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他當時被迫交出兵權,手無寸了又能如何?
於是,他開始暗中策劃,將年僅七歲的朱雲旗送到各門各派學習武功。
又暗地裡收買人馬,表面上仍裝作謙順,使皇帝輕心。
兩年前,他的四哥也崩逝了。
他欣喜地認為機不可失,畢竟世局就屬此時最為不穩。
何況朱雲截只有十八歲,他以為毛頭小伙子能有何作為?沒料到,他兵馬尚未調齊,京中就傳來消息,說是新帝強力整治守軍,似乎早有防範。
他老了,當年萬夫莫敵的勇氣早已銳減,但想當皇帝的夢卻從未停止過。
所以,他將希望放在兒子身上,希冀有朝一日能穿上龍袍、坐上龍椅。
但他卻從沒想到,聚少離多的親情,難免會因時間而變得淡薄。
如今的朱雲旗,是無法讓他一手掌握的。
「父親大人不用著急,你畢生的願望,做兒子的定會替你達成!」
當八王爺還沉浸在回憶中時,朱雲旗陰邪的聲音突地飄進他耳裡。
摹然回首,早就不見朱雲旗的蹤影。
☆ ☆ ☆
因為錦織坊的事,言韶華一直和白煙沉賭氣。
就連吃飯都不願意和她同桌,整天就窩在曲倩的棲霞小築中,言老夫人罵過她幾回,她也不聽。
在她心裡,就覺得白煙沉這麼做是給她下馬威。
「倩兒,你倒是想個法子呀!我一定要整倒白煙沉。」她從來沒被人這樣羞辱過,更何況還在雲截面前。
「韶華,她可是你大嫂呢!言大哥又那樣寵她,誰能動得了她?」曲倩一副怕事的模樣。
她的確是忌諱著的。
誰會料到言韶奕那副冰寒的外表下,含著的是一顆火熱的心,她原先還以為,他連心都是冰的。
不只是他,就連最沒表情的連風落,在見到白煙沉後也會露出笑容。
有一回,她還偷看到白煙沉和連風落在下棋呢!
「就連雲大哥也是!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她?她總是冷冰冰的呀!」言韶華皺起秀眉。
她其實不是真的那麼厭惡白煙沉的,畢竟仔細一想,從頭到尾只有她罵白煙沉,而白煙沉從未回過嘴。
她總是噙著笑,柔柔地向她解釋。
曲倩見她的心正動搖,忽然心生一計。
「韶華,我曾聽說那個雲公子好像是個高官,這次南巡好似有什麼密務。如果我們能拿到機密文件,然後嫁禍給白煙沉,說是她洩的密,就算言大哥再怎麼寵她,也護不了她!」
曲倩愈想愈覺得這法子好。
「可是……」要是被大哥知道了,她十條命都不夠死。
言老夫人雖然寵她,但卻不會溺愛她,要是被她老人家知曉……恐怕會活活氣死。
「別想那麼多了,難道你不想整倒白煙沉嗎?自從她嫁人言家,你哪天好過啦!還是你想繼續讓雲公子更欣賞她?」曲倩乘機加油添醋。
一想到雲截,言韶華便鐵了心。
「好吧!就這麼辦。」
☆ ☆ ☆
星斗稀落,柳葉隨風斜飄。
白煙沉坐在繡台旁,心思全放在上頭,沒發現身邊早站了個人。
「這可是繡給韶華的?」低沉的聲音乍響,嚇了她一跳。
言韶奕輕鬆一拉,白煙沉便被擁人溫暖的懷中。
對於丈夫這樣的親見行為,她還是有些羞赧。
「嗯,算是賠禮吧!」
雖然錯不在她,但畢竟家和萬事興嘛,身段低一點也無傷大雅。
言韶奕並非駑鈍之人,白煙沉的溫順、善解人意,他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底。
「別太勞累了。」
「知道了。」她巧笑情兮。
這一笑,惹得言韶奕的心一緊。
所謂的一笑傾城就是這般吧!
