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聽聽趙凱雅對我說了什麼嗎?」他輕聲問她。
是該大家開誠佈公,解開誤會的時候了。
允涵想點頭又沒有勇氣,她怕真相誠如自己虛構的一樣,她會承受不了啊!
「不管你是搖頭或是點頭,我都要說。我會答應趙凱雅的邀約,完全是看在你的份上,你們是朋友,我不想讓你難做人;至於我們談論的話題,則是她甘心當黑市夫人,與你以姐妹相稱。」
他知道這些話聽來有些荒謬可笑,但卻是千真萬確。
允涵一臉錯愕,吶吶地開口問道:「你的答案是……」
「我當然是拒絕了!我可沒忘了自己是有婦之夫,那天我和她才第二次見面,絕對沒有和她暗通款曲。」
允涵破涕為笑,「這麼說,是我錯怪你啦!」
「嗯!你這個小醋桶,沒事亂愛吃醋。」他捏捏她的鼻尖促狹道。
「那是因為愛你,怕你會背叛我,我才會有那種反應出現。」允涵情不自禁的向他撒嬌。
可這番表白卻讓莫熙語一臉錯愕,她話中的愛字揪緊著他的心,教他無法呼吸——
允涵見他的神情有異,彷彿剎那間他的靈魂出竅,眼神出奇的空洞,和之前溫柔的神采判若兩人。
「我說錯什麼嗎?」允涵小心翼翼的注視著他,她突地有種不樣的預感,下一刻在他們之間那美好的氣氛將消失不見。
他冷漠的推開她,逕自走到落地窗前。
允涵深吸一口氣,再次鼓起勇氣問:「我有說錯什麼嗎?你為我擔憂、焦急我的安危,不都是因為你也愛我嗎?」難道是她會錯意?
「我累了,我們不要談論這個話題好嗎?」他始終背對著她。
此刻他的思緒紊亂不堪,自苗茵離他而去後,他便不再想過愛情這兩個字,更沒有料到允涵會愛上他……
允涵感覺自己像被當眾甩了一個耳光,頓時從快樂天堂墜入痛苦深淵。
「如果……如果我想談這個話題呢?」她不等他的回答,冷凝著臉逕自問道:「你為我拒絕趙凱雅的求愛,是因為你忠於我的愛情?還是忠於一個做丈夫應盡的義務?」
也許答案可能會教自己心碎,但她仍然決意要弄個清楚,她不要一份自始至終全是自己一個人在自編自導自演的愛情獨腳戲!
她寧願現在心碎,也不願未來的三年繼續自己騙自己,以為他們是相愛的——而他根本不愛她!
莫熙語的思緒如同脫韁的野馬般,內心波濤洶湧,一時之間很難理清頭緒。
他壓根兒也沒料到允涵會愛上自己,他們的婚姻只有單純的協議,不應摻雜其他的感情因素。
「你回答我的問題啊!我是你的妻子,我有權利知道,你是因為忠於我的愛……還是忠於一個丈夫應盡的義務?」
她握緊雙拳極力的壓抑,不讓自己的情緒在他的面前崩潰。
「我……」面對她的厲聲質問,他竟然無言以對。
「有這麼難以啟齒嗎?」她頹然地垂下頭,心中所有對愛的希冀全在一瞬間破滅了……
「我是忠於一個丈夫應盡的義務。」他頓了一口氣,又繼續說:「允涵,你應該知道我們的婚姻與眾不同,我們是各取所需。」
「所以呢?」她倏地抬頭,冷冷的凝睇著他。
「允涵,我真的很抱歉……」此刻他的思緒一片混沌,無法從這場混亂中理出思緒,她對他的愛來得太過突然、太令他震驚。
「你對我連一點點……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嗎?」她用著顫抖且哽咽的聲音輕聲問道。
莫熙語默然垂下頭,沒有勇氣回答她的問題。
因為,他已分不清對她的依戀是來自肉體上的需求,或者是心靈上的契合。
「你在碰我的時候,是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問出這話,她的心已裂成碎片。
「允涵,別用這種方式折磨我們彼此好嗎?」他打斷她的問話、她質問的那些問題讓他備感窒息,不知該如何回答、該如何面對。
她完全不理會他的喝止,逕自喃喃自語,「也就是說,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不是情不自禁,只是在發洩你個人的慾望,解決你的生理需求罷了……」
「夠了!別再說了!」他再次大聲的喝止她。
她緩緩的抬眼迎向他狂亂的眼神,「我都不怕真相的殘忍,你怕什麼?原來,我在你的眼中只是洩慾的工具;也是個盡職守本分的好演員,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我跟妓女其實並沒有分別。」她既痛苦且難堪的跌坐在地板上。
她的愛情竟廉價到一文不值!
