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考驗逸?我看他根本就是不安好心,看我搶他的寶貝弟弟心裡不平衡。我瞪回去。
他說洛方正在開發國際市場,逸以後一定會常常到國外工作。如果我堅持不出國,一定會常常跟逸分開。現在習慣習慣也好。
我不是堅持不出國,我只是不想總在國外呆著。雖然我的專業是外語,但其實我對外國帶有一種排斥感。
跟著逸飛來飛去,到處開闢疆土……這種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最希望的是一個溫暖的小窩,和平安定的生活。我已經累了不斷搬來搬去的生活,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我戀物戀家,胸無大志又懶散,才做不來開國元老的事呢!如果逸喜歡這樣的生活,就讓他自己去吧。
反正我會等他,人並不是一定要膩在一起的,不是嗎?
不知為什麼,逸也接受了委派。他說他一定會盡早趕回來,為了我們即將到來的婚禮。
「那我去送機吧,後天是嗎?」國際機場我是去過,不過是去迎接外賓。送機那種依依不捨生離死別的感覺還沒體會過。
逸臉色稍稍的變了:「後天白天你有課,還是不要去了吧。而且……」他揉著我的短髮,「我怕你在機場上放聲大哭,那我可就走不成了。」
「我才不會那麼丟人呢!」我是韓雨耶!最不怕離別的韓雨耶!
「那你是很希望我走嗎?」他眉一揚問。
「是啊,你走你的,我才不在乎。」我斜眼看他,氣勢十足。
「不會想我嗎?」他倚在沙發裡,慢慢向我移近。
「想你老媽幹嘛?我對令堂沒有企圖。」我聳肩。
他又氣又笑的看著我:「不行,我一定要努力讓你每天都想著我才行。」說完又吻住了我。
很深的吻,深到我幾乎透不過氣來。僅剩的神志想起了眾位前輩的教訓——法式長吻通常會長到bed上,不可不防。
沒關係的吧……其實……反正也是要get married了……而且,我難道還會有婚前守身如玉那麼保守的想法嗎?
心裡雖是這麼想的,我還是輕輕發抖了。無關思想保守與否,我當然很能接受婚前性行為,前提是,我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接受那個人才行。我有一點輕微的性潔癖,對別人的碰觸一向是很過敏的。要我和男人發生那種程度的親密,想起來都有點可怕。
逸搖頭輕笑著放開我:「小雨,我不在的日子裡,你要努力。」
「我可不想在新婚之夜,新娘卻嚇得缺席。」
「怎麼會!」我抗議,臉卻不爭氣的紅了。我從他身邊跳開。
「你啊,只有一張嘴最硬。」逸半跪在沙發上,攬住躲在沙發背後的我,輕輕吻下去。
哼!那你還吻!
我的抗議被他吻成了呢喃,兩人間溫度逐漸升高,逸的手卻一直規規矩矩在我身後。
我知道他是尊重我,在我做好心理準備之前,不想勉強我。
不過……我也該調整一下心態了。要是到了結婚之時還沒準備好,不是要害他獨守空房嗎?
因為愛他,所以……沒關係的吧……
努力努力……
第二天下了課,我照常上班,卻在洛方的門口被人劫走。
「韓小姐,我可以和你談談嗎?」依然是高雅的氣質,脫俗的外表,沈醉蕊小姐很客氣的透過車窗問我。
討厭,今天是逸在這裡的最後一天,她居然還要來打擾我們!
我聳聳肩:「好啊,哪裡?」
她打開車門:「××飯店。」
「AA制。」我一向不多帶錢,也不知道夠不夠。
「我請。」她用很輕蔑的眼神看著我,可惜我已經不是初見到她時自卑又敏感的我了。公主的氣勢再強也沒關係,金大俠曾經教導: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我只要一口真氣足,就好了。
「離開逸吧,你不適合他,他也不適合你。」午飯已過晚飯未到,簡單要了些東西。沈醉蕊的目的顯然不在吃飯上,開門見山的來了句。
「You are not a fish, how do you know they are happy?——You are not me, how do you know I don』t know?」
「什麼意思?」沈醉蕊皺起眉,對我的韓氏邏輯表示完全的不解。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一向是老莊的流派,「你又不是逸,你怎麼知道我不適合逸?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逸不適合我?」
奇怪的人,奇怪的邏輯,每個人都有他心中的天平,她憑什麼以她的天平來替我們稱東西?
