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忍地抱住她。他從劉星燁的衣著和神情裡判斷出她並未遭受到最不幸的對待,可是即使如此,他依舊氣憤難當。若不是他剛巧發現了他們,剛巧跟到了郊外,那她不是
「龔婭!」低喚一聲,他將她推倒在床上,迅速地封住她的唇,不容她反抗,他要吻盡心中那股差點就遺憾終生的驚悚。
只消一瞬,她暈眩了,不知打哪兒來的柔情,從她心靈深處不可抑遏地泛了開來,她漸漸開始熱烈地反應,她希冀從他的吻和撫觸裡得到安慰和解脫。
空氣不再流動,偌大的臥室裡只聽得他們混合的急促喘息。
她感覺著他的體溫和堅實的肌肉,她願意被這種親密的接觸所產生的窒息感淹沒。
「起來吧。」他微弱的聲音懶懶地在她耳際飄過,他剛才可以佔有她,絕對可以。但他懸崖勒馬,不願在此刻滿足自己的慾望。
他冷冷的聲音澆熄了她的熱情,坐起身,她也企圖使自己鎮定。
「我真的必須從此住下嗎?」理智又回到她的腦海裡。
「去梳洗一下,準備吃飯,其它的事我們晚上再談。」
她茫然地、無言地進了浴室。
☆ ☆ ☆
老太太重獲兒媳,滿心歡喜地要管家加菜,可一頓飯的時間內卻是一句話也沒敢問,一頓空前靜默的晚餐過後,她眼看著兒子媳婦又回臥室裡丟。她在心中祈求上蒼,媳婦此番回來可千萬別再出什麼狀況了。
「為什麼我必須住下?」
見孫劭學遲遲不肯開口,龔婭決定自己先討公道。
「因為我救了你,要不是我及時出現,你已經失身於他了。」
並坐在床上的兩人互覷一眼。
「你的意思是──要我報恩?」
「知恩本當圖報。」
「報恩不一定要以這種方式。」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只給你這一條路走。」
「為什麼?」她惱了。
「因為我只需要這種回報方式,你沒看見我媽有多高興嗎?知道你要回來,她如獲至寶。」
「可是我──」
「不要跟你的救命恩人計較,你必須這麼做,發生了那件事,你是不可能再在明耀工作了,而你需要固定的收入。」
「我可以到別家公司上班。」
「我會讓你哪兒也去不了,你不要浪費時間測試我的能耐,你沒有本錢這麼做。」
「孫先生,你為什麼要這樣逼我?」她變得激動,他在恐嚇要斷了她所有的後路,這層體認使她恐慌。「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假扮一對恩愛夫妻根本是一件無意義的事,對誰都沒有意義,你何苦害人害己,你想逼死我嗎?」
「你不能死,你死不起。」他強迫自己以這種無情的方式留住她,除了如此,他沒有把握能留下她。「我要跟你簽的是無限期的約,假扮也好,真演也罷,從現在起,你又是孫家的少奶奶,像上次一樣,我照樣每個月發薪水給你,保你一家人衣食無憂,你也不必在外拋頭露面,不必擔心隨時可能出現的騷擾,過著安定閒適的生活,你──何樂而不為?」
她雙手緊揪著涼被,彷彿無聲的抗議,無助無奈的她頓時落淚潸然。
「不必這麼傷心,」他突然變得自信滿滿。「我可以自己走路了,雖然還不能走太遠,但是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有一個能夠直挺挺地站在人前的丈夫,不會讓你太委屈的。」
「我不在乎你會不會走,我只在乎──」她說不下去,那種模糊不具體的感覺持續盤旋在她心中。他對她不曾間斷的輕視和譏誚阻止了這種盤旋。
「在乎什麼?錢,是嗎?」他冷笑。「我剛才不是已經開出條件了嗎?如果你提出要求,即使這是我們第二次結婚,我還是可以再給一次聘金。」
她下床了,緩緩走了兩步便開跑,衝進浴室鎖上門,大哭了一場。
她出來了,一臉決然地回床上坐著。
「考慮清楚了嗎?」他好整以暇地問。
「我還能考慮什麼?所有的後路都被你斷了,我能不答應嗎?」
「我指的是,你還有額外的要求嗎?我會盡可能滿足你的。」
「我回來對老太太真有那麼重要嗎?」
他在心裡為這句話詛咒一聲。「是的,你的存在對我媽有很重要的意義。」
「好。」她大吐了一口氣。「我要你跟我正式簽約,這一次我要看見白紙黑字,請律師認證。」
他一愕。「你不相信我的話?」
