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真的完了,連九命怪貓都難解他的圍了。
不管了,就算沒命也還是得通知師父,否則就是師娘和小傻願沒命了!
跌衝下驢背,阿徒踉踉蹌蹌地奔進木屋裡,抓了人就是一陣沒命的吼。
「師父、師父,不好了,師娘被無恥之徒抓走了,他們要錢--要很多很多錢,可能是想要那些被您藏在山裡的錢,師父--」
「就告訴你要放機靈點,怎ど還會出這種差錯呢?」
「那是因為--」咦,不是師父的聲音!
阿徒眨眨眼,這才看清眼前被他緊抓衣襟的男子不是師父,而是耿天游。正在納悶的當下,他忽覺背脊一涼,一道無形的殺人視線才隱隱從他後方射來。
「你說他們要錢?」
「師……師父。」阿徒縮著脖子轉過身,幾乎不敢抬眼對上那道冷冽視線。他拿出那張被當成信物的畫像,雙手微顫地遞給司空聚。「不知道為什ど,他們顯然知道師父您能弄來許多錢,所以才……才……」
「我知道了,她們在哪裡?」
「在……城裡。」
「廢話!」耿天游翻翻白眼,忍不住敲他一記後腦勺。
「他們要您在城門邊等著,自然會有人出來帶路。」阿徒緊張道。「他們還鄭重強調,只准師父一個人去,而且不准報官,否則師娘和傻願她們就--」
「這等廢話就不必轉述了。」司空聚皺起眉頭,耐心宣告用罄地走出屋外,直接朝通往山下的小徑而去。
「師父,您現在就要下山了嗎?」阿徒追上前。「您不去挖那些金元寶出來嗎?」
「沒有這個必要。」
「沒……沒必要?」阿徒心一驚。怎會沒必要呢?「可這攸關師娘和傻願的命呵,師父呀--」
「少囉唆,我知道該怎ど做!」
完了,師父肯定是氣昏了頭,竟然兩手空空赴約!這下師娘和傻願死定了啦!
「師父--師父呀!」牽了還在氣喘吁吁的驢子,阿徒慌忙跟在司空聚身後。
「您腳受傷了,要不要騎驢子下山可能會比較快些?」
「你要他騎驢子還不如叫他去死。」耿天游又從後頭敲了阿徒一記後腦勺。「而且瞧瞧你這頭笨驢,累成這樣還追得上心急如焚的阿聚嗎?」
「師父心急如焚?」阿徒搔搔頭。「奇怪,我怎ど看不出來?」
「笨呀、他連吼你、罵你這等平常事都給忘了,你說他心裡急不急?」
「說得也是,師父他竟然沒有罵我耶!」太稀奇了!
「所以嘍--」耿天游搖搖頭,笑了笑。「咱們還是走快點吧﹗追不上一個雙腿受傷的人,你不覺得挺可恥的嗎?」
***
「我告訴你別再白費力氣了。」
窄小又昏暗的房裡,丁兒戲明顯無力的嗓音幽幽傳來。
她好渴,好想喝水!偏偏這兩個人執意等到司空聚來贖她後,要喝要拉再隨便她。
「怪了,怎ど可能打不開呢?」壯漢甲拿著錦盒,就著窗邊微弱的光亮埋首奮戰。
「就跟你說了,那是我娘留給我做紀念的,不值什ど錢。」丁兒戲不死心地企圖說服他將錦盒還給她。
「鎖得這ど牢固,怎ど可能不值錢?」壯漢不相信,執意要將它打開。他將錦盒丟給她,並替她鬆綁道:「妳來開﹗」
丁兒戲接過錦盒和鑰匙,心裡也有些緊張。事實上,她也從沒打開過這個錦盒,也根本不知道裡頭放了些什ど,她只知道娘提過,這只寶貝錦盒可以在遇上無法解決的麻煩時,為他們指點明路。
難道現在就是這只錦盒在發揮它的效用,準備解救她們脫困了嗎?
懷著戒慎恭敬的心情,丁兒戲緩緩將鑰匙插入鑰匙孔內,半晌--
奇怪,沒反應!
她試圖轉了轉鑰匙,依然沒反應。打不開?怎ど可能!
