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若能蹙緊眉頭。「我沒事啊,大姊,你怎麼啦?」幹麼突然間圍在她身旁,這感覺好像她快要不久於人世,而她們趕著見她最後一面。
不過,大姊二姊都在,就連言敘亞也在,感覺上她好像是個受寵的柔弱公主,這感覺還挺不賴的。
「你還敢問?!」於用和深吸一口氣,猛地在她耳邊吼著。「你根本就不是林黛玉,別學人家搞柔弱,裝什麼暈啊?!你明明就是陽光美少女,你就給我陽光一點,不要動不動就給我昏倒!」
於若能搗著耳朵,痛苦地低吟,「大姊,你可以不用那麼大聲,我雖然沒有味覺,但是我的聽覺一直都很好。」不要這麼大聲啦,耳朵很痛耶。
「不要我太大聲,你就給我清醒一點!」於用和氣急敗壞地吼著。
「我一直都很清醒啊!」她頂多是有點迷糊而已。
「哦,是嗎?告訴我,你為什麼昏倒了?」於用和又吸了口氣。
「我昏倒?」她皺緊眉頭,想了又想。「我不知道耶。」
她為什麼會昏倒?她可是出了名的健康寶寶耶。
「那你記不記得,你先前有到言敘亞的房間?」於至可溫聲問著。
「我?」於若能一愣,擠眉弄眼地努力回想著,突地——「啊,我想起來了!言敘亞說那個態度很差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好爛,眼光爛到不行!
氣死她了,她敢說,自己絕對比那女人好上千百倍!
「你跟人家激動什麼?人家的未婚妻,人家都不計較了,你激動個屁!」見她能夠回想起昏倒前發生的事,於用和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你該不會是聽他說,他有未婚妻,你才氣得昏倒的?」
「……不是。」思緒緩慢流轉著,讓她想起,她瞧見了言敘亞背後的傷痕。
不知道為什麼,那道傷痕讓她很在意,甚至會讓她的思緒不受控制地想著,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傷?是什麼東西造成的?又是在什麼情況下造成的?她很想知道,但眼前實在不是問的時機。
「是嗎?那麼……就算我現在告訴你,他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你也不會很在意了?」於用和壞心眼地道。
斂下的眼突地瞠圓,緊瞅著在姊姊們身後始終不發一語的他。
他要結婚了?
跟那種女人?
靠,女人都死光啦?!
「你的眼光會不會太差了一點?!」她拿起身後的枕頭往言敘亞身上丟去。「我討厭你,出去!」
「若能?」於至可不解地望著她。
於若能含怨挾怒地瞪了他一眼,隨即拉緊被子把自己捲起來。「我要睡了,你們都出去吧。」
「你不是剛睡醒?」
「我還很想睡,不行嗎?」
於至可看她一眼。「我們都出去吧,別打擾她了。」
言敘亞走出房門之前,意味深長地瞅了她一眼,隨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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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麼?」
於若能無神大眼緩慢地向右移動,停在大姊清麗的面容上,稍嫌呆滯而遲緩地道:「吃飯啊。」
看不出來嗎?
「你確定?」於用和瞪著她的盤子。
「嗯。」不然呢?
於用和突地瞇眼打量她。「怎麼才吃了一點點?」要是她沒記錯,這才是第一盤而已耶。
依照小妹的用餐習慣,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連嗑了三盤才對,哪可能才一盤就卡住?
於若能依舊遲緩地轉移目光,停留在她的羅勒鮭魚炒飯上頭。「我吃不下。」
「你吃不下?!」於用和驚訝極了。
「嗯。」她無力地點點頭,索性把湯匙擱到一旁。
於用和連退數步,注視著這個天才大胃王,難以置信她竟然告訴她——她吃不下?!急忙睇著窗外,看著外頭風雨交加的街景。
果然出現了異象。
她在搞什麼鬼?
雖說若能沒有味覺,可是一直以來無礙她吃東西的慾望,她貪吃愛吃,壓根不挑食,只要能吃的都豪氣地往嘴裡塞,有時狂掃個八盤十盤炒飯都是常事,但如今她卻眼神呆滯,恍若失魂落魄般地告訴她,她吃不下。
她唯一能夠聯想到的,就是她……失戀了!
