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後,影印過的標單經由霍松送往「安登」鄧總經理的手中。
但「聚英」這邊,魏海倫也統合了一份秘密資料,沒有經過依娜,便神秘兮兮地送達陶健方手中。
看來,唐依娜為了救出身繫囹圄的弟弟,真是把什麼都豁出去了。
而魏海倫送到陶健方手中的神秘資料又是什麼呢?據魏海倫對姊姊魏絲絲的形容,那是一份——遲來的正義!
晚間七、八點時分,依娜首次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到陶家。
從進大門到回房的途中,依娜感覺到一股迥異於尋常的安靜,但正因為剛剛才和好久不見的好友劉蒂蒂見過一面,所以她心情舒坦的沒有去在意那份安靜。
打開自己的房門之前,她還輕哼著歌兒,同時想著至少將一肚子的倒霉事與心事傾倒了一些給因為擔心她而匆匆北上的蒂蒂,感覺輕鬆多了。但才旋動房門,連大燈都還來不及打開,某雙有力的手臂卻準確地攫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拉入某個男性的懷抱。
錯愕過後,依娜直覺認出這個一身清新古龍水味的懷抱是她最熟悉的,屬於她的丈夫陶健方。
不曉得為什麼,這一刻他顯得熱情洋溢,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他就急忙地將她撂倒在四柱床上。他的手熱叨的在她身上摸索,先輕扯著她的薄紗上衣,再將裡頭的無袖緊身針織短衣往上翻,他解開她胸口的胸衣絆扣,俯下頭,唇直接罩上了她的乳峰,帶著些許粗暴的噬咬拉扯。
「大陶——」她捧住他的頭,狂亂的低吟。
他卻猛然抬頭,晶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你確定我不是其他人?」
她似乎聽見他語氣中奇異的嘲弄,但他的唇卻突然封住她的,緊密而充滿需求。
「依娜,叫一次我的名字。」他的舌頭舔向她的耳朵。
「大陶……」她輕喘著。
「不是大陶,是我的名字。」他用舌尖不斷地逗弄她,卻有目的的強迫自己不陷入和她同等的熱情中。
「健……方。」她拗口的叫出她已在心中呼喚過千百回的兩個字,柔軟的身軀不自覺地在他蓄意的挑逗下顫抖。
「依娜,我愛你!」他不令人意外的開始撩高她的長裙,卻令依娜難以置信地吐出她企盼已久卻不敢奢望的三個字。
如果她不是正處於被撩撥的狀態,應該可以看得出來他情緒的詭怪之處。自從上次激烈的做愛之後,他們冷戰了將近一個星期,但那絲毫沒有減損他們之間一觸即發的情慾。而這一刻,在他開口說愛她的如夢一刻,她本能地回應他以最深刻的感情。
「我也愛你,健方。」她用迷的雙眼看著他的唇再度復住她的胸尖。她喘息著,毫無保留的向他敞開她的身心,她的靈魂,她的所思所想。
「我愛你,是的,你也愛我,說愛是多麼的容易。」他突兀的結束加諸於她胸口的肆虐,將唇抽離後,他仰頭冷漠的看她。「我愛你,依娜;我也愛你,健方。多麼容易!這些話對你而言似乎毫無意義,似乎只是你擄獲男人的工具。告訴我,你對多少男人說過這類的話語?霍松,我也愛你?!或者,雅各,我也愛你?!霍松我認得,天曉得這個雅各又是個什麼東西?」
他的話令她愣住了。花了點時間,她還是沒弄清楚他的意思,但她臉上如夢似幻的表情已然消失。「你是在指責我什麼嗎?」
「我是!」他將衣衫不整的她釘在床上,陰沉地冷笑。「我正在請教你,除了霍松,除了雅各,你還有多少入幕之賓?包不包括『安登』那個小頭銳面,老的幾乎可以當你父親的鄧經理?」
依娜的臉色倏地發白。他知道了嗎?知道她和「安登」的交易了嗎?他又知道多少?她好想對他吶喊出雅各是她的親弟弟,又多麼希望朝他傾瀉出她所有的難處與苦處,可是冰冷的現實很快地阻止了她滿懷的狂亂希望。
「我不承認我沒有犯過的罪。」這是個事實,她徹頭徹尾只有過他一個男人。雅各是弟弟,霍松是族人,「安登」的鄧經理她也只見過一面,他不能指責她人盡可夫。
「要證據嗎?」他翻身下床,拿起床頭櫃上的公文紙袋丟上床,一些照片散了出來。
