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起來——」她一有機會立刻大喊。
「咦,剛才不是還嚷著說要有『更多經驗』嗎?」他學著她的口吻說。蓓蕾根本沒有答辯的機會,因為他才剛說完,立刻又吻回去。
蓓蕾知道航德故意要給她一個教訓,故意讓她瞭解世界醜陋的一面。漸漸地,本來緊握的拳頭也鬆懈了下來;她不再去推或打,慢慢地,她開始愛憐地撫摸並擁抱他。
「航德!」她如泣如訴地喚著男人的名字,她已不知身在何處。
他抬起頭,望著她驚恐過度的棕色大眼睛,聲音突然變得緩和許多:「不怕不怕,我只是故意嚇你而已。」
「我……知道,」她驚煌地說。即使原先不知道的種種,現在也看得清清楚楚。
「你知道?」他問,臉上有似笑非笑的表情。剛才粗暴的線條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的體貼溫柔。這一次他重新吻她,無限柔情地吻她,蓓蕾已經等了好久好久。「啊!」她輕聲一歎,兩隻手彷彿自己有了生命般緊緊摟住他。
「嗯,我想……」航德想張口說什麼,可是蓓蕾在家磨蹭了一整天,等的就是現在。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豈肯輕易放過?航德才剛抬頭,她立刻一把抓回來,送上一個香吻;至於他要說什麼,誰在乎?
一個接一個的吻,蓓蕾覺得體內有股火苗越燒越旺,這一輩子不要放他走。假如航德壓在她身上吻她,她就伸過雙手,把他抱得更緊更近。
他沿著香唇,一路吻過她的頸,她的發。「嗯!你的頭髮好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沿著剛才的痕跡吻回去。
兩唇相印的時候,他的手隔著薄棉睡衣,無限深情地輕撫她微顫的嬌軀,「我們不需要隔著衣服吧?」他問,溫柔的手並沒有停下來。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搖搖頭。才沒幾秒鐘,就褪去了睡袍。不過,航德還是懸崖勒馬,沒再剝她的小睡衣。他一隻手將她接得更近些,另一隻手則輕輕撫弄著她的胸部。
「啊!航德!」她深呼吸。
「你還好吧?」他問。
「很好,我很好。」她輕聲答道,將他再抱近些。因為更近,他的手幾乎就直接貼在她的小睡衣上;溫柔的指觸順著胸部的曲線上下移動。
「親愛的!」他也深深地吸一口氣。
如此銷魂蝕骨,她已經快暈死過去了。
他動手褪下她的小睡衣,突然,他停了下來,動也不動。他放回幾乎扯下的小睡衣,直直坐了起來。蓓蕾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兒?他看起來好像是受到了驚嚇,似乎突然發生了什麼變故,強烈地震撼了他根本的信念。
「航德?」她喚著,也不知該問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不僅重新幫她穿好小睡衣,甚至還刻意坐得遠一點。到了這個時候,蓓蕾真的嚇慌了。
他知道,他一定已經發現自己深愛著他。不!這怎麼可以呢?她盡速調整此刻的心情,想找回一些應有的男女距離。儘管愛得死去活來,她知道,航德是那種不喜歡被受約束的男人;一旦他發現有人對他情有獨鍾,甚至要論及婚嫁,必定會棄之如燙手山芋般絕塵而去,永不回頭。
她看了看自己,剛才真是讓愛情沖昏了頭;恍惚之間,也真願意就此以身相許。
蓓蕾整了整身上的小睡衣,又挪動一下,讓自己坐正一點;正巧航德也動了動,兩人彷彿心有靈犀的同時動作,更讓蓓蕾心中火熱的激情難以自制。她有些激動,不確定剛才航德是不是真的會和她做愛?不過,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絕對不可以讓航德知道自己已然愛之入骨;換句話說,也絕對不可以和他做愛。
基於保護自我的直覺,的確有必要和航德保持一段距離。那麼現在,該說些什麼打圓場,給自己一個台階呢?好傢伙,差點把老岳給忘了。「喔,對了,老岳不是跟你們公司借錢嗎?你決定了沒有?」蓓蕾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冷淡,自己聽了都不敢置信。
航德愣了半晌,有點不知所措。這一點,她毫不意外,假如自己剛才的假設是正確的,那麼現在轉移話題,倒還算上策。
