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灼熱的唇緊緊攫住她的。兩人纏綿輾轉地吸吮、啃嚙、摩挲……
「我愛妳。」他在她身邊輕喘著。
「我愛你。」她也嬌喘著。
激情過後,她的臉色不再蒼白,她滿足、柔順地蜷伏在他懷裡。
***
大學畢業前世瀅考上了研究所,雖然不意外,但是她的心情還是很激動的。心上一塊大石頭是放下來了。但她還有一件心願未了,她決定畢業前跟文倩見上一面。將近半年了,她們的關係呈現一片膠著狀態,她無法將這件事看得稀鬆平常、毫不在乎,文倩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是妳?世瀅。」文倩開門一見是世瀅,表情混合了驚訝、興奮、猶豫,矛盾而複雜。
「文倩,對不起,沒有事先告訴妳我要來。希望沒有打擾妳。」世瀅客氣的口吻顯示兩人現在的生疏。
「進來吧。」文倩是沒有表情的表情。
兩人穿過客廳直接到文倩的房裡。
一開始空氣是有些凝重的,兩人沉默許久之後,世瀅先開口了:
「文倩,我想我該向妳說對不起,希望妳不會覺得太遲。」她靜靜地等著文倩的反應。
文倩幽幽地注視著前方,過了好久,才緩緩說道:
「世瀅,妳不必向我道歉。真的,因為沒有任何理由。」文倩的聲音裡有哀愁與無奈。
「可是舞會那一晚我很失態,我是因為想起徐槙才……」她沒有說完,因為不知如何措辭。
「我懂。只是費家齊他--他並沒有把妳當成別的人。」文倩的哀愁又加深了許多。
「我不知道他一直……」她又辭窮了。
「他一直愛著妳。」文倩心碎地替她接下去。
「可是,你們不是已經很要好了嗎?」她不能理解。
「他對我和對妳是不同的。」文倩漸漸願意面對真相、也願意對世瀅傾訴了。「我們的確常在一起,但是他總會談到妳,他喜歡聽我說有關於妳的事。我一直認為他是因為知道我們兩人是好朋友,所以樂於聽我談妳,也願意做一個最佳聆聽者。」文倩停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不是真的感覺不出來,我只是鴕鳥心態,不願意面對事實罷了。直到我告訴他妳和徐槙相戀,他的反應幾乎讓我可以肯定他愛的人是妳。妳知道嗎?那以後我竟討厭起妳那張無辜的笑臉。」文倩說這話時的神情是自嘲的。
世瀅低下了頭,她覺得內疚,對文倩。
「世瀅,我討厭我自己,我討厭自己竟有這種想法。妳是真的無辜。妳住院時我竟然沒有去看妳,我不是不想去,我只是不堪自己對費家齊的一廂情願,又踐踏了我們的友情,妳能體會我的心情嗎?」文倩臉上已是淚痕斑斑。
世瀅摟著她的肩,想安撫她激動的情緒。文倩在一陣傾瀉之後,情緒稍微平復了些。
「那現在呢?現在他對妳--你們有可能嗎?」世瀅關心又期待。
文倩緩緩地搖了搖頭,歎口氣道:
「他對妳的執著不下於對藝術的狂熱。」她是瞭解家齊的,他參不透對世瀅的情,自然不願在她身旁駐足而寧可隔雲灑淚,他也癡得教人同情啊。
世瀅也無奈地歎聲氣。這兩個人是如此自苦不已,令人不禁要問世間情為何物?