依娜坐起身子扣攏衣服,再一一檢視照片,越看越心驚!簡直可以媲美電影《楚門的世界》了。竟然一直有人在跟蹤監視她,一直!從她和霍松見面、她和「安登」鄧總經理會晤,以及「安登」保釋出雅各,霍松帶著雅各和她見面時,兩人喜極而泣的相擁。天哪!什麼鏡頭都有,且專挑最曖昧的。依娜張口結舌地放下照片。
「這算不算罪證確鑿?」他靠近她,他的食指挑起了她的下頷,他的碰觸將她的焦慮提升到了暈眩的高度。
依娜閉了閉眼睛,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們和我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經由這些照片,我根本不必想像。」他嚴厲地打斷她的話,並判定她的解釋無效。
怒氣開始在依娜內心堆疊。「是的,你不必想像,因為你打一開始就認定我只配做你的妓女,所以你不相信我有人格、有驕傲、有尊嚴。但我不是。」
「不是嗎?」他的唇扭曲成譏誚的笑容。「那你是什麼?一個原住民貴族,一個我該曲膝逢迎的公主?省省吧,唐依娜,你只不過是個騙子,一個人屬於我,心卻不屬於我的騙子。」
盲目啊!他怎能盲目到看不見她正捧著她的心,等候他做下決定,看是要好好的珍惜,或者讓它碎裂成血淋淋——而從這一刻看來,心的碎裂已是她不可豁免的命運。
「對我,除了婊子和騙子,你還有什麼想加諸的罪名?」她又試著以刻板冰冷,粉飾傷痛的心情。
他凝視著她的目光宛若暴風雨前的寧靜。「你並不無辜,依娜,如果你認為那些照片不足以證明你是個騙子,那麼我這裡還有一樣東西,足夠讓你今生今世翻不了身。」
她不曉得那是什麼?但他太過冷厲的語氣給了她最不好的預感。之後他拿起一份經過折疊的紙丟在床上,依娜灘開它的同時,臉龐也倏的變得死寂。那是她委託霍松傳真給「安登」鄧總經理的底標單影印本,上頭還留有她寫著:For「安登」鄧總……等等的字跡。
這下子她真的百口莫辯了!
「你還敢說你不是騙子?」他尖銳地反問。「不要說那不是你的傑作,依娜,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最後任的左右手,這份競標單,除了我和康經理,就只有你能經手,我不懂,為什麼你要背叛我?」他一字一句的撻伐她。
依娜聽的心裡直畏縮。她想向他證實那些不是真的,可是一時之間,她也不曉得該怎麼自圓其說。
「我沒有……」她喉嚨幹幹的、表情狂亂的思索。「給我時間,我可以解釋……」
可是健方似乎是一如以往,連解釋的時間都不為她預留的打開分隔兩人房間的那扇門,依娜原以為他是正在氣頭上,想一走了之,但門打開後,魚貫走進來的那些人讓她不覺血液發冷。
魏海倫得意地走在前頭,她身後跟了兩個穿警察制服的人,警員後頭又跟著陶老、陶老夫人、魏絲絲、陸醫師,甚至連康經理都沒有缺席,他們全都以或鄙夷,或無法置信的眼神瞪視著她——
魏海倫一個示意,兩位警員同時走向她。「小姐,我們要先以偷竊的罪名逮捕你了!」
依娜先是驚駭的看著伸出手要抓她的警員,但她很快地甩脫他們,逃往健方的方向,她拉住他的臂膀,本能地尋求他的保護。「健方,他們要抓我走!」
換他甩脫她的手,彷彿不能忍受她的手在他身上。他看向她,眼裡佈滿怨恨與苦澀。」早在你計劃背叛公司,背叛我的那一刻,你就應該同時想到這是你遲早會面臨的。?
間,時間能證明所有事情。」她開始哭泣,絕望如高牆,再次向她包圍過來。
「別再信誓旦旦了,唐依娜,人贓俱獲,你究竟還想證明什麼?」他滿臉憤懣與風暴的朝她低吼,又很快地控制自己,換回一臉的嫌惡與冷漠。「唐依娜,難道你就連半點尊嚴和驕傲都沒有?」
這句苛刻的話猶如最銳利的一刀,刺穿了她的心。她沉默了,再也無法開口乞求他給予證明的時間或解釋的空間。她摀住嘴咬住唇,努力壓抑自己的啜泣,她明白這種時候眼淚是於事無補的,只會徒惹笑話,但她的身軀卻顫抖的連她都無法控制。
她無法相信他會對她這麼絕決,但漸漸的她明白了一件事——或許,對他而言,她只是他曾經垂涎的「東西」,不是該愛惜、該珍視的「人」。所以他能義無反顧地將她扭進警察局,所以他能一臉大義滅親的凜凜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