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爹爹,當然可以說。"紅兒蹦地跳到他面前,仰高了小臉,雙手合十,一臉楚楚動人。
"求求你嘛!棠哥哥,你就告訴我嘛!" "小姐………" "希望………"一聲柔似綿雲的呼喚傳來,一龔天空藍的裙衫隨著細碎的蓮步輕擺,來者是一名秀麗典雅,氣質出眾的纖柔女子,棠翼一見來人,在他剛毅的臉龐也不禁隨著佳人的到來而軟化了肌肉的線條。 三年前秘家一門慘遭惡人滅門,嘯天堡雖派人前去支援,毀了惡霸翻怨幫,但秋府僅剩重傷的大小姐秋水,之後她便為嘯天堡收留,與紅兒同住在凝水閣。
"秋蛆姐。"除了冷無情,紅兒就只聽秋水的話。
"棠大哥……"秋水一見棠翼也在,稍稍一怔,粉頰漾上一片紅雲,謙敬的行了札。
棠翼微笑頷首,輕聲應道:"秋姑娘。" 兩人交會的眼神,總有一股說不出的縫緒情懷,只是柔慧如她,深沉是他,彼此只敢讓這隱藏的細線默默的牽引著。
"怎麼了?望兒。"秋水柔聲問她。
"爹爹一定有事,他最重視時間了,怎麼會例行的會議一開就開兩天?"看她的表情,不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是不會罷休的。秋水笑的慈藹動人。
"堡主日理萬機,年輕有為,我們應該多體恤他才對。
望兒當然聽不進去了,她黑白分別的大眼睛跟著棠翼,賭氣一說:"不說,我自己去問他。""小姐。"棠翼在她轉身時,已移位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小姐,請你不要為難屬下。"憑棠翼的功夫,一根手指就可以叫她服服貼貼;但他絕不敢這麼做。望兒忽地手一揚,袖中小蛇飛了出去棠翼微怔,一個閃身,紅兒立刻從他腋下溜出去。
"小姐。"棠翼趕緊迫出去,秋水也尾隨於後。
望兒並沒有貿然衝進望日樓,她還不至於大膽到這個程度。
犯了爹爹的誡命,屁股還是免不了挨打的,爹爹雖疼她,她闖了禍一樣難逃處罰。
但是她有殺手鑭,那就是她說來就來的眼淚,那可比任何絕世武功還具殺傷力。她準備坐在望日樓前守著,非等到爹爹走出來為止不可。
棠翼和秋水勸不動她,只好人內稟報;秋水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望著她精緻的小臉柔聲啟口:"望兒,兩天不見堡主,真的讓你這麼難受?"望兒聞言秀眉一垂,眼淚就接著掉了下來,澄澈的星眸像浸在盈盈水波中,好不動人。
"從我有記憶以來,爹爹不曾離開過我身邊這麼久,就算他去打壞人,頂多也只離開一天的功夫而已。"秋水疼惜地望著她,唇邊掛著微笑。
"為什麼你不喚他哥哥,偏要叫他爹爹呢?""因為我愛爹爹呀!"她想也沒想就回道。
愛?她怎懂得何調愛?秋水不禁失笑.心卻愁了起來,棠翼的影像不自覺地躍人她腦海,她只覺心痛。她只是一個寄人籬下,孤苦無依的孤女,怎配得談愛!此時她卻又聽見望兒甜稚的嗓音續道:"爹爹並不隱瞞我的身世,所以我很小就知道我是棄嬰,總比我長大了才來接受這個事實好。爹爹很疼我.十五年來,我知道他私底下偷偷在調查我的身世,簡直是大海撈針嘛!""望兒……"秋水見她美目含淚,卻強顏歡笑。
"爹爹已經三十歲了,卻不討老婆,都是我害的。"
"望兒,別這麼說……"秋水好心疼,紅兒卻接口:"不對,是我設計的。"秋水一楞。紅兒說的義正辭嚴,卻又帶了點委屈。
"爹爹長的很俊,好多女人喜歡他,但一聽到他有我一個這麼大的女兒,嚇都嚇跑了。"她正色望著一臉愕然的秋水,非常認真的說:"爹爹可是我一個人的,他要是討老婆了.我一定會哭的。"秋水張口結舌,不知做何表情好,更不知該說她霸道還是可愛好。十五歲的少女,原來已懂得尋愛了,怎麼自己不過長她五歲,卻如此膽怯軟弱…
有人出來了,紅兒立刻從地上一躍而起,一群人神色凝重地走出望日樓,帶頭的是嘯天堡內的保衛總長,正招呼眾人前往另一廳用膳,看來會議已結束,堡主下令擺宴款待眾人,明日大伙便會奔回各人駐守的崗位去。
"希姑娘。"一名高瘦俊逸的青年走近紅兒;恭敬的行禮他一臉和善親切的笑容,絲毫沒有武林中人之氣,反而像個富貴高雅的公子爺。
"這位大哥是?"紅兒並不認識他,事實上,除了嘯天堡內的人她誰也不認識,自然也不知道冷無情的勢力了。
"在下無常憂,駐守江南一帶分堂,久仰希姑娘芳名,今日一見,果然驚為天人。"
他說話非得這麼咬文嚼宇的嗎,望兒真是彆扭,不過這名相貌堂堂的無常公子給她的第一印象倒是不壞,扛兒也毫不吝惜的送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無常公於好。"她別的優點投有,就是生了一張沾了蜜的嘴巴。
無常憂心情都被她這麼一笑一叫給飛揚了起來,朗聲笑道;
"別拘束了,叫我一聲哥哥就好。""無常哥哥,你們開完會了嗎?"