「世瀅,妳知道我最愛放風箏了,可是我現在發現自己手中並沒有風箏,甚至也沒有一個可以讓我去放風箏的黃昏。」文倩沉重地形容自己的處境和必須接受的無奈。
「別這樣,文倩。妳可以再做一個更大、更好的風箏,一定有一個更美的黃昏等著妳。」她衷心地希望文倩是真的看得開。
看見牆上掛了好幾幅素描作品,其中有一幅是自己的畫像,世瀅問道:
「妳畫我?」說著,她湊到了畫旁邊仔細地看了起來。
「嗯,上個學期素描課畫的,妳覺得怎麼樣?滿意嗎?」她們似乎恢復了昔日兩人之間的感覺了,她又俏皮地問著世瀅:「要是覺得不夠美的話,我可以再畫一張。」
世瀅聽她那麼說,調皮的細胞也被喚醒了。
「美是夠美了,就是--」她故意頓了一下。「就是笑容太無辜了一點。」說完哈哈大笑。
文倩故作生氣狀道:
「不滿意啊?那我就不送給妳了。」於是兩人說說笑笑了好一會兒,當然,最後文倩還是把畫送給世瀅了。
成長的過程中,快樂和痛苦總是相伴而來的,回首逝去的日子,總不外是眼淚與歡笑的交織,幸運的是和文倩一路走來,真摯的友誼更形深厚了。
***
世瀅研究所一年級的暑假前夕,徐槙退伍了。
兩年軍中生活的歷練,使他越發成熟穩重、英氣逼人。一樣的月光下,他牽著世瀅的小手,緩緩走在長堤上,重溫著往日甜蜜的時光。
「下個月就走?」她問他。
徐槙已經申請到學校,即將飄洋過海、負笈美國。
「嗯。」他微微點頭,手溫柔地搭在她的肩上。
他知道雖然退伍了,但是兩人可以相聚的時間並不多,離愁依舊瀰漫在他們之間。為了未來的理想與抱負,他願意再忍受一次分別、再嘗一次相思之苦。已經捱過兩年了,相守的日子不會太遠了,世瀅會懂的。
「明年妳也申請同一所學校,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我想暑假回來一趟,我們結婚,然後再走。」他描繪著心中的藍圖。
世瀅聽他提到結婚二字,羞澀地低下頭。雖然她早已夢想過一千次、一萬次,和他一起走向紅毯的另一端。
見她不語,他低頭注視著她的容顏,知道她害羞了,摟緊了她。他喜歡看她臉紅羞澀,楚楚可憐的模樣。這麼多年了,她純真如昔,甜美依然。
他永遠記得她大一那年的迎新會上,與她初次相見,他就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情不自禁地注視著她猶生澀的笑臉。她的喜怒哀樂,她的一顰一笑,依然緊緊地牽動著他每一根神經。她是他心中永遠的寶貝,他要為她擋風遮雨,他要珍愛她、呵護她一生一世。他要為他倆的愛情築起一座美麗的花壇,用心靈的甘泉滋潤它的成長,直到根深葉茂,直到蓓蕾怒放,直到碩果纍纍,直到春暖花香。
「世瀅,妳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他突然想起自己從來沒問過她這個問題,此刻他想與她情話綿綿一番。
「我不記得了。」她真的說不上來,也想吊他胃口。
「妳仔細想想嘛。」他追根究柢,不肯放棄。
徐槙拉著她往研究所教室對面的籐架下走去,然後又拉著她一起坐在長條椅上,盯著她看,一副非要她說,否則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
「一定要說嗎?」她是一副腸枯思竭,十分為難的模樣。
「一定要說。」他下最後通牒了。「先親一下,這樣可以幫助妳恢復記憶。」說著就在地臉頰上親了一下。
「不要吵我啦。」她想得還挺專心的。
「還沒想起來啊?那我可要再親了喲。」他說著就要把嘴湊近她。
「不要、不要,我想起來了啦。」她受不了他死纏爛打,把打籃球那一套都用上了。
「那就快點說吧,我側耳傾聽了。」他的心情興奮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
「就是有一次看你在體育館裡打籃球嘛。」才說了這一句,她就沒下文了。
「我常常在體育館裡打籃球,妳這樣說等於是沒說,不行,請妳補充說明。」他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
「那一次我也在體育館裡。」又沒了。
「這我知道,妳不在體育館裡怎麼看我打籃球?!」他快急死了,她是研究生嗎?表達能力這麼差,將來怎麼寫碩士論文?
「我在打羽球,跟立琴。」總算具體一些了。
「喔,所以妳不是一個人打羽球,而且一邊打羽球,一邊欣賞我打籃球。」他演繹她的話。
「誰欣賞你了,我只是碰巧瞄到你在打球。」這次反應倒挺快的。
「然後呢?」他這招是緊迫盯人。
「然後我打累了,就跟立琴坐在一邊休息,看你們打球了。」她也覺得自己說得語無倫次、亂七八糟。
「所以看著看著就愛上我了。」他覺得自己下結論比較快。
「才不是這樣呢。」她嬌嗔道。
「那是怎樣,妳又不說。」他快放棄了。
「是後來立琴告訴我說你是護花使者。」她自覺這一句夠清楚了。
「護花?護什麼花?」他一頭霧水。
「中文系系花呀。」這一句她說得酸溜溜的。
「我是中文系系花的護花使者,所以妳愛上我了。」他換了一個結論,但完全是牛頭不對馬嘴。
「不是啦,是立琴告訴我之後,我--我生氣了嘛。我聽到你是中文系系花的護花使者之後生氣了,所以我想我是--」她愈說聲音愈小了。
「愛上我了。」他終於聽明白了。
他也想起那一天了,她本來打羽球打得好好的,俊來氣呼呼地跑掉了,立琴還直在後頭追她。原來是這樣啊,他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