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得很重,在還沒復元之前,不許你再妄動真氣、不許你動武、不許你離開我身邊。」他又氣又急地命令道。
她訝然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的怒火怎麼那麼旺盛。
「你的堅持沒有道理。」就算他真的救了她,也沒有資格限制她的行動。
「不管有沒有道理,你都不准離開。現在的你別說想與我動武,宮外有重重的禁衛軍守著,沒有我的允許,你絕對無法離開J」受了傷的人不好好休養,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禁衛軍?」她蒼白的神色一凜,「你又是誰?」
「水之國的君王,水梵天。」
是帝王……帝王之命,那麼……她驀然明白了。
就是因為他的出現、又在她身邊,難怪天雷遠避,第三道雷電並沒有擊在她身上。
她陰錯陽差地避過了這一回的雷劫……
「我不能待在這裡。」她必須回雪山。
待在他身邊,雖然避得過雷擊之劫,但是這麼一來,她的修行必定受擾。他的存在讓她的心泛起不安的感覺,現在的她法力盡失,在天劫的期限結束之前,她無法預知他會如何影響她的命運。
「你必須待在我身邊。」他咬牙切齒地重複。他是毒蛇猛獸嗎?為什麼她一直堅持要離開他?
「為什麼?」她不懂。他們根本不認識,就算他因一時巧合救了她,也沒有理由留住她。
「因為,我要你做我的王后。」他直接說出目的,讓無情怔了下。
任何一名水之國的女子聽到這種要求,只會狂喜地連連點頭,生怕他會反悔,然而她卻搖頭拒絕。
「我不可能成為你的王后。」
「只要我想娶你,天下間沒有人敢說不可以。」這女人似乎不懂她到底得到什麼好運喔!
「有,我說不可以。」即便是與他唱反調,她的神情仍是淡漠的,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她情緒的起伏。
她直接的拒絕讓他呆了下,然後望著她的眼神裡似乎含著一抹特別的笑意。「你不能拒絕。」
「為什麼?」
「因為五年前你不該讓我見到你。」
五年前?
她才想追問,他卻一把將她摟入懷裡,不讓她開口,將摟住她的雙臂收得緊緊的。
他好不容易才尋著她,怎麼可能再讓她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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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行宮內,所有服侍君王的內官全都站了一整夜,在還沒見到君王之前,誰也不敢擅自去休息。
在天邊射出晨曦的光芒後,寢宮緊閉的門扉終於打開。
「參見王上。」看見水之王,守在門外的內待精神一震,連忙參拜。
「去準備早膳。」
「遵旨。」一聽見命令,內待隨即退下。
「末龍、命人取來宮裡療治內傷最好的藥材,依照藥單上的份量每天早晚各熬成湯藥,送到這裡。」水梵天將藥單交給他,「熬藥的過程由你親自監督,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末龍告退。」
吩咐完後,水梵天再度回到寢宮內,看著此刻仍在入眠的雪無情,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昨夜的爭執並沒有因為他宣佈身份而結束,面對君王,她連一點戒慎與謙恭都沒有,只堅持著要離去,最後在他的「強制」下,再度倒在他懷裡,乖乖躺回床上休息。
對於她的反抗,他並沒有真正動怒。如果她是一個對他的身份、地位感到屈服的人,也不值得他追尋五年。
但是她口口聲聲要走,多少令他感到挫折。而且她似乎不記得他,這個事實雖然令他不是滋味,但無妨,他不介意與她重新認識一回。
待會兒用完早膳後,他得去接見西境之王,聽取這一次祭典進行的報告。如果留她一個人在這裡,不免要擔心她乘此機會離開,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她帶在身邊。
昏睡兩個時辰之後,雪無情再度醒來,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便是守候在床畔的他。
「醒了?」
她回想了一下,然後低叫了出來:「你點了我的昏穴?!」
「不這麼做,你恐怕會與我吵到天亮。」他的神情像是很無奈,然而語氣裡卻一點愧疚之意也沒有。
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她的決定。