沒想到航德的表情突生劇變,一臉怒氣橫生的樣子,蓓蕾知道自己一定又說錯話了。航德直挺挺地站起來,伸手毫不知憐香惜玉地一把拉起她。蓓蕾注意到他血脈賁張的律動,彷彿這股氣憤來得太猛太強,即使只是摸到她,也讓人難以忍受。航德用力甩掉她的手,惱恨地說道:「回去告訴你的老闆,布萊頓公司從來不會、也永遠不會在床上服務客戶。」
蓓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算劈頭甩她個巴掌,可能也不會讓她這麼難過。心中的憤恨愈演愈烈,他居然對她說出這種話來?如此羞辱,就算賠上小命也要拼一場。她衝過去,啪地甩他一耳刮子。
航德舉手摸了摸臉,蓓蕾已經嚇癱了,以為他也會回手給她一耳刮子,但他沒有。
「你——我——」他的語氣很不自然,「到此為止。」說完一把抓起他的外套,大步走出春櫻山莊,將他的滿腔怒火,發洩在砰然巨響的摔門聲中。
第八章
經過昨晚一夜的煎熬,第二天蓓蕾還是得強打精神去上班。駛往東德利鎮的路上,心裡想的依然是航德高大健碩的身影。昨天晚上他氣憤地離開之後,不到半個小時,又聽到他前門砰然一響;當時好緊張,以為男人又折回來,準備飽以老拳,但不久就聽到他開車庫大門的聲音。
她的心情也隨之跌落谷底。他之所以趕回豪邁山莊,一定是匆促赴約之際,忘了什麼重要的對象,和自己根本扯不上關係。
另一方面,她也暗自慶幸給了他一耳光,以為佔了便宜就算了嗎?不用說,航德一定又去找那個莉莉。
昨晚回豪邁山莊,也只是想問問,有沒有人轉口信罷了。
殺千刀的!每每思及航德投向其它女人的懷抱,自己就彷彿心如刀割。
她恨自己不爭氣,讓人這麼蹧踏折磨,居然還魂牽夢繫地日思夜想。航德竟毫無情面地指控她為了老岳暗耍美人計!真該把他拉出去槍斃一百次。
「蓓蕾早!」老岳一臉期待成功果實的殷切盼望。
「老闆早!」她答,聲音平靜,無波無浪。老岳臉上的希望活力在漸次消褪。
「崔先生這個週末沒來?」他直截了當地問。
「來了,」她必須說實話,也得為自己找借口,「不過大部份時間都不在家。」
「你意思是說,找不到機會問他?」他乾脆替她說完,「算了!本來就不關你的事。」聽他這麼一說,蓓蕾更覺得不安。。
「對不起。」她咕噥著說,心情很惡劣。
「唉,不用再說了,」他笑了笑,「我還是很有信心,他一定對我們相當感興趣,才會又寫信又打電話地和我們聯絡。」「
下班回到春櫻山莊,蓓蕾低落的心情毫無起色。她四處找了一會兒。航德說的那個包裡始終沒有來。她回想昨夜不歡而散的情景,此時此刻又何止心有千千結?
又是失眠的夜晚,只是這次想的不是航德,而是一口認定就算不是這個星期、最遲也不會超過下星期就會聽到佳音的老岳。
蓓蕾抽絲剝繭般仔細回顧有關航德的所有細節,她想起老岳收到的那封信,布萊頓公司在信裡提出所有貸款基本要求;假如航德無心幫忙,絕不會多此一舉。想到這裡,蓓蕾覺得踏實了些,才蒙頭睡去。
第二天上班,走進辦公室,瞧見一臉慘白、面無人色的老岳,她好不容易才建立的信心立即隨之瓦解。「怎麼?」她問道。
老岳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把手上的信遞給蓓蕾,隨即轉身回辦公室去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航德親筆簽名發了這封信拒絕貸款。她呆坐良久,直直盯著信首「經過審慎的評估與考慮之後」幾個字樣。她實在不懂,沒想到竟落得如此收場。
她不禁自問;航德出此下策,莫非和自己有關?
腦海中又響起航德激怒的話語:「回去告訴你的老闆,布萊頓公司從來不會、也永遠不會在床上服務客戶。」這可惡的傢伙,他怎麼可以公報私仇、借刀殺人呢?怎麼可以利用無辜的老岳,背後刺她一劍?
她不能、也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蓓蕾想起星期天晚上掌摑負心漢的情節,然後又看了一眼發信日期,是昨天,是星期一寫的信。男人臨走前悻悻的一句「你我到此為止」,此刻更幽靈鬼怪般襲上心頭,令人不寒而慄。
終究他還是動手了,只是誰都想不到會以如此恐怖惡毒的方式。他明知這對蓓蕾意義重大,故意吊人胃口,等到她以為十拿九穩了,他再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