就像羅安,總是說我配不上他弟弟,說我不夠愛他。可是他怎麼知道我不愛他,怎麼知道我配不上他?他又不是我們,有什麼資格來評定我?
「不管誰看來,你和逸都是不適合的。」沈醉蕊還是堅持著她的論點,「你只會拖累逸而已。」
「合不合適,拖不拖累是要由逸自己決定的,他都沒有說什麼,你又有什麼資格管?」我翻了翻白眼,不知道沈大小姐在以什麼立場說話。
「逸不說什麼是因為他喜歡你,所以可以為你犧牲。」犧牲?這個詞太大了吧!
「不同於表面上的平和,逸其實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他能不動聲色的擊潰一個企業,也能在不知不覺間開發一片市場。他能爬上最高峰,卻為了你而放棄想要的一切。」
為我放棄一切?她在說什麼啊?
「他寧可放棄法國的大好前景,只為了留在你身邊。你一定不知道他曾為此付出過多少,他用了好幾年去調查法國市場,做了無數的準備工作,卻為了你一個『不願出國』的理由輕易放棄所有的努力。你讓他放棄了夢想放棄了事業,你覺得這樣很好嗎?」
「可是……」我怎麼不知道逸有著這樣的夢想?
「他從來沒有對你說過吧?那是因為他現在迷戀你,願意為你做一切事情。但是你以為這樣的感情能夠無限制的延續下去嗎?逸是一個很多情的人,他愛上一個人就是全力付出,但也總是很快就淡漠。他對你可能是比較用心,可這也證明不了什麼,只因為你比較新鮮又不容易追到,所以他才一定要追到你。」
「因為你難追,所以他起了興趣,最終決定娶你。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麼,總有一天他會發現你已經屈服了沒什麼意思了,他會厭煩你,並為曾經為你而犧牲的一切後悔。」沈醉蕊喝了口咖啡,補充水分。
她的口水並沒有說服我,逸不是那種人,我很清楚。儘管開始的時候我也懷疑他是為了新鮮而追我,但這麼長時間相處,他對我的心我看得明白,他的人格我更瞭解。
他對我,絕對不是一時興起。
「如果你有正常的判斷力,你就應該知道什麼對你和逸是最好的。與其弄到彼此憎恨,還不如留一個美好的印象呢!」
我腦子裡有一點混亂了,完全不知道沈醉蕊在以什麼邏輯說話。她到底是為了逸的前途,勸我離開他;還是為了他有一天必然的變心,讓我未雨綢繆?
「王子總是配公主,因為公主能給他帶來巨大的利益。即使偶爾有一兩次看走眼看上了灰姑娘,為了王子,灰姑娘還是要變成公主。你一點成為公主的覺悟都沒有,又怎麼能配上王子?」
這一句重重的敲進了我心裡,我是沒有變成公主的覺悟,我只想要王子變成青蛙來遷就我。
可是,那個王子,怎麼變,也是變不成青蛙的吧?
愛是一霎間劃過天際的燦爛流星,而後的生活,才是應該面對的平凡而枯燥的真實。
會不會,王子在將來厭了灰姑娘,而喜歡上同一世界的公主?
人的心,哪裡到得了永恆?
相愛是容易的,任何一個人都會有他與眾不同的地方。找到他的閃光點,就可以輕易的給出真心。
但是,不同的人生經歷,不同的看法,不同的價值觀在相處時總會發揮作用,進而讓相愛的兩人發現對方其實是陌生的。
所以我害怕戀愛,我怕有一天看到對方眼中的熱戀光芒褪去,剩下的只是厭惡,我卻因為慣性死賴著不走……
等等,我打了個寒戰,從無盡的想像中回過神來。
忘了自己說過什麼了嗎?即使受傷,也要有追求幸福的勇氣。一味害怕對方變心而逃開,最後,只會剩自己一人在黑暗裡走不出去。
與其想像將來可能會有的悲劇結局,不如抓住現在擁有的一切,珍惜對方,盡量保護彼此的真心。
哪有一份感情是敢保證一生不變的?不論是灰姑娘或是公主,嫁給王子後都可能會得不到幸福,也都可能會幸福。關鍵是看這兩個人的心,而不是其他。
沈醉蕊仍在絮絮叨叨:「我們家事業主要分佈在法國,逸這次去法國就有很多項目要和我們合作。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