「行不行呀?它到底是不是妳的東西?怎ど連你都打不開?」壯漢粗聲粗氣,急得很。
「我再試一次……」
正當丁兒戲覺得納悶,努力想再試一次時,木門突然被一把推了開來。
「人帶來了。」壯漢乙吆喝著進屋。
聽見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丁兒戲果然看見那抹頎長的身影。
「聚哥哥!」
「爹爹!」
丁兒戲和小傻願兩人異口同聲,感動地望向單槍匹馬前來的司空聚。
「你們要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放人!」司空聚冷沉的嗓音在狹屋內迴盪,頗具威脅作用。
「帶來了?在哪兒?」原本待在屋內的壯漢甲環顧四週一圈,根本連個屁都沒瞧見。
司空聚從懷裡抽出一張圖紙,臉上不見任何表情道:「我沒有你們想要的那些錢,不過我這裡有一項更值錢的東西。」
「什ど?」
「傳說中的波斯珍寶,你們應該聽過吧﹗」
兩名異邦人同時雙眼發亮,不可置信。「你說的可是那傳說中,因為亡國而逃來中國的波斯王子所攜帶的那批波斯珍寶?」關於那批珍寶,只要是長年行走西域諸國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呀!
「這張藏寶圖是我在無意間獲得的,可信度相當高,只要你們毫髮無傷地放了我妻子,它就是你們的了,如何?」
「不可以,聚哥哥!」丁兒戲急得大喊。「那是你最重要的寶貝呀﹗你花了這ど多年時間尋找它,你不要管我,真的﹗說什ど都不能把藏寶圖給他們--」
「如果你有了什ど萬一,我有這張藏寶圖又有何用?」
司空聚定定地凝望她,眼底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深情。
「不行,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她大喊。
「我從不做後悔的事。」他仍然篤定。
「不要再囉唆了!」兩名壯漢已失去耐心。「妳丈夫都已經表明了妳比那些金銀珠寶還重要,妳該偷笑才是了。」
「我……我……」雖然感動於司空聚為了她,甘願放棄那個曾經在他生命裡佔著非常重要位置的珍寶,可丁兒戲還是急哭了。
「千萬不要覺得可惜,身外之物不值得妳為它落淚。」
司空聚將藏寶圖交出的同時,亦將丁兒戲和傻願摟進懷中。
「要知道在我心裡,妳才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可以取代妳,懂嗎?」
丁兒戲緩緩點了點頭,早已氾濫的淚水更加奔流。
要知道這世上沒有誰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這個曾經是聚哥哥親口所說,深深烙印在她心中多年無法抹去的疼,如今都已不藥而癒……她真的好感動!也明白聚哥哥是真正接納了她的人,同時也接納了她的心--
一手牽著小傻願,一手挽著司空聚走出大街,丁兒戲覺得自己真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不過只可惜了那張藏寶圖……
「剛才多虧了妳的『依依不捨』,讓那兩個蠢蛋對那張廢紙更是視如珍寶。」
待他們踏上回家之路時,司空聚輕輕附在她耳邊,說出了剛才差點讓他笑出來的重大秘密。
「嗄?你的意思是……」
「狡免有三窟的道理聽過沒有?」他眼帶笑意道。
「難道……那張圖是假的?」連她都被騙了。
「不多備幾份混人耳目,我司空聚能在外撐到今天嗎?」他大笑。
「真是,害我剛才哭得那ど慘。」
「不哭慘一點,怎會有說服力呢?」不過他倒是非常心疼她的淚水。
「那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
「妳覺得呢?」他故弄玄虛。
丁兒戲偏頭想了想,朝他露出一抹如陽光般燦爛的笑靨。「我相信你肯定是真心的﹗」
「妳果然是獨一無二的丁兒戲,我的妻子。」眾目睽睽下,司空聚在她頰上印上一吻。
「那我呢?爹爹。」小傻願怯生生地拉了拉司空聚的衣角,也想同他親近。
「妳認為呢?」他彎身抱起小傻願的動作讓丁兒戲嚇了一跳。
小傻願歪著脖子認真想了一想,然後天真一笑。「傻願當然是爹娘獨一無二的乖女兒。」
丁兒戲倚靠向司空聚上,一臉幸福地說道:「娘說得沒錯,我們絕對是難得一見的良緣,絕對是--」所以那個錦盒打不打得開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她相信今後他們一家人絕對都能平安度過每個難關。
「爹爹、小娘,你們瞧,那裡為什ど排了長長的人?」
小傻願一手摟著司空聚的脖子,一手遙指著街尾方向長長的人龍。
「難道是在排隊等待發放救糧?」
沿著街道前行,三人逐漸接近人龍的最前端,驀地,丁兒戲驚呼道:「聚哥哥你瞧,是……是無上大師耶!」
她指向小店前懸掛的黑色旗幟。
「他怎ど會來這裡?真是太巧了。」
司空聚擰起眉。「妳該不會是想……」
「咱們也排隊進去好好答謝他一番,好不好?」丁兒戲一臉乞求與盼望。畢竟,她能成為聚哥哥的妻子,也全賴了當年無上大師的一席話呀!
實在拗不過妻子一臉的期盼,司空聚有些無奈地歎口氣,妥協道:「只要妳不嫌累,我無所謂。」
「太好了,咱們趕快也排隊吧!無上大師可是很難見上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