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端起瓷杯向陽冕敬賀,陽冕微笑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其他人雖覺得拿著瓷杯充當敬酒未免不倫不類,但也一一乾杯。
「蝶妃娘娘,你為何不喝?皇上在向你敬茶耶!」蕭允言看著蝶妃拿著玄黑交織酒紅的柚彩瓷杯,就是遲遲不喝。
蝶妃略微顫抖地笑了笑,拿起杯子欲靠近嘴唇,卻失手將茶杯摔落地面。「對不起,對不起,臣妾竟失手將杯子打破……」
「不是失手,是不敢喝這茶吧!因為你知道杯子上面有毒。」皇上冰冷的聲音像劃破空氣的銳利兵刃直擊而來。
眾人盡皆愕然,轉頭看向蝶妃。
蝶妃美艷的臉龐略微抽動一下,「臣妾不曉得皇上在說什麼。」
蕭允言道:「十五日前,月國藥草誧的老闆曾賣給一名男子月國特有的毒藥「七辰毒」,奇的是那男子所付的代價是一支瑪瑙鳳釵,但這瑪瑙鳳釵是王將軍從都因族那裡奪來的戰利品,怎麼會出現在月國呢?」
王將軍神色驚慌地瞥向蝶妃,「小蝶,是你嗎?」
「這鳳釵可能是被別人偷走的,如何只憑持有鳳釵的人買了毒藥,就認為是臣妾下毒?」蝶妃道。
蕭允言不予理會,繼續道:「差不多二十日前,一個月國的裁縫接受一名女子委託製作龍袍龍冕,代價是黃金百兩,你想那裁縫認不認得那女子的臉?這些事情都是皇上派御影在月國調查出來的,你敗就敗在使用月國特有的毒藥,想要嫁禍於曾在月國生活的皇后,卻不知特殊毒藥的流通是極容易查證出來的。」
蝶妃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王將軍急道:「不可能,不可能,皇上,我家小蝶一心想當皇后,這事確實錯不了,但正因她一心想當皇后,頂多陷害皇后娘娘,但再怎麼說她都不可能下毒謀害您呀!」
陽冕冷笑道:「你太低估令嬡的聰明了,她知道朕每晚都會服毒防身,也對當年蘭芝毒殺不成之事略有耳聞,她清楚的知道這點毒根本於朕無妨,卻會陷子心於萬劫不復之地。」他望向蝶妃,眸中的冷冽像冰箭一樣射穿蝶妃的心,「聽說之前你曾在晚膳過後到映雪苑叨擾子心一杯茶,你就是那時知道子心是只用青瓷茶杯喝茶的吧?所以在五日前的下午趁子心不在時把毒下在其他茶杯上。」
蝶妃頹然跪倒在地,哭泣道:「求您原諒我,臣妾是因為太愛您了,誰來當皇后都行,只要不要把臣妾與您隔開,但金子心卻霸佔了您全副的注意力……」
「不要說得那麼好聽,真正的愛是不會強求別人的,真正的愛是努力讓所愛的人幸福,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是愛?你的所作所為必須付出代價,朕要你從這世上消失!」陽冕的聲音裡不帶一絲感情,因為這個女人竟然害子心受苦,這代價是蝶妃千刀萬剮也賠不起的。
蝶妃掩面痛哭,王將軍也跪倒在地上一再求饒。
不知何時出現在大家背後的御影靜靜地開口,「皇上,請放蝶妃一條生路吧,您若是報復,皇后娘娘必定會深深痛苦。」
陽冕不吭聲,若是以前的他絕不會原諒,但他不想看到子心傷心的臉,「允言,交給你秉公處理吧!」他拋下眾人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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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牢房因為有油燈微弱的光而不再那麼恐怖,金子心安然地等待老獄卒的來到,這幾天老獄卒每天晚上總會在牢裡陪她待上好幾個時辰,直到金子心睏倦才離去,他們相談甚歡,甚至還一起下棋,金子心覺得老獄卒就像自己的親爺爺,無條件地疼愛自己並照顧自己。
聽到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金子心高興地道:「老爺爺,你今天又帶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來啦?」
陽冕打開門,「子心,我來接你出去。對不起,我今天才查出兇手是蝶妃。」
金子心看到陽冕,一時之問恍如隔世,頓時眼眶蓄滿淚水,她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恨聲道:「你來晚了,這麼多天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一下?我不會原諒你的!到現在才查出蝶妃是真兇,你這笨蛋,我對你失望透頂。」
陽冕漾出和煦的笑容,顯得無比英俊,「你會原諒我的,因為你愛我……」
金子心生氣地嚷道:「我不會!而且我根本不愛你!」
「可是老朽明明記得三天前你對老朽說你這傻丫頭早八百年前就愛上皇上,難道是老朽人老了記性變差了嗎?」陽冕用蒼老低啞的聲音說道。
金子心滿臉錯愕。那個老獄卒是冕哥哥?她怎麼一直沒發現?