「不要用那些齷齪的字眼形容我們之間的關係,這樣只會讓你自己受到更大的傷害。」他想走近扶起她,卻沒有勇氣。
「你會在乎我受到傷害嗎?」她早已泣不成聲,「那你可否告訴我,我們應該如何走下去?」
他沉默凝視著她良久——
走上前彎下身軀,蹲在她的跟前,「你累了,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她粗暴的用力推開他,「惺惺作態!」
「你究竟想怎樣?是你一直追根究柢要探查事實真相。」
「是啊!我應該感謝你適時伸出援手,讓我脫離嫁不出去的窘境;還要感謝你慧眼識英雌,讓我有機會一圓總裁夫人的美夢;更應該感謝你肯出五千萬,讓我們在勞燕分飛後,我往後的日子能無後顧之憂。」允涵自我解嘲的說。
這時她才明白哀莫大於心死的痛楚,她恨不得此刻自己便沒了呼吸,那她就能脫離這場悲劇,不用再承受悲痛逾恆的痛苦。
莫熙語見她泣不成聲,內心著實難受,若是他早料到允涵會愛上自己,他絕不會和她達成這項協議。
他不想說謊欺騙她的感情,也不想見她情感崩潰、淚水決堤。
「你不說話嗎?難道你沒有話想要告訴我嗎?」她激動地上前搖晃著他的雙肩,聲嘶力竭的吶喊著。
莫熙語不發一語,因為他知道,此刻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將對她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他寧願就這麼保持沉默。
「導演,你覺得我演得稱職嗎?我下一句台詞該說些什麼比較恰當?我什麼時候可以下戲走人?哦!還不行,下星期有一場開幕酒會我必須擔任最佳女主角,讓大家相信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夫妻,這樣你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繼承莫氏企業集團,而我也才可以心安理得拿走五千萬的酬勞。」
允涵自說自話,不等他回應,她踩著顛簸的腳步離開。
「你要去哪裡?」莫熙語緊張的問她。
「我心情不好想上樓休息,可以嗎?」說畢,她便逕自走上樓。
第九章
允涵整晚徹夜未眠,冷靜思考兩人的婚姻。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自己太過天真,竟然以為她有天大的本領可以征服情海,可以輕鬆自若的讓他愛上自己,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可以日久生情……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她自己異想天開,說穿了,自己只是他湊巧找來的臨時演員罷了。
他們結婚的理由只因為彼此都需要一場婚禮和一張結婚證書,這一切全都無關愛情,也不能摻雜一絲絲的情感。
但是她卻期盼他能愛上自己,真真實實的愛上她這個人!思及此,她不禁悲從中來,原來二十四歲的初戀故事竟是如此悲慘。
她一廂情願的陶醉在自己編織的夢幻中,她如同小美人魚般,當王子的愛不屬於她、當魔法消失時,她只能縱身投入汪洋大海,在燦爛的艷陽下化成泡沫……
她望著曾經充滿她歡愉笑聲的臥房,這裡有她繾綣纏綿的柔情,更有許多刻苦銘心的回憶,她依依不捨的提起皮箱,靜靜地走出房間。
緩緩步下階梯,看著客廳的一切景象依然如昔,不同的是她即將由這裡徹底消失……
「你就這麼靜悄悄地拎個皮箱就走,連個再見都不說一聲嗎?」莫承德驀地出現在她的身後說,他的語氣中含著些許怒氣。
允涵放下手中的皮箱,回過頭望著他。
「對不起,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她強忍住心中的悲傷,警戒自己千萬別落淚,她想走得灑脫些。
「是因為連志華的那場官司嗎?還是你認為熙語已經繼承莫氏集團,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允涵錯愕不已的望著他。
「您……已經知道我們之間的協議了?」
莫承德語重心長的道:「我猜的,昨晚你強顏歡笑的出席晚會,今早卻偷偷摸摸地拿著行李要離開,讓誰看了都會作此聯想。」
他走向前拉住她的手在沙發上坐下。
「其實,自從熙語說要結婚的那一刻,我就開始猜測你們這樁婚姻的真相。」
她自我解嘲的笑說:「我真是一個差勁的新娘,居然這麼快就露出馬腳。」
「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他懇求她。
她垂下頭,有些感傷的道:「真相就是我必須離開。」
「一走了之?毫無牽掛?」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她的眼中隱約閃爍著淚光。其實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是這種結局,但是事到如今除了離開,她已經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