因為她得知言敘亞下個月要結婚了,所以才變得倀然若失、渾渾噩噩。
「幹麼這樣盯著我?」感覺到她的目光,於若能懶懶地抬眼。「是人都會有不想吃的時候吧。」
幹麼那麼大驚小怪的?呿。
「快點吃,你以為今天客人比較少,你就可以偷閒嗎?」於用和瞇眼瞪她,看著她再次拿起湯匙,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才轉進廚房裡。
「有客人點單嗎?」坐在廚房一隅的言敘亞懶懶抬眼。
「這種天氣,會有客人嗎?」她指著後門上頭的玻璃窗。
「那麼是有事找至可嘍。」他很識相地起身,打算先到二樓避一下。
「我找的是你。」
於用和一開口,就連在一旁處理香草莢的於至可都抬眼了。
「有事?」
「廢話。」不都說了嗎?「喂,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非要住進三樓?」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盯著季軍烈啊。」他挑起眉笑道。
「那種話,拿去騙三歲小孩吧。」於用和拉了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季軍烈是記者,能待在家裡的時間不可能太長,況且,爺爺要是真的對季軍烈很感冒,他會直接對他的上級施壓,根本就不需要你在這裡坐鎮。」
「一方面是因為我要結婚了,所以我現在放的是婚假,而且我的房子真的在整修,所以……」
「夠了,言敘亞,我要聽的是真話,少拿那一套來唬弄我。」她目光不善地瞪著他。「爺爺不可能無故放你一個月的年假,你結不結婚都不是重點,況且爺爺怎麼可能讓你住進這裡?他很清楚,只要你待在這裡,若能的記憶就有恢復的可能,要不是有什麼重大的事件,爺爺不會答應你住進這裡的,要是我沒猜錯,肯定是跟若能的人身安全有關,對不?」
言敘亞睇著她,凝在唇角的笑意僵了下,苦笑,「你的觸角依舊靈敏。」
「廢話,我只是懷孕了,又不是殘障了,這麼一點事怎麼可能瞞得過我?」她哼了聲。「原本我也不打算逼問你,但是若能的狀況出了問題,所以,我勢必得要追問個水落石出,說吧。」
他斂下長睫,思忖了下,吐口氣道:「我爸在幾個月前離開療養院了。」
聞言,於家兩姊妹莫不震驚。
「瘋啦,是誰讓你那瘋子老爸出院的?!」於用和咬緊了牙,氣得緊握住拳頭。
「姊。」
「那個人是瘋子,不是嗎?」她瞪紅了眼,「一個意識清楚的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六歲的孩子痛下殺手?!」
那簡直是一場惡夢,以為早就夢醒的惡夢,想不到竟然還有續集。
氣氛整個凝滯了起來,他無奈地道:「我也問過院方,院方的意思是說,他的意識已經很清楚,各方面都很正常,所以他們才會批准他出院。」
「哼,當初送他進療養院,根本就是一大錯事,應該直接把他送進監牢裡,判他十個死刑!」想到當年的事,於用和還是止不住地光火。「我問你,你爸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不禁拉高了分貝。「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你會不知道他在哪裡?」
「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裡,我就不用千方百計地住進這裡了。」言敘亞不耐地吼著。
「冷靜一點,否則若能會聽見的。」於至可在旁緩和著兩人的情緒。
於用和聞言,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呢?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會讓爺爺要你住進這裡?」
「三個星期前,公司收到了一封威脅信,上頭寫著,他要對若能報復。」他簡短道。
遲早都要說,現在說,也許正是時機。
第五章
「那個瘋子!」於用和咬牙怒道。「都已經過了十幾年,他還想怎樣?也不想想打一開始就是他自己腦袋有病,搞得自己家破人亡,最後竟然還把所有的罪怪在我爸和若能身上,如今,他沒想透這件事,居然還打算報復?好,來啊,這一次,絕對要他徹底消失!」
惡夢,非得連根拔起不可,否則大伙都沒好日子過了!
當年,老爸帶著六歲的若能外出採買,而眼尖的若能瞧見年幼的言敘亞蹲在鐵軌上,告知了老爸,老爸下車救人,才發覺不是單純的小孩子在鐵軌上遊玩,而是他的母親要帶著他共赴黃泉。
惡夢就從老爸救了他們之後開始延伸。言敘亞的父親生性多疑,在那個精神官能症還未浮上檯面的年代裡,他已經罹患了躁鬱症,而他認為妻子對自己不忠,所以三番兩次對她拳打腳踢,以致他的妻子帶著兒子尋死;她老爸救了他們之後,言敘亞和他的母親便成了店裡的常客,因此更加引起言敘亞他父親嚴重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