言韶奕眼中露出的炙熱,讓白煙沉有些不知所措。
她太清楚他眼底燃燒的是什麼。
她揚起俏臉,深深望住他。
斜月簾櫳,夜有些微寒,而沐風居裡憎卻才正濃……
☆ ☆ ☆
「看來,八王爺的行動是暫時停止了。」任無歡喝口茶。
「不見得!」連風落說。
「我也認為不可能。」雲截同意他的說法。
八王叔的野心不是一朝一夕的。
對於皇位,他從來沒有死心過,尤其是這幾年,更是明顯。
「你的意思是說,他可能另有安排?」任無歡疑心地說。
雲截和連風落同時點點頭。
「喔……你們商量完了沒,我都快睡著了!」一旁久候的岳蓮樓伸個懶腰,不耐煩地打個阿欠。
「早叫你別管這事,是你自個兒要留下來聽的。」任無歡悻悻地說。
他本來就不希望蓮樓捲進這事,他們面對的可不是以往那些三兩下就可打發的混混,而是一場硬仗。
「哼!」響應他的,是一聲不領情的冷哼。
「別鬥嘴了。」雲截厚實的聲音阻止一場唇舌大戰,「蓮樓,我交代你的東西可別搞丟了。」
「放心!」她拍拍胸脯保證道。
「我啊,把它縫在內衫呢!一刻也不會離身的。」
「那就好。」
所有的對話,全落人窗外的那人耳裡。
他的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還和著一股濃濃的恨意。
☆ ☆ ☆
日子表面上平靜無波地度過,雖然言韶華仍沒給白煙沉好臉色看,但至少不再針鋒相對。
只是白煙沉最近總覺得噁心,沒多想的她,以為是自己太累了,並不在意。
「小姐,怎麼又沒加件衣裳就這麼跑出來!」霜冷走進落月亭,瞧見白煙沉又是一襲輕薄的白衫裙,不禁心疼地斥道。
「真不知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怎麼我總讓你嘮叨。」白煙沉佯怒地斂起眉。
「有你這樣不曉得保重的主子,可憐的我也只好扮起碎嘴的奴婢囉!」霜冷難得地開起玩笑。
「煙蘿最近好不好?」
「斷霞、斷紫很貼心的,這兒的水月居和白家佈置的幾乎相同,煙蘿小姐怎會不好!」
也是!加上調皮的蓮樓,總是拉著煙夢到處跑,從小身體不好的她,最近倒是開朗許多。
「瞧!二小姐和蓮姑娘來了。」霜冷指著曲廊裡的兩道身影。
「姐姐!」
「煙沉姐姐!」
白煙蘿和岳蓮樓相繼喊道。
「又到哪鬧去了?」白煙沉寵溺地說。
岳蓮樓嘟起紅唇,不依地說:「說得好像我們很壞似的,才沒去哪兒胡鬧呢,不過是去逛逛市集而已。」
看一眼作男子裝扮的蓮樓,白煙沉明白她說的是實話。
自從她看破蓮樓的身份後,蓮樓便索性換回女裝,除非出門才換男裝。
『』冷兒姐姐,上回你說要借我的繡花草圖怎麼沒見著?」白煙蘿突然想起,趕緊乘機問道。
「哎呀!對不起,我忘了。」霜冷拍拍額頭。
「人家可是左等右等,你竟給忘了!」白煙蘿嬌嗔道。
「好小姐,別生氣了,我這就領你去挑,好不好?」霜冷討好地說。
「當然好!」她轉向岳蓮樓,「可別走了,說好下午要去你的飛光軒玩的。」
「好吧!我就在這兒等你總行了吧?」
望著煙蘿和霜冷走遠,岳蓮樓這才發現煙沉的臉色不對。
「嫂子,怎麼你臉色如此蒼白,病了?」
「沒事,只是有些累罷了!」白煙沉含笑說道。
岳蓮樓越看越不對勁,「生了病可不是開玩笑的,逍遙君的醫術還算差強人意,走!我扶你去讓他瞧瞧。」
任無歡是「醫怪」黃竹的傳人,黃竹將畢生所學全傳授予他,就瀟灑地雲遊四海去了。
「別大驚小怪的啦,真的沒什麼!」
白煙沉站起身,想證明自己的說辭,好讓蓮樓相信。
一陣暈眩使得她向後傾倒,幸好岳蓮摟手快扶住了她。
白煙沉下意識地抓住岳蓮樓的衣襟,不小心扯開她的衣襟,露出了內衫。
「還說沒事?」岳蓮樓沒注意自己衣襟半敞,她現在只注意到煙沉臉色的慘白。
「對不起!」她感激地看一眼蓮樓,在她的攙扶下坐著。
「也不用向我道歉啦!」倒是讓她不好意思了。
白煙沉指指她的領口。
岳蓮樓這才發現她說的是自己的領口開了,她甩甩手不在意地整理好衣服。 白煙沉調勻呼吸,總算恢復了些精神。
剛才不小心的拉扯,令她注意到維在蓮樓內衫的東西……
「蓮樓,或許我不該問,可是……」
「哎喲,什麼時候你變得和我生疏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在她心裡,早把煙沉當成親姐妹了。
「我剛才不小心瞧見你的襯衣裡縫了東西……」白煙沉看到蓮樓臉色乍白,一副不知該不該說的樣子。
她趕緊改口:「人總有難言之隱,就當我沒問吧!」
「不!」岳蓮樓咬咬嘴唇,「你又不是外人!」
她扯下內村中的小布包,拿給白煙沉,「給你瞧瞧。」 白煙沉猶豫二會,還是拿起來看了。
越看,她的心就越慌!
這可是當今八王爺叛變的密函……
「這是……」她向蓮樓求證道。
岳蓮樓對她點點頭。
「那麼,那位雲少爺……」話沒說完,她就被蓮樓給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