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一眼就能看出來?」
「對。」
「VIVIAN,我回來了。」宮澤不理會癱坐下來,喝下一大伓水。
「還跳嗎?我休息夠了,可以奉陪。」劉小菲對她說。
「我不行了,現在換我休息。」
「是哦,我以為你準備跳到死哩。」劉小菲啐她一聲。「不跳了,那是不是準備打道回府啊?」
「不要啦,還不到十二點呢,你等我喘口氣就可以了。」
「你想跳嗎?我跟你跳吧。」
衛群彥對劉小菲說,聽她有意思要回家,他有些不捨。後者遲疑著。
「也好,你就跟他再跳一曾吧,免得虧到,花那麼多錢坐在這裡閒嗑牙有什麼意思嘛。」
在嚴家慧的慫恿下,劉小菲再度與名捕共舞,這一次他們都比較放得開。慢舞中劉小菲的身子不再那麼僵硬,而衛群彥也大膽地將她摟得更緊。
「我們還會見面嗎?」
「有緣的話自然還會再見。」
他間得漫不經心,她也回答得可有可無。
「肥肥安?」
她笑了笑。「劉小菲。」
他們回座後,嚴家慧正式宣佈棄械投降,因為她頭痛。因此,她們留下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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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復始,倒楣不幸的事卻接踵而至。這是劉小菲在同一星期裡第二度到學生平安保險的特約醫院裡來報到。
元旦假期中,她班上一個寶貝蛋在同學家中點酒精燈,一小不心就燒掉自己的眉毛和周圍的皮膚,前兩天她才剛拎了兩罐奶粉到醫院來探視過。那個還沒出院,眼前又有一個在下課時間梩不幸被操場上不知名的搗蛋鬼拿石頭給砸到頭,當場血流不止。她在被倉倉皇皇的學生群告知後,立刻偕同訓導處人員將受傷學生送到醫院來。
傷者是所維仁。劉小菲立刻打了電話給他的緊急事件聯絡人,也就是所燕。
所燕很快就趕到醫院來了。
「老師,維仁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醫生正在替他縫傷口,情況不是很嚴重,但疼痛是免不了的,剛才護士已經替他打過針了。」
「哦。」所燕鬆了一口氣。
「所小姐,待會兒他出來了你要先帶他回家嗎?還是要他再回學校上課。」
離放學時間還有兩個鐘頭,所燕有些為難。
「我要到五點才下班,剛才我只跟主管告個臨時外出假,等一下還是要回去上班,所以——」
「那不然這樣好了,我帶他回學校,今天不上課輔,放了學他先跟我回家,你不了班再到我家接他,好不好?」劉小菲想出權宜之計。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老師了?」
「不會。也只能這樣了,不是嗎?」
「那就謝謝老師了。」
所維仁從急診室出來後,所燕匆匆對他交代了幾句便回去上班。他則乖乖地跟劉小菲走。
「老師,我明天早上還能不能練球?」
隨劉小菲回到她家後,所維仁不安地間著,他很怕自己因為受傷而不能練球。
「你的頭部受傷,我要你停止練習一周。」
「要那麼久啊?」
「嗯,聽話,我是為你好,等傷好了再綀也不遲嘛。」
「哦。」他有點懊惱,礙於師命難違沒敢囉嗦。
「老師,你跟爸媽住?」
「對。」
「你有沒有兄弟姊妹?」
「沒有,跟你一樣。」
所維仁聞言低聲道:「可是你跟爸爸媽媽住在一起,我沒有。」
劉小菲心中頓生憐惜,怪自己一時不慎說錯話了。
「你爸爸來看過你嗎?最近。」
他搖搖頭:「他跟姑姑說他沒空。」
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望著劉小菲,他好像在努力醞釀一股勇氣似的,良久,他才開口,囁嚅道:
「老師,你可不可以當我乾姊姊?」說完他立刻低下頭去。
「乾姊姊?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她愕了愕,笑著問他。
「因為你太年輕了,不能當我乾媽,而且明年我說不定就比你高了,我現在已經快一六o了。」
劉小菲笑出聲來。沉吟片刻後,她對他說:「我是你的老師,也是其他小朋友的老師,如果答應當你的乾姊姊,其他小朋友知道了心裡會不平衡喲,他們會說我偏心。」
「我們不要讓別人知道就好了嘛,我不會在他們面前叫你乾姊姊的。」
他說的好像劉小菲已經答應了。
「如果這樣,你也沒什麼機會叫我乾姊姊呀。」
「沒關係,我自己知道你是找乾姊姊就好了。」
「可是這麼一來,我不是讓你姑姑佔便宜了嗎?」
