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怕啊,我怕不是誤會,也怕是誤會。
是誤會的話,只能證明我沒有完全相信他,即使我是這麼愛他。也只能證明他對我不夠坦誠,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
這樣的話,我們怎麼持續下去?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坦誠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妄求一生一世?
諷刺的是此時響起的When You Believe,Whitney和Mariah在那裡「There?can?be?miracles, When?you?believe. Though?hope?is?frail, It』s?hard?to?kill.」
心存相信就會有奇跡嗎?即使希望渺茫,也不會被抹殺?
Believe的力量強大,但我真的做不到啊……
沙翁說,To be or not to be, it』s a question.
我說,To believe or not to believe, it』s a question.
天下絕大多數的悲劇,還不是來自於懷疑二字。再親密的關係,畢竟還是兩個個體,只要是不同的個體,就會有不同的心思。
我還是怕的,做不到自己說過的相信,因為我無法完全放心。
我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也許有著一點點特別的性格,卻仍只是人群中不起眼的一員。在那盛大宴會上,王子不知怎地眼被蒙到看到了我,將我的種種缺點當成了優點,把我的倔強當成了堅強,把我的彆扭當成了內斂,把我的嘲諷當成了聰慧。
於是,由於王子的走眼,我成了Cinderella,舞會中和王子翩翩起舞的高貴典雅的灰姑娘。
可是啊,也許,總有一天,當王子把我的堅強還原成倔強,把我的內斂還原成彆扭,把我的聰慧還原成嘲諷之時,他會後悔,當初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灰姑娘呢?
我……我害怕啊……
從最開始我就在怕,最開始他向我伸出手的時候,我就在怕了。
那一段段的故事太美,那一曲曲的舞太迷人,人生,若是一段段故事一首首舞曲穿連而成,那麼,是不是到了我方唱罷你登場的時刻了?
當王子終於把眼光從另一個世界的灰姑娘身上移開;當王子終於發現灰姑娘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他平常接觸不到這樣的女子而已;當王子終於決定回到他的公主身邊……
當這些「噹」都實現的時候,Cinderella,是不是應該安靜的走開?回到自己的世界裡面,過著自己的生活,找到自己的青蛙——不是青蛙王子,只是普普通通,即使吻了也不能變成王子的青蛙而已。
不,不會。
如果說我的初戀是因為我們的太過青澀,因為我們太小世界太大現在太無助未來太渺茫而破裂,那麼我和逸,又是為了什麼?人心多變情感易移?如果說那樣深摯的愛戀和信任都會歸為零,那麼,天下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逸,我承認我怕啊……我一愛上,便會用了自己滿心。理智的勸告全然無用,我就是這樣,任性彆扭貪心,卻永遠不肯說出自己真正想要。像當初和飛,明明想他明明想見他明明想說句「kiss me goodbye」,卻始終半點表示都沒有。
逸,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和那個總出現在你身邊的沈醉蕊是什麼關係,你真的完全不在乎她嗎?
但是,我始終沒有問過。
想了一晚哭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來吳梅已經去上班了,我掙扎著爬起,泡麵已經沒有存貨了,只好出門買。
「小雨,早飯。」似乎要驗證我的擔憂似的,逸真的站在門口,眼圈和眼袋顯示出一晚沒睡的事實。他舉起手裡的食物,靜靜的看著我。
該來的,真的躲不掉。我知道。我也無處可躲,畢竟,我的約還在洛方,想離職也要人事部批的。
「進來吧。」我把門打大,讓逸進來。「是吳梅告訴你的?」
「你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不是嗎?吳梅只是在早上出來看見我時告訴我加油而已。」逸找地方坐,我帶他來過這裡,他和吳梅還算熟悉。
早上吃拉麵很奢侈,我拿出碗和筷子,奢侈起來。
「小雨……」逸的視線一直凝在我身上,讓我慌得幾乎拿不住碗。
「小雨,為什麼躲我躲電話?我哥不讓我中途回來,我只有拚命把所有事情在最短時間內完成,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逸的語氣中聽不出埋怨,只是淡淡敘述,「小雨,到底為了什麼?為什麼突然……」
「最後接你電話的那天,你在做什麼?你說你一個人加班,你說你手機沒電,接你手機的卻是沈醉蕊。你說你剛剛回去,一小時之前她卻在你房間裡。」我的淚水掉到湯裡,拉麵果然是鹹的。「為什麼?這句為什麼,是不是該由我來問比較好?」
我的熊貓眼直對著他的,我是小心眼,我是在吃醋,我是不相信他,那又怎麼樣?