「你……可惡!」她一頭撞進陽冕寬大的懷抱,掄起粉拳用力捶他的胸膛,眼淚就像潰堤的河水一樣奔流,「你怎麼可以騙我?我好害怕!」
「這是不得已的,我必須讓所有人相信我認為是你做的,才能方便搜集到確切的證據。」陽冕抱緊金子心,好像有一百年那麼久沒有擁她入懷了。
「那也不必裝老爺爺騙我呀!」金子心不甘心道,她真把當那個冕哥哥喬裝的老爺爺當朋友,說了一大堆現在想起來都會臉紅的話。
「只有這樣我才能每天晚上陪在你身邊啊!子心,我告訴你,我愛你的程度超乎你所能想像,所以你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陽冕深情地捧起金子心的小臉,輕輕吻掉她睫毛上晶瑩的淚珠。子心真的是他生命中最美妙的奇跡,她這麼聰慧,這麼堅強,這麼愛他。
「你再說一遍。」
「說什麼?」
「說你愛我。」
「我愛你。」陽冕無比溫柔憐惜,像是觸摸著全世界最易碎的瓷器般撫過她的淚痕,「抱歉讓你受那麼多苦,我也不知道過去那五年你竟因為我過得那麼艱難,我發誓一定會給你幸福,你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皇后。」
金子心的心沉浸在狂喜中,她邊哭邊扯出笑容,「我早就是最幸福的皇后了,而且我的幸福我會自己創造,不用你給我。」
「你非得要在這種美麗的時刻挫你丈夫的男子氣概嗎?」陽冕佯裝不悅。
「能夠縱容女人爬到自己頭頂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呢!」金子心玩笑地拍拍陽冕的頭頂。
「爬到我頭頂是不行,但今晚我允許你爬到我身上。」陽冕邪邪的一笑。
「下流!」金子心啐道。
陽冕打橫抱起金子心,「現在讓我們離開這鬼地方吧!」
「放開我,我身上很髒,關在這裡都不能洗澡。」金子心欲掙脫陽冕的懷抱。
「你放心,我現在就帶你到浴池那裡把你洗乾淨,我們倆跟浴池很有緣分呢!」
「誰要跟你這色老頭和浴池有緣分!」金子心的叫罵淹沒在陽冕開懷的笑聲裡。
第九章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在金子心睡得正熟時緩緩落下,由於她被關在牢裡的幾天元氣大傷,一回來除了吃飯、沐浴,就昏昏沉沉連睡三天,這三天除了早朝的時候,陽冕都無微不至地看顧她,連詔書都是在映雪苑批的。
「你醒了?」金子心才從被窩中探出頭來,荷妃立刻放下手上正在縫製的棉襖,輕聲詢問。
在一旁看書的芸妃聞言,也趕緊來到床畔。
「我睡多久了?」金子心一臉茫然,依稀記得冕哥哥餵她吃飯、幫她洗澡。
「睡很久了,皇上去早朝,他不放心,找我們來陪你。」荷妃扶起金子心靠坐在床頭,金子心的臉頰已恢復健康的玫瑰紅,看樣子好多了。
芸妃笑吟吟地說:「你醒來後可有一堆人急著要見你,前幾天那場面可浩大,王公公、旭王爺、殷將軍都佇立在雪地裡求你原諒。」
金子心一驚,「那怎麼行?!他們一個個都算是我的長輩耶!現在還站在門口嗎?」
「你放心,都被皇上趕走了。」芸妃笑道。
荷妃感歎道:「子心,皇上真為你改變好多,以前他是不會原諒人的,但這次他只把蝶妃驅逐出境,並沒有再做其他懲罰。就連對王公公他們,他也只是揮揮手說:「皇后不會跟你們計較這些。」」
金子心聽了心頭暖洋洋,冕哥哥真的能與她心意相通了。「我想冕哥哥一定也清楚,大家是因為蘭芝那次事件,才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沒有辦法相信我是無辜的,說到底大家都是為了冕哥哥。沒想到冕哥哥自己是當年的受害者,這一次卻從未懷疑過我,我很感動。」
芸妃靜默無語。
荷妃接著道:「值得你感動的多得是,你瞧,這是什麼?」她從懷裡抽出一封書簡揚一揚。
「是什麼?」金子心疑問。
「這是皇上發給宮裡每位妃子的信,要我們寫休書給他,若是我們願意把他給休掉,他就贈良田綢緞首飾,讓我們名譽無損地返鄉,自由再嫁。若不願意休掉他也無妨,但皇上寫明了他的妻子只有金子心一位,今後永不改變。真是噁心巴啦的愛的宣言!」荷妃沒好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