「我們也不要讓她知道。」
劉小菲在心裡笑他的天頁,不過那分對親情的渴望她非常瞭解。
「好吧,那從現在起我就是你乾姊姊,你就是我乾弟弟了。」她對他眨了眨
「真的?」他好興奮,兩眼為之一亮。「老師不可以騙人,說話要算話喔。」
「打勾勾?」她先伸出手。
「不用啦,我相信你就是了。」
五點半時,他高高興與地跟姑姑回家了,一點也不像剛受了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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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寒假中有沒有報名參加什麼研習?」
莊偉翔問劉小菲,兩人這節都沒課。
「沒有。寒假才幾天,中間還要過個年,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我既不想考王任、也不打算調動,不需要研習積分。」
「進修嘛。」
「暑假比較長,暑假找才報名研習。」
「也對。」
「你一放假就回台中吧?」
「對。」
「沒考慮要調回去?」
「暫時不考慮,跟爸媽住一起很不自由。」
「哪會?我就是跟爸媽住,沒什麼不自由的嘛。」
「那是你爸媽比較開放,我沒那麼好命,我哥我姊跟我一樣,能跑多遠是多遠,天高皇地遠。」
「看你把你爸媽說得多嚇人。」
「你不知道啦,他們很嘮叨的,什麼都要管,」
「有人管總比沒人管要好吧。」說著,她就又想起所維仁,那個號稱單親,其實等於雙親都不存在的學生,她的乾弟弟。
「人嘛,難免不知足。」
「你班上有沒有單親學生?」
「有好幾個。有一個問題比較嚴重的,我已經請學校提報到社會局去了,他爸爸常常在喝醉之後拿他出氣,打得他遍體鱗傷。」
「怎麼會有這種家長?」劉小菲感慨不已,心想所維仁雖身上沒有傷,可心理上的傷痕怕是已經存在了。
「你成績都做好了嗎?」
「德、體、群、美都做好了,評語也寫好了,等期末考一考完,智育成績就可以完成。」
「動作挺快。」
「早做早了,放著也不會有人偷偷幫我做。」
「學籍卡上面的等第章,你可以找學生幫忙蓋嘛。」
「我不想假手學生,自己蓋才萬無一失,而且我覺得不應該讓全班成績在學生面前曝光。」她一臉執著。
莊偉翔點頭稱許道:「如果你不上課後輔導的話,絕對有資格報名角逐師鐸獎。」
一句話教劉小菲聽得好生心虛。給學生補習賺外快是她唯一做過的違法之事。
第四章
除夕早上。
「維仁啊,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寒假作業別忘了帶喲。」所燕叮嚀著。
「姑姑,我都收好了。爸爸什麼時候會來接我們?」所維仁難掩興奮之情。他知道不管怎麼樣,農曆新年時一定會見到爸爸。
「快到了吧。」
不久,門鈴響了,所維仁飛快地衝向大門。
「爸爸。」
「嗯,姑姑呢?」
「她在上廁所。」
所衛進屋後才脫掉帽子、摘下墨鏡,露出一張臉來。
「你長高了。」他摸摸兒子的臉。父子的互動中有著矛盾的親匿。「東西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
所燕到客廳來了。「現在就走嗎?」
「早點走也好。」所衛又戴上墨鏡和鴨舌帽。
三人一刻也沒多耽擱,立即下了樓。
「維仁,你要不要到前面來跟你爸坐?」
上車前所燕問了聲,她希望他們父子能親近一點。
「我坐後面,我們老師說應該讓長輩坐前面。」
所維仁說著,已打開後車門坐了進去;所燕只好坐駕駛副座。車門一關,所衛立刻上路。
「你聽見維仁剛才說的話了嗎?」所燕問弟弟。
「『我們老師說』?小學生都這樣,老師的話就是聖旨。」
所衛從後視鏡裡看了兒子一眼,抿著薄唇微微一笑。
「才不哩,他以前可沒這麼聽老師的話。我告訴你,他今年遇到個好老師,老師對他很好,他也很喜歡他們老師,很難得吧。」她忽然想起什麼了,拍著自己的頑,「哎呀,我一急就忘了把他的成績單拿給你看,既然你來了就應該讓你在家長那一欄簽名才對。」
「你簽也一樣。」
「你怎麼這麼不關心啊?」
「你把他的成績說給我聽也一樣。」
「除了美勞和音樂得『甲』,其它全都是『優』,他期末考還得了一張獎狀,老師在成績單士給的評語是『秉性純良,體能優異,學習態度認真,平日可以再活潑一點』。」
「不錯嘛。」所衛淡淡地表示嘉許,又看了後視鏡中的兒子一眼。所維仁正看著車窗外,對他們的談話好像不特刖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