"是啊,終於可以飽餐一頓,安睡一晚了,明早大伙就要分道鎳丁。
"這樣啊!"望兒等不及要衝進去了。無常優笑著望她。
"明晨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與希姑娘相見?"望兒眨了眨翹鬃的長睫毛,莫名的望著他,天真的回了一句:"想見的時候你可以常來呀!"她大概不知道除非要事,嘯天堡可不是說來就能來的地方。
"江南是個很美麗的地方,如果你能來,無常哥哥一定帶你遊遍勝地。"望兒眼睛一亮。
"真的?我還沒出過嘯天堡呢!我以為嘯天堡已經夠美了."
"嘯天堡是很美,比嘯天堡美的地方也很多。"
"滾回你的杜鵑窩去吧!"冷無情冰柱似的嗓音突如其來,可把無常憂的笑臉凍僵了。
"堡主。"
冷無情嚴肅的俊容叫人不寒面粟,無常憂立刻織相的離去,臨走前不忘眨了個眼向望兒示意,一旁的秋水行禮之後也先行告退。
彩霞槽天洩在他倆身上,望日樓前只剩他們一低首一抬頭的注視著。
"爹爹……"望兒聲膏細細的映,爹爹不說話的時候.實在是冷的嚇人。
這就是地顧慮的,望兒心無城府。天真無邪,大容易受騙了。
無常優是出了名的風流才子,三年前一場拚鬥敗在他手下,此後結成好友為嘯天堡效忠,但天性難改,一見美色;就心浮氣動。這會兒竟將歪腦筋動到望兒身上,管他是不是生死至交,他照樣翻臉。
"爹爹……"這一聲甜膩如蜜的呼喚,柔柔地竄人他冷硬的心裡去。
他不由得輕歎.十五年前,老天送了這個驚喜給他,十五年來,她幾乎成了他的一部分,是他的生命、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了。她愈來愈大.愈來愈美麗,而他也遂漸憊識到,他愈來愈疼惜。愈來愈小心了……
"望兒。"他大手一環,望兒輕輕一蹬.輕盈地坐在他手上,雙手環著他的頸項,甜膩膩的撒嬌。
"爹爹一定累了吧。望兒這兩天都睡不好,怕爹爹累壞了。""你幾時看爹爹累著了,"他只有在她面前,才會輕易地笑了。但此時,望兒的確敏感的察覺,他英挺的眉宇間透露了疲態。
冷無情向前來的棠翼和幾名侍從交待了一些瑣事,便抱著紅兒往他的住處'奔雲樓'走去。奔雲樓就聳立在凝水閣前方,中間只隔了一處中庭花園和人工魚池,距離望日樓約百步之遠。
冷無情坐在虎皮寶座上,下人一一告退,望兒坐在他腿上,小手輕輕按摩他的太陽穴,他雙目一合,似乎莫的累。
"爹爹,是不是發生很嚴重的事了?"望兒這麼一問,又讓他睜開了眼。
她就是這麼貼心。甜蜜,讓人不得不疼。
冷無情輕拉下她按在自己額上的小手,柔聲笑道:"沒事,只是出了點亂子.爹爹已經解決了。"大眼睛眨了眨,似乎不太相信。望兒心疼的望著他,"爹爹,教我武功好不好?"她突然況,這個請求她求了十年,沒一次成功.爹爹總是說--"有我保護你就夠了。"他還是這麼說。
"可是爹爹很辛苦。""你只要乖乖的,爹爹就不辛苦。"他寵溺的捏捏她的粉頰。
紅兒抱住他,靠在他寬闊的胸前,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清晰地印在她的心頭上。有時候,是不是愈長大,距離就跟著出現了。
爹爹從不曾跟她提及武林亂世,江湖之事她一概不懂,他只要她無憂無慮的在他的羽冀下成長,他難道不知道,他所心蔓的,也會是她心憂的;他所煩惱的也會是她所煩惱的嗎!"爹爹,今晚我要跟你睡。"她仰起小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