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快把飯吃完,我們去看電影。」
「我不想看!」都什麼時候了,還看什麼電影?
那個趾高氣揚的女人就在外頭,她怎麼可以不去會會她?
「去吧,就當是慶祝你恢復味覺。」於用和在旁鼓勵著,季軍烈立即送了一記感謝的目光。
「可是……」怎麼連大姊都要牽制她?
大姊並不喜歡她和季軍烈太接近,但是現在居然又把她推給他,分明是蓄意不讓她到外場,她的意圖太明顯了。
「不要忘了,是你欠季軍烈一次的。」
什麼嘛,又沒答應他,是他自己說的,她根本就不記得……啊,她要到外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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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若能!」
「你很吵耶。」於若能走了兩步,總算停下腳步,回頭瞪著他。「你就不能再走快一點嗎?」
虎背熊腰只是裝飾用的嗎?
不過是要他幫個忙,提點東西而已,他居然氣喘吁吁地跟不上她的腳步,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季軍烈手上提了五六個大提袋,大略估計,所有的提袋重量接近三十公斤,他已經快步走在濕滑的人行道上將近幾百公尺了,能不喘嗎?
「若能……」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在她身旁停步。
「是你自己說隨我開心,想去哪就去哪的。」她任性地仰起尖細的下巴。
他說只要她想去哪,他都陪著一道去,就算不看電影也沒關係,所以啦,她就趁這個機會抓著他上大賣場,狠狠地買一大堆儲備的民生用品。
「是我說的,但是……我只是想告訴你,停車場不在這邊……」她走的根本是反方向。
「嗄?」是嗎?
她顧著生悶氣,倒也沒想那麼多,仔細看看四周,確實是陌生得可以。
「在那邊。」他指著反方向。
「哦。」於若能垂下臉,為自己的任性感到有一點點的不好意思。
跟在他的身後走著,想著該怎麼跟他道歉,卻發覺身旁的這一棟建築物,竟有某種古怪的熟悉感。
她是個方向癡,迷路是常有的事,能夠讓她覺得熟悉的標的,也只有家的附近,而這個地方,她沒來過,但卻覺得熟悉。
停下腳步隔著及肩的牆看著裡頭,發覺一樓幾乎讓院子裡的雜草籐蔓給吞噬了,加上天色極暗,根本看不清楚房子的外觀。
這房子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吧?
她抬眼看著上頭。四樓獨棟的房子外加庭院,這房子不便宜吧,怎麼會放在這裡養蚊子?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記得以前不是這樣的……這念頭沒來由地滑過心頭,教她一愣。
啊咧,她為什麼會這麼想?難不成她在很久以前真的來過這裡?或者是,她曾有同學住在這裡?
不對啊,在她記憶中,自己根本就沒到同學家裡玩過。
「小姐,你喜歡這間房子嗎?」
低沉透著異樣粗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酷似夢中鬼魅的嗓音,恍若他追到現實之中,令她嚇得退了兩步。
「嚇著你了?」上了點年紀的男人問著。
「沒有、沒有。」她笑著搖頭,好笑自己怎麼會反應這麼大。
抬眼睇著他,笑意卻僵在唇角。哎呀,她到底是怎麼搞的?為什麼每一個男人看在她的眼裡,都和言敘亞有幾分相似?
想了下,看向依舊呆呆走在前頭的季軍烈。
他呀,濃眉大眼,怎麼看都和言敘亞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兩人根本就是兩極。
不過,眼前這個伯伯和言敘亞真的有幾分像,透過他,她幾乎可以看見言敘亞年老的模樣。
「伯伯,你住在這裡嗎?」嗯,如果她沒看錯,他好像剛從這扇門出來。
「是啊。」
啊啊,怎麼連嗓音都有八分像?她該不會是中了言敘亞的毒了吧?