人被逼急了是會發飆的,豁出去了,管我那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哲學,管我與世無爭的思想。我就是要他解釋,就是要像一般電視劇裡一樣灑狗血。不行的話吵架也成。
我不要被動不要等待不要偽裝的大方,在愛情世界裡,我寧願是表裡如一的任性,他喜歡也好討厭也罷,他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罷,這就是我。如果他不喜歡,那我寧可心碎離開。
不再把Question放在心裡憋自己,信任與不信任,是靠ask來驗證的,不是勉強自己相信的。
我問了,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十·Happy Ending:從此他們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逸看著我,眼神怪怪的。他走過來抱住我。
我掙扎著,不想讓他用一個擁抱輕易解決我的懷疑,他卻把我抱得更緊。
「我讓你傷心了,是嗎?」我的頭靠在他胸前,他的聲音從我頭上傳出,「我的粗心和隱瞞還是傷到了你,是嗎?」
「我……我很不安,很害怕。沈醉蕊和你哥哥的話都讓我害怕,他們說我束縛住了你,因為我,你放棄了你的夢想。他們說總有一天你會倦了我,到時候……」或許,懷疑是因為對自己沒有自信,而我的自信,早在很久以前就消失了。
「小雨,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他們又不是你我,有什麼理由胡說?」逸很慌張的說,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緊張,「不要為這種無聊的理由離開,不要!」
「可是我很害怕,因為他們說的是真的。而在我最怕的時候,又發生了那樣的事。」那個細細的聲音重若雷霆,隔著長長電話線將我打入地獄。
「那天我病了,或者說,那一段時間我一直在生病。沈醉蕊硬是要留下來照顧我,一直到十二點她才回去。你是在那段時間給我打的電話嗎?」
「她說你在洗澡,說你很累。」想一想她說的其實是真話,但她的語氣太過親密,給我的感覺就是他們之間是有什麼的,「她說得很曖昧,而後我往你房間打電話,仍然是她接的。」
「我的手機是有來電顯示的,她知道是你,當然會說得曖昧一些。」不止是來電顯示,逸手機鈴聲是可以自錄的,他錄的是我的聲音。我寢室電話和手機號被他專門設了一個鈴聲,只要我打電話,就會有「逸,是我,快接電話啦!」的聲音——說實話,很丟人。
「可是你們那麼晚還共處一室,你讓我怎麼想?尤其她原來還是你的女朋友。」他們分享的過去,因為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所以只能想像的甜蜜。而甜蜜的回憶,是很容易回想的。
「誰說的?」逸皺起眉頭。
「你們走的前一天,她跑過來告訴我你和她同行,卻瞞著我。」懷疑的根其實在那時就已經種下,之後的花繁葉茂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他抓住我的肩,把我的臉從他胸前推開一段距離,微微蹲下身子,與我正對。
「小雨,是我不好,我總是怕你會疑心怕你會亂想,所以什麼事都瞞著你。」
「我承認我有過『情人』,但不包括沈醉蕊,她的目的太強,我沒有惹麻煩的愛好。只是我們兩家關係比較好,她又沒明確表達過她的意思,我即使想拒絕也不知該怎麼說。」
「這次去法國也是一樣,我怕你會懷疑我和她,所以沒有對你說她也一起去,也不敢讓你送機。即使我知道,她和我老哥的目的很可能並不純。」
「我怕你擔心我生病,在你問我怎麼那麼晚才打電話時,我只能說謊。」
「小雨,結果,我還是讓你擔心,讓你懷疑,讓你傷心了。」
「我知道我該相信你,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太多太多事情聚在一起,我無法保持平靜。」永遠無怨無悔信任的是神,不是人。我是人,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