「空口無憑,既然我已經沒有退路,我不得不做萬全的準備,以防萬一。」
「你有什麼條件?」
「首先,你把我的房屋貸款繳清,給我一筆安家費,我不要你給的薪水,每個月給我一點零用錢就好;其次,你不能限制我的行動,我想外出就可以外出,我答應你每天都會回來就是;最後,我希望老太太百年之後你就跟我離婚,不要再讓我無處可以工作。」
他蹙起眉,考慮了好久。
「我只同意前兩項,最後一項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了老太太不是嗎?難道你想一輩子綁住我?憑什麼?」她急怒攻心,忍無可忍。「我的遭遇還不夠悲慘嗎?你不能因為今天救了我就想壓搾我一輩子,我不跟命運計較,可是今天我要跟你計較,請你不要那麼殘忍好嗎?如果你不答應,那我也不跟你簽什麼約了,劉星燁也不是壞人,他對我很好,我可以回頭找他,他一定也願意娶我,他說他愛我,我相信他會答應照顧我一家人的生活!」
「是嗎?」他一把揪起她一隻手,寒氣迫人的雙眼緊盯住她。「那你為什麼不接受他的追求?為什麼覺得他剛才對你的那番溫存如此難以忍受?說呀,為什麼?」忿忿地,他又甩掉她的手。
「我──我不接受他是因為和我同學有約定,我在等我同學退伍,他也愛我,我不愁嫁不出去!」
「抱歉,那就恕我更不能答應最後一項要求了,」他哼了一聲。「你別不識抬舉,眼前你也只能答應跟我簽約,否則你家會立刻面臨經濟拮据的命運,即使劉星燁都救不了你,更別提你那個還沒退伍的同學!」
「你──你為富不仁,死了一定會下十九層地獄,我恨你!」
「你不必替我操心,想想你自己的問題吧。我勸你打消回頭投靠劉星燁的念頭,我若是要追究他今日的所作所為,明天我就可以讓他的公司關門,你不要殃及無辜才好!」
「你──你好狠、好冷血!我怎麼會──怎麼會──」
淒楚的哭聲取代了她未出口的話。沒有人安慰她,她認命了。忍住心中的刺痛,她的哭泣倏地停止,嘴畔掛上一抹羸弱的、可憐兮兮的笑意。
「好,你說兩項就兩項,我們什麼時候簽約?」
「明天。」
「好,我可以洗澡睡覺了嗎?」
「請便,這裡是你的家。」
☆ ☆ ☆
老太太翌晨得知兒子媳婦趕著辦結婚手續,歡天喜地地送兩人出門。
再婚一周後,孫家除了他兩的臥室充滿詭譎之外,處處皆是春天。
這晚龔婭早早地又上床睡覺了。孫劭學有應酬,尚未回家,她偷得一回安穩入睡。
一周來他都沒有侵犯她,簽了約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沒有和他商討過閨房之事,惱恨自己忘了在這方面也跟他約法三章
忘了就忘了,且走且看吧。
戰戰兢兢了一個星期,這晚她終於沉沉入睡。
孫劭學決定靠自己的雙腿,一步一步走向她。
凌晨,他回到家中,直接回了臥室,洗過澡之後,他將枴杖留在浴室裡,想趁她沉睡之際,試一回自己走回床邊。
他興奮於自己的嘗試終於成功了,雖然她沒有親眼目睹他的努力,他依舊興奮不已。
捨不得熄掉床頭燈,他貪婪地注視著她慵懶的睡顏。輕輕在她身旁躺下,他伸手撫摸她一頭蓬亂卻依然光滑的長髮,輕掬一撮,小心翼翼地捧到鼻尖,滿足地嗅聞著。
她翻了身,轉而面向他,素淨不染麈煙的甜美睡顏更清楚地映入他的眼簾。
一抹揉合了酸楚的柔情立時緊緊抓住了他,情不自禁地,他俯首吻了她的唇。當她睡意盎然地輕吟一聲,嬌柔的身軀縮向他懷裡時,一股熾熱的慾望便在他體內迅速焚燒起來。
當他加重唇上的力道時,她醒了。
「你想幹嘛?」她立刻就退了一寸,抓緊了被子驚聲質問,用一雙怨惱的眼睛盯住他,滿臉卻是紅暈。
他也將身子伸直,藉以表達他的忿怒。
滿腔柔情立刻被征服的慾望取代,他臉上是一抹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笑意。
「你以為呢?」再次,他垂首吻住她,一手攬在她的腰上,輕而易舉地將她整個身子又挪向他。
「合約上沒寫著我必須接受這些。」她將頭往後仰,奮力吐著不平。
「這是夫妻間必然有的行為,何須白紙黑字?別忘了你是我合法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