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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江流水

  「不行。」關裕基笑著說,不意外徐晨妍失望地低首。

  「走吧,你媽要我們回家吃飯,時間差不多了。」他壓下心疼,摟著愛人一同步出醫院,沒有注意到背後一雙探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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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避免尷尬和過多的干擾,徐晨妍讓兩個孩子回關家探視關家二老,而她自己則因不知該怎麼面對關永輝,所以選擇逃避了事。關裕基依了她,不願為任何人事勉強她;反正父親也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當年對徐晨妍的錯待,乾脆大家一起避掉這份尷尬。

  這天下午,關裕基和徐晨妍一起來到敦南誠品閒逛,兩人一進書店,一如多年前那般,各自往喜歡的書櫃走去。

  徐晨妍選了一些小說和原文雜誌,關裕基則買了些園藝的書籍。住在山上的日子,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弄些相關的植作。

  此時徐晨妍蹲在一面書牆前翻書,身旁一位高中生在踮腳取書時,不慎失手掉落了書籍,而那本不算薄的書本正巧直接擊中徐晨妍的額際。

  「對不起,對不起。」高中生趕忙道歉。

  「沒關係。」徐晨妍撫著頭,抱了先前選的書就往關裕基的身邊去。

  方纔那一擊讓她的頭隱約又痛了起來,不舒服的感覺使她覺得噁心。在這種狀態下還是回家休息比較好。

  來到關裕基身邊,她扯扯他的袖子。

  「要走了嗎?」關裕基回給她一個微笑。

  「嗯。」她對他懷裡那一堆厚厚的書籍咋舌。

  「走吧。」他攬住她一同結帳。

  這次回台北,他們已安排好讓孩子陪在老人家身邊,所以再回中部時,並沒有帶小孩同行。

  「你的臉色不太對。」回到山裡的木屋,關裕基擔心地看著徐晨妍。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噁心。」徐晨妍摀住口鼻,覺得頭暈暈的。

  「先吃藥吧,醫生有——」關裕基走進廚房倒了杯水出來,隨即被徐晨妍流出的鼻血駭住。

  「晨!」他衝到她身邊,趕忙將她放倒在沙發上。

  血液從徐晨妍的指縫中滲出,她亦詫異自己怎會突然流鼻血。

  關裕基擰了條濕毛巾為她清理臉上和手上的血污,「現在覺得如何?」他滿臉擔憂。

  「沒事的。」徐晨妍下意識地想安慰他,卻突然發現這類型的對話已經重複了千百次。自她上回出院,隨著關裕基搬來山裡,他總是會問及她的身體狀況。

  「你的話讓我覺得自己脆弱不堪,如同風中殘燭似的。」她想說笑,卻被關裕基臉上濃濃的憂心打住。「對不起,我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關裕基搖搖頭,在幫徐晨妍止了鼻血後,拿出藥丸讓她服用。

  他的溫柔和深情讓徐晨妍覺得自己愈加虛弱;此刻夜已深,他抱起她回到臥室,兩人相擁地臥在床上聊著。

  「我想再生個孩子。」她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兩個孩子已經夠了。」他親吻她的眉心。

  「但我想生更多。」她嬌笑著回他一個親吻,身子賴著他。「我們的基因那麼棒,為什麼不多生幾個呢?」她深知當初讓關裕基錯過了兩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他一定遺憾在心。

  「你不怕身材走樣?」他調戲道。

  「你敢嫌我?」她張嘴輕嚙他的肌理,惹得他一陣低笑。

  「不敢不敢,就如你所願吧。」他的眸子閃過一抹哀傷,快得沒讓她發現,翻身覆住她。「等你身子轉好,我會日夜努力的。」

  火熱的激情再起,徐晨妍嬌喘著緊緊攀住關裕基的肩,「所以我們應該把握機會勤加練習,以利往後順利懷孕囉?」

  「答對了。」他的手緊緊與她交纏。不論未來處境如何艱難,他都要陪她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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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十點,山林裡的霧靄被陽光的熱氣蒸散,關裕基正要開車至山下補買些日常用品,徐晨妍則準備打掃木屋。