「想要到裡頭參觀嗎?」雙鬢早已發白的伯伯看似渙散的眸直瞅著她。
「呃……」這種要求會不會突兀了一點?她又不認識他。「下回吧。」
「選日不如撞日。」他牽起她的手。
不知怎地,一股寒意自腳底板竄起,沿著背脊一路衝上腦門,教於若能沒來由地揮開手。
「小姐?」
她睇著他,渾身止不住地打顫。「我、我……」好怪,說不出的怪,腦袋迸出一道聲音叫她趕快離開。
她是想走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腳就是動不了。
「若能,你在幹麼?我不是跟你說了是在那邊嗎?」
她定睛一看,雙手往季軍烈臂上挽著,恍若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若能?」他不解地睇著她,感覺她扣在臂上的掌心一片冰涼。「你是不是會冷?」
連續下了幾天的雨,雖說過了午後雨勢是停了,但是沒有半點陽光滋潤,氣溫是稍嫌涼了些,尤其現在天色都暗了,她會冷似乎是挺正常的。
「我好冷,我們回家吧。」於若能咬著牙,努力忍住侵心蝕骨的駭意。
「我一直在等你回家啊。」季軍烈好笑道,滿足地被她挽著,要不是手上提著幾個大袋,他會騰出一隻手摟她的肩的。
跟著他往前走了幾步,才突地想到她沒打一聲招呼就走,似乎有點不太禮貌,所以回頭正準備跟那個陌生的老者道再見,卻發覺冷清的人行道上沒有半個人。
「怎麼了?」季軍烈發覺她的異狀。
她不解地偏著頭想了下,鬆開了手。「沒事,趕快回家吧。」話落,她快步往前走,把他遠遠地拋在後頭。
「若能,等等我。」嗚,把他利用完了,就踢到一邊嗎?
她怎麼跟她大姊那麼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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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三樓最南邊的房門鎖,在靜寂的夜裡突地喀了一聲,而後緩緩地轉動,門板被人輕輕地推開。
「啊咧,你怎麼還沒睡?」
於若能一推開門,便瞧見言敘亞人就坐在床上,狀似悠閒,等她已久的表情。
「你說呢?」他哼笑著,
「等我嘍。」她嘿嘿笑著。
不然都已經一點多了,還不睡,到底是為哪樁呢?
「你怎麼又來了?」淡漠的口吻藏著一抹歎息。
看來,他有必要在房裡再加上幾道鎖,嚴防眼前這個小女人再次夜襲他。
「當然是有事找你。」
「停住。」言敘亞出聲制止她再靠近。
「幹麼?」
「你只能站在那邊。」三更半夜加上孤男寡女,隨便一把火都能夠將兩個人的理智燒光,與其再惹火上身,他寧可一開始就跟她保持距離。
她恍然大悟。「跟你未婚妻見過面之後,就打算想跟我撇清關係?會不會太慢了一點?」
「請你以後別做出太挑釁的動作,安萱有點不太開心。」他指的是她下午拉著季軍烈要出門時,故意走到他旁邊,往他身上緊緊一摟的動作。
「真的嗎?」聞言,她笑瞇了眼,「我會再接再厲的。」
要不是因為大姊也在場,她才不會只用一個擁抱宣示主權。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乏力地歎口氣,見她的腳步又逼近了一些,隨即抬手制止她再前進。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雙手一攤,「就是喜歡你啊,木頭,不然你以為我會這麼逗你哦?我又不是每一個人都逗的。」
「你不是在跟季軍烈交往嗎?」言敘亞微愕,沒料到真如他的猜想。
他以為自己只要一直裝作不知情就好,沒想到這個丫頭竟然大膽示愛,而且還存心破壞他跟安萱。
「誰說我在跟他交往?我又不喜歡他。」說著,於若能又不著痕跡地朝床前進了一步,只要一個飛撲,她就可以爬上他的床了。
「但是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那又怎樣?這個年代結婚都可以離婚了,更何況還沒結婚?況且,你又不喜歡她,她也不怎麼喜歡你,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要結婚的?」偷偷的、偷偷的,只差一個腳步她就可以爬上床了。
「你又懂了?」他微惱道。
凡事迷糊的女人,出門會迷路的女人,為什麼會在這個當頭變得這麼精明?她到底是從哪一點看穿他的心思的?
「我當然懂,因為我喜歡你啊。」她回得理直氣壯,一點都不覺得羞。「不過,是你先喜歡我,我才會喜歡上你的。」
是的,如果不是他老盯著自己看,自己也不會老是盯著他,就這樣看啊看的,看出了火花,很合理的,對不對?
言敘亞瞪大眼,張口欲言,然而掙扎了一會,還是吐不出半句話。
「我不會要你承認,但也不允許你撒謊否認,所以你不回答,我當你默認。」
他側眼瞪著她,不知道她何時已爬上他的床。
「若能,那是你的錯覺。」揉了揉酸澀的眉頭,他無奈道。
「我還幻覺哩。」於若能沒好氣地爬到他的面前,捧著他的臉,直視著他深沉的眸瞳。「看著我的眼,再說一次。」
「我沒有話可說,已經很晚了,你應該要出去了。」他不悅地撥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