「我必須回雪山,你不能阻止我。」她又提了一次。
「為了守護雪獸?」他猜測道。
「你知道雪獸與我在一起?」
「關於雪山的傳言,很少人沒聽過。而深居雪山、守護著雪獸的,只有一個白衣少女——雪無情。」
「你怎麼知道我才是雪無情?」大家都以為絕兒才是傳說中的雪無情。
「火王修羅娶了南宮絕為妻,而雪山在南宮絕離開後還有你存在,這證明了你才是雪無情。」他說道,這個事實並不難猜測到,「但我對雪獸並沒有興趣,如果說雪山裡有什麼是我想得到的,那只有你。」
他的眼神再度燃起熾烈的光彩,強烈得令她不能忽視,卻不明白他的熾烈從何而來。
「我深居雪山,心裡只有修行,留住我對你來說並沒有意義,你又何必勉強?」
「修行?!」他眉頭皺了起來,「卜算子與你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師父。」她有些訝異。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
「你是卜算子口中那個青出於藍的女弟子?」他南道,眼底精光一閃,「那麼雪山上天象的異變又是怎麼回事?」
雪山不該有雷電,她既然是卜算子的弟子,就應該能觀天象、算得出這種異象才是。
「雷電是因我而起。」她坦言,「那是我注定該有的天劫。」
「胡說!」他斥道,「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了雷電的轟擊。要你去承受天雷,等於是要你的命。」
「就算我會命喪於天雷之下,也是我的劫數。對我來說,生與死並不重要。」對於自己的生命,她一向看得很淡。
「我不准你死!」水梵天突然動怒,她怎麼可以如此輕忽自己的生命?!他瞪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強硬地說道:「不准你輕易說『死』。」
「你不該救我的。」她搖搖頭,並不將他的怒氣放在心上,「你是一國之君,不會懂得這些事,不會明白對我來說,天劫並不可怕,就算會喪命,也不過是再度投胎、生命重來一次——」
「住口、住口!」他嚴厲地看著她,「不許你再談生死之事!」
「不談不代表我不必面對。」她不懂他為什麼這麼激動。有劫難的是她,並不是他吧!
「在我身邊,就算是天雷也休想奪走你!」他伸出手,充滿佔有意味地摟住她。
「你這是何苦呢?」雪無情淡淡地望著他,並沒有因為他的關懷或霸道產生太多情緒上的波動,「執念並不會令人好過,反而容易讓你迷失自己。我和你不該相遇,你不必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如果真想娶妃,我想水之國絕不乏對你傾心的女子——」
「但她們不是你。」他打斷她的話,「是執念也好。是迷失也罷,別想要我放開你。」除非他死。
雪無情搖搖頭:「何苦呢?」
「不論你心中怎麼想,我絕不會讓你走。」他獨斷地決定,根本不容許她有任何異議。雪無情幾乎要歎氣了。
「在我應受的天劫尚未結束之前,雷電會一直跟著我的氣息而走,連你也會有危險的。現在的我失去法力,根本無法保護你。」她不想連累任何人,所以才會選擇雪山深處作為應劫之地,他怎麼還不明白,他與她之間不會有情緣的,他的執著只是一種苦呀!
「別說了。」說再多也無法改變他的心意,水梵天強烈的語氣像在發誓,「我只要你,全天下的女子我只要你一個,我不許你修道!」
他強烈的外放的情感令雪無情又怔住了,被他摟住,呼吸裡全是他的氣息。
他渴盼了五年、想望了五年,甚至空懸著妃位都是為了她,而她卻要修道、完全斷情斷欲、捨掉對人世的種種眷戀。不,他絕對不允許!
「你……」雪無情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是修行,他為什麼看起來怒火沖天?
「答應我你不會不告而別,在我不注意的時候離開。」他看出她的迷惑,立刻在她想清楚之前,獨斷地索求第一個承諾。
他突然侵近的氣息令她回過神。
「什麼?」
「答應我。」他催促道,堅定的神情根本不接受「答應」以外的答案。
「我——」
「答應我不離開,否則就算翻遍雪山,我也要找到你——還有雪獸。」他言出必行,無法忍受她再一次消失。
「這是威脅?」她輕問,眉頭再度蹙了起來。
「只要能留住你,我不在乎用什麼方法。」他的堅決無法撼動。
無情垂下眼瞼,低語道:「就算我想走,現在的我也根本無法離開。我不會不告而別,但我不留在你身邊。」
「什麼意思?」他皺眉。
「給我一個安靜、不受打擾的房間,不與你同房,我就暫時留下。」這是她所能給的最大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