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痛的想著,使力擁緊她並努力排拒此一紛亂的想法在腦海中成型,他把她擁得好緊好緊,好像害怕她剎那問就消失於無形。好半晌,他開始解她的衣服,這一刻他渴求她完全跟他一起並融入他。
他徐緩的褪下她的衣服,彷彿在執行某種隱含神聖或邪惡的儀式,而這種儀式不容她抗拒。
她止住笑,抬起手臂回擁他,貫注全神的反應他,用許許多多熱情與他做無聲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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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江野和以菱挑了個黃道吉日搬進「風和居」,兩人並小小的慶祝了一番。
搬入新居後幾年,以菱還是存在著不真實感,彷彿風和居並非她有資格擁有的家。她必須時時提醒自己這種實際的想法。
她常常懷疑卻不敢追問,江野是用什麼理由使得他的奶奶及父親不來過問這房子及房子之中發生的一切事情。江野甚至不曾讓她妹妹江心出現在這棟房子裡。她迷們於他似乎有雙手遮天、神通廣大的本領——又黯然於他從不對她提起他的家庭現況,或帶她回去見他家人的打算。而她卻時時恐懼於有一天江野的家人出面指責她「鵲占鳩巢」。
第九章
畢業後的三、四年間,以菱是在且喜且憂的狀態中度過。
幾年內,她投注於競爭激烈的服裝市場,做個專職的服裝設計師。
起先,她由助理做起,一年後,因她的設計才華使她在公司中嶄露頭角,她迅速竄起,升任設計師,直到設計課課長。
江野在為她高興之餘,余不忘記椰揄她和他一樣的「不務正業」。
其實。這時的江野早就是一家建築公司的老闆了,他正野心勃勃、自信滿滿的為他的事業打基礎,希望能在建築界闖出一片開闊的天空。
然而,在這種雜晃交錯的忙碌時空裡,兩人又開始三天兩頭碰不到一次面,就算碰到了,也只是各就各位的各睡各的。
常言道:「情到濃時反為薄。」以菱不免要忖思,她和江野的感情是否也走到這個境地來了。他們倆儼然老夫老妻的同居多年,差就只差江野的一個「愛」字及名媒正娶。
以菱更常臆測的事實是——江野不敢給她承諾絕不僅止於他母親對他的傷害,或者,他也會擔憂他的家人能個能接納她這樣的媳婦——一個除了對他的愛,其他一無所有的孤兒。
就在以菱剛過二十八歲生日後不久,她的噩夢成真。
江英濤——一江野的父親秘密席捲至她的公司,唐突的邀請她共進午餐。以菱早就預感宴無好宴,四年多前的話題又 將捲土重來,這一次可能會淹沒她。
用餐中。江英濤一直用莫測高深的眼光評估她,那眼神並沒有太多尊重。她劈頭第一段話便是,「幾年不見,你更會打扮,也更世故了,你相當有本錢,難怪小野為你癡迷了這麼多年!」
「開個價碼吧!那幢房於已不適合再讓小野金屋藏嬌了! 」他又說。
以菱一愣。價碼?金屋藏嬌?他是這麼看待他兒子的感情嗎?他可一點都不掩飾他淡漠語氣中的輕蔑。
以菱清清喉嚨,艱澀的開口。「你未免把你兒的感情看得太廉價了。」
「不,夠昂貴的了!」江英濤深沉的逼視她。「除了現今等你獅子大開口之外,江野在在你身上已浪費太多年,我只是沒料到你也會在他身上耗這麼多年工夫。長久以來我可以不聞不問,不過江野的奶奶健康癒來愈差,她也愈急著想抱曾孫子。我可不能任他再胡鬧下去了。」
她揚起眉瞪視這個把她最珍視的愛情視為胡鬧的男人,僵硬的問:「為什麼反對我?」
他眼中浮現不耐說:「多年前我就告訴過你,你不適合江野。」
「為什麼?多年前你並沒有很確切的說明為什麼我不適合江野,多年前你也不曾要我開『價碼』。如果你肯定要我放棄江野,總要給我一個放棄的理由。」
江英濤躊躇一下才說:「最起碼——一你們成長的環境不同,合適條件就不多。」
以菱冷笑,「何必如此拐彎抹角?你可以直說我沒有配得起你們江家的顯赫家世。」停頓一下,她忍不住反問:「馬伶俐是你期望中的兒媳婦嗎?」
換江英濤表情愕然。「你也知道馬伶俐?」
她興災樂禍的點一下頭說:「見過一次,她和你女兒江心一起,在江野的大學畢業典禮上。」
「小野真夠胡同!」他氣憤的輕拍桌面,隨即冷卻表情自持的說:「你知道了也好!馬伶俐一直對小野情有獨鍾,只要小野點頭,我們兩家就馬上辦喜事!」