  「我只去一下,馬上就回來。」每回分別,他總要交代許久才放心。

  「放心,我吃了藥,也沒有頭痛或看不見,你別怕我發病,儘管去吧。」徐晨妍笑著給他一個熱吻。

  「或著我們一起去?」他不想放開她,迷戀著和她交纏的氣息與體熱。

  「不行,我不想下山,而你非得跑這一趟不可。」徐晨妍笑開了嘴,小手卻壞壞地抵在他胸膛挑逗,存心讓關裕基捨不下她。

  「再等一下好了,反正又沒和人訂時間。」關裕基咕噥一句,大手不客氣地將徐晨妍放倒在木桌上,快速褪去兩人之間的遮蔽‧

  他狂野地進入她,激烈的顛覆雲雨,直至兩人都降服於令人震顫的愉悅才罷休。

  「野獸。」拾回說話的力氣,徐晨妍風情萬千地低罵了聲。

  關裕基滿足地笑拉起她,順手整好兩人的衣衫。

  徐晨妍隨著關裕基一同走出屋外,順便試圖說服關裕基,「去動手術好嗎?我想再生幾個孩子。」她希望他能解開先前的結紮。

  「讓我考慮考慮。如果你繼續保持身體健康,我們就幫兩個娃娃添個弟弟或妹妹。」

  「我現在就可以——」徐晨妍嘟起嘴巴。

  關裕基只是笑笑地撫順她的長髮,而後坐上車子去山下採買。

  被留下的徐晨妍帶著幸福的笑容,轉身走進木屋裡開始打掃,腦子裡仍在思考著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說服關裕基解開結紮。

  門外傳來車輛的聲音,她小跑步地衝至門口。

  「你忘了什麼——」出乎她的意料,門外並非關裕基去而復返,而是另外兩名不速之客。

  沒有關裕基在身邊,徐晨妍只能獨自應對。

  「靜婷、日欣。」徐晨妍招呼著。明明外頭晴光日暖,她卻突覺寒意襲來。該面對的終是跑不掉,今日是她的審判日嗎?

  沈日欣的神情憔悴,楊靜婷則帶著些微不齒和憤怒。

  「這些日子,你和裕基就住在這裡?」楊靜婷首先發問。

  徐晨妍不敢面對沈日欣,只得微微點頭。

  「你怎能這麼做?明知道裕基已和日欣結婚,他不是你的情人了啊!」楊靜婷狠狠地瞪著昔日的死黨,她有太多怨憤等待發洩。

  「靜婷,別只怪晨妍,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沈日欣雖悲愴,還是說句公道話。

  徐晨妍羞慚地垂首無法響應。時間改變了她們,從前她和沈日欣是大家公認的個性相似,但七年的分離,沈日欣成了事業成功的女強人,而她卻宛若萬事得依附他人的籐蔓。面對楊靜婷的攻擊,她招架不住,也無力反駁。

  「我早就跟你說過裕基已非自由之身,你為什麼還要去招惹他?」楊靜婷不停地低罵。這七年她和沈日欣走得愈近,那份深厚的友情早已取代往昔和徐晨妍的默契。

  「我很抱歉。」徐晨妍只能吐出這一句,眼淚脆弱地浮起。

  「這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的!你離開了七年,卻又在回來後,任性地搶走裕基,這對日欣不公平你知道嗎?」

  「我——」

  沈日欣揮手止住楊靜婷,「晨妍,當初是你先放棄的,所以我才會和裕基在一起。」她頓了頓,表明立場,口氣卻有一絲悲哀,「我只有他,也決定不放手的。」

  「我不是故意……」徐晨妍囁嚅了句,卻微薄得沒有說服力。

  「雖然醫生說你可能只剩幾個月的生命,但我還是不願意退讓。」

  沈日欣的話讓徐晨妍驚愕,她猛然抬頭,「你說什麼?」

  沈日欣沒發現她的異狀,「醫生說你只剩幾個月的生命。難道這不是你用來絆住裕基的借口?」

  一道尖銳的疼痛擊過徐晨妍的腦子,「我……我只剩幾個月的生命?」

  楊靜婷譏刺道:「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你得了腦瘤。」

  「腦瘤?」徐晨妍驚慌地應了聲,方才忍住的淚水在此時滑落。

  沈日欣點頭,「我可以資助你去瑞士做治療,只要你把裕基還給我。」

  徐晨妍聽不下去了,她疾步衝出屋外,她要見到關裕基,問明自己的病況。為什麼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患了重症?她的父母都知道這件事嗎?裕基是不是出於同情而愛她,並留在她身邊的?她要問清楚。

  恐懼帶來痛楚,隔了兩個月,徐晨妍的頭痛再次發作。

  「你別走,我們還沒說完!」楊靜婷的話沒能制止徐晨妍,只見她身形不穩地奔出木屋,臉上滿是淚痕。

  同一時刻,來到山下採買的關裕基也碰上了許久沒見的人。

  「小鐘,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看了靜婷的字條,她和日欣來找你了。」

  關裕基震了下,立即轉身上車發動引擎,鍾耿天快一步坐上側座。

  如果沈日欣和楊靜婷真的已經上山,他不敢想像她們會怎樣傷害晨妍。

  「我看了日欣找人做的調查報告,上面說晨妍得了腦瘤……」鍾耿天遲疑的開口,「真的嗎?」

  關裕基不顧好友的探問,只知道情況已到了最壞的階段。他闖過幾個紅燈,高速地駛過產業道路回到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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