爐,實在受不了就屏住呼吸,極力忍住那股反胃感,做好了早餐。
「早。」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走進了餐廳。
「早,陳奶奶。早餐已經好了。」水詠歌把餐盤都排好。
「好,謝謝你啊──詠歌,你臉色蒼白,怎麼了?」
「我……胃不太舒服。」她盡量揚起笑容,但大概是臉色真的很差。
「我看你這幾天臉色都不太好,今天更嚴重了。你趕快回去,去看醫生。」陳奶奶擔心她,催著她回去。
「陳奶奶……我把工作做完再去看,現在還早,診所還沒開門呢。」
「唔,是嗎?你要是不舒服,就趕緊回去,那點工作不要緊的。」
「謝謝您。」她感激地鞠躬,轉身去收拾廚房。
陳奶奶狐疑地看著她……那個樣子看起來明明就是……該不該問呢?她都還沒結婚。
……真可憐,長得這麼漂亮,人又勤勞又乖巧,會不會給騙了呢?
「我說,詠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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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產科的「白醫生」……五十多歲的和藹可親的老婦人,曾經是幫瑩瑩接生的醫生……已經退休了嗎?
水詠歌望著眼前年輕貌美、穿著白袍的「白醫生」,心情莫名地忐忑和不安。
「水小姐,你有兩個月的身孕了。你月事沒來,你自己都沒發現嗎?」白醫生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忙忘了。」
「水小姐……你還沒結婚?」
「……嗯。」
「這樣……這個孩子你有打算生下來嗎?」
她訝異地望著醫生冷漠的臉色,「當然!」
「哦,那就好。」美麗的女醫生卻在這時展開了溫柔笑顏。「你害喜有點嚴重,我會開藥給你。回家以後多休息,反胃、頭昏、頭痛、嗜睡都是正常現象,有些孕婦只有在初期會出現這些症狀,也有一直吐到生產的孕婦,每個人體質不同,所以你不用擔心。」
這醫生……突然變得好親切。一串話,她不知道自己聽進了多少,只是看著她的笑臉,不知不覺寬了心。
「……謝謝你。」
水詠歌直到走出診所,坐進車裡,才緩緩捧著腹部,神色漸漸寬鬆,眉心卻緊鎖了起來……複雜的情緒一湧而來──
她懷了文武的孩子,真的懷了他的孩子?她卻一點喜悅的感覺也沒有……彷徨和惶恐的感覺倒是滿滿滿──怎麼辦?她懷孕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瑩瑩……去找瑩瑩……」她慌亂地趕緊發動引擎,抖著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開車離開了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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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濛濛的天空,不停飄下雨來。
赫連靈五一進入工作室就忘了時間,掛上最後一通國際電話,等他走出來,早已看不見灰暗天際,天色早就暗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壓壓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