以菱臉色瞬間刷白,好半晌,她才露出一個不敬的笑容來掩飾眼底深沉的絕望。她說:「很好!那麼你可以去叫江野點頭,如此一來咱們也可以省略談『價碼』的麻煩。」說完,她拿起皮包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坐下,江小姐,事情還沒談清楚。」江英濤按住她的皮包,兩人眼光對峙著。
最後是以菱無奈的坐四座位。
一抹潮紅染上江英濤的脖子耳朵,他惱怒的說:「我只是想要解決問題。」
「你想要解決的是你的問題。」以菱譏消的說。
「不幸的是,你是我問題上最大的問題。」江英濤不甘示弱的低聲嘲諷。
這教以菱有股也想捶桌子的衝動。
「對不起,我抽根煙。」以菱說著,抖著手由皮包拿出一包為客戶備用的香芋,抽出一根笨拙的點燃,一向不抽芋的她連嗆了幾口之後,才邊咳邊找到聲音說:「我不是任何問題的癥結,你何不去問問你兒子他的想法?」
「這點我才是當局者迷。」
「我不知道他迷戀你哪一點?」江英濤略做停頓的讓眼光掠過她姣好的臉龐,他不能否認如果她是出生在好家庭,和江野會是極出色的一對。可惜,她不是。他惋惜的歎口氣,使出撒手銅,「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愛你!」
江英濤看著她的臉色霎時呈現慘白。知道他用對招數,他忍著心中的婦人之仁,決定再多說一些斷了她和江野綺夢的話,「相信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會錯把『迷戀』和『愛』當成同義字,江野是我的獨子,他的個性我可以說是瞭如指掌,假如他愛你,絕不會和你交往這麼多年,同居這麼多年,連家門都沒有帶你進去過。如果他愛你,他一定巴不得讓你早早熟識我們,好把你迎娶進門。以他的個性,就算我和他奶奶再怎麼反對,只要真心愛你,他一定會排了全力和你結婚,再想辦法讓我們接受你。」
以菱低垂著睫毛,眼睛茫然的定在桌上某點,沒有吭聲。
江英濤乘勝追擊,他繼續毫不留情的分析,「你是個聰明人,你不能由他身上獲得什麼結果——當然,除我說的『價碼』。而一個女人的青春有限,你何不真著你還年輕貌美,去另覓對象!」
「最近我會老得很快!」她昂起頭澀然一笑。這個笑容楚楚可憐,反而莫名的牽動了江英濤某根神經。
以菱在椅上挺直背脊,過了許久才滯重的繼續說:「你的意思已表達得十分清楚明白,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好嗎?我可以順便想想我值多少『價碼』!」
隨著這句自嘲,她並不意外再次看見江英濤臉上浮現的輕蔑表情。是啊!他已經把她定在某個貪婪的角色上,而她也可以順著他編派的角色演上一簇戲。不過,他不也該為他的勢力得到一些教訓嗎?
以菱悲哀想著,脫口就說:「我覺得你稱不上瞭解江野!至少,我知道也體諒他不給我承諾的真正理由,而你則不然。恕我冒昧問一句,你懂得什麼是愛情嗎?」
她苦笑著邊嘲弄他,「想必你不懂吧!你這種人看來就是一副巧取豪奪、膘悍無情,沒有半點感情因子的人。」她又頓了一下,疲憊的按壓額頭,她一向厭煩這種戰爭,也想盡快結柬它。「也許你說對了,江野壓根兒不愛我,因此你和江老太太根本不必擔心我會進你們江家的門辱沒了你們、不能否認江野對我是有點感情存在,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但如你們所想的——他只是豢養一個情婦、一個午妻,等他找著其正的好對像,例如某個門當戶對;例如某個湊巧不姓江的女人,他就會定下心來乖乖結婚,幫你們養上一大群白白胖胖的孫子或曾孫子,而屆時,江以菱自會悄然引退。放心,真的,這些規矩我都懂,也會遵守。」她提起精神,抬高逐漸無力的語調,直視江英濤又說:「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奉勸你,江先生,如果——如果有這麼一天、江野找到他真心愛著的女人,求你,別再堅持所謂的門當戶對吧!由古至今,鮮少人人富過三代;金錢、名聲、地位、面子,都只是一塊你扛著嫌累贅,卸下又怕門面沒遮掩的板子!何苦呢?你扛了一輩子不嫌累嗎?你還想讓你的兒子繼承這塊板子、永遠遮掩在它的陰影下嗎?對不起,也許我沒有說這些話的權利,可是我只想求你讓江野輕鬆過活吧!你若干涉太多、也保不定有一天你會忽然發現你失去了一個好兒子,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