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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季慕

  「感情有時就是這麼磨人,付出未必就能得到應有的收穫回報。」雷震同情的感歎。

  「這丫頭從小就沒了娘,我總希望能給她最好的,為她找個好婆家;哪裡曉得她現在癡迷得連魂兒都沒了,全怪我這做爹的無能,一點忙都幫不上。」呂逢雨自責地道。

  「感情這種事,是沒人能幫得上忙的,就像作繭自縛,除非她自己有勇氣破繭而出,不然,誰也救不了她。」雷震安慰地敬他一杯酒,問:「難道你沒想過去問問沈公子的意思嗎?」

  「丫頭不許我去問。她雖然在客棧也幫了些時候,但還是很害羞。」他苦笑說:「有一回,我真想去找沈祖先談個清楚,卻沒想到那丫頭居然氣急敗壞地說不認我這個老爹!沒有她,那我還活著有什麼意義。」

  雷震也跟著一笑,說:「姑娘家總是羞於主動的。」尤其是在保守封建的古代社會。他想著又問:「難道連那書生喜歡哪家姑娘都不知道嗎?」

  「是丁府千金。丁府是富商,在益州有財有勢;說沈公子是書獃子,再呆也會選擇丁府千金,至少比較有希望考取功名,我們這間小客棧,只夠餬口罷了!」

  「雖然我未曾見過那書生,但老爹說他有志氣、肯上進,丁府的財勢肯定不是主要因素,而且,會讓寧兒如此無怨付出的,必定是個有為青年。」方才雷震上街就想會會沈祖先,只是他今天沒出來賣畫。

  「雖然功名未就,但我看得出來,將來他必定有番作為。可是,那又有何用?

  它日飛黃騰達時,會記得我那個可憐的傻丫頭嗎?」呂逢雨感傷的喝杯酒,由衷的說:「你是少數幾個我看得順眼,又和我談得來的年輕人,要是你早些出現,我就要定你這個女婿了。」

  雷震感激而笑,但他無法答話。

  「是因為房裡的那個小丫頭?」呂逢雨探問:「她是你的……」

  「可以說……應該算是我的未婚妻。」

  呂逢雨有些失望,卻也欣賞的說:「她是個好姑娘,年輕、美麗、充滿朝氣,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好姑娘。」

  雷震贊同地含笑點頭,又說:「其實,若沒有雪子,我也做不了你的女婿,因為我不可能永遠留在益州郡,再說,寧兒已心有所屬,不管他們結局如何,拆散他們總是一種殘酷。」在雷震想來,愛情並非一定要有完美的結局,只要過程美麗、無悔,便也值得了。坦白說,若與沈雪子無這段注定姻緣,若他理所當然地活在這東漢年代,他會付出所有一切疼愛像呂寧兒這般的女子;在台北現實社會裡,這般無怨無悔,甘心為愛默默付出的癡情女子,畢竟太少了。

  沈祖先又是如何的一名男子?竟能擄獲如此纖細、柔弱,楚楚動人的癡情女子的芳心?

  第四章

  這是一間僅足以遮風避雨的茅草小屋,簡陋得僅用殘破的屏風隔開兩個房間。

  沈伶秀病體未癒,倚睡在床上;沈祖先專注地將宣紙鋪在竹桌上,一勾一勒地畫著丁素素優美的神韻及一顰一笑,那是他魂牽夢縈的女神。

  「沈大哥——」

  呂寧兒怯怯的走進來,驚醒了沈伶秀,也讓沈祖先停下了畫筆。

  「在作畫?」呂寧兒趨前一看,丁素素傳神的美麗容顏及高雅的氣質,使她臉上不覺掠過悵然感傷,但仍勉強展笑,羨慕的說:「丁小姐好美哦!」

  「已經畫了三天,總覺得不好。」他筆下丁素素的美是不容許有絲毫瑕疵的。

  「送給丁小姐的?她知道一定會很感動的。」呂寧兒心頭絞痛,得等到幾時,他才願意為她作幅畫?

  「丁老爺不許我見素素,就算畫好了,也沒辦法送給她。」沈祖先傷懷感歎。

  「沒關係,我幫你送。你忘了嗎?我和丁小姐是好朋友,丁老爺也很喜歡我。」呂寧兒覺得自己悲哀的像是為別人燃燒的蠟燭。

  「寧兒姊……」沈伶秀虛弱地勉強撐起身子。

  「伶秀,你躺下歇著。」呂寧兒趕忙過去,猛地想起叫說:「我燉了些補品給你都忘了。」她迷迷糊糊,慌張地進廚房,說:「熱會兒就好了。」

  「哥,人家寧兒姊對咱們這麼好,你居然連個謝都不說。」沈伶秀嗔怪。

  沈祖先忸怩,進廚房不是,放下畫筆又不是,一副為難、不知所措的樣子。

  「呆頭鵝,你的心裡只有丁素素。」沈伶秀不平的撇嘴。

  廚房內突然傳來砸鍋摔碗的匡哪聲,兄妹驚得忙奔進,只見一鍋熱騰騰的補品已濺灑滿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呂寧兒羞愧的想哭,向來做事俐落的她,總是在有沈祖先的時候,變得緊張,笨手笨腳。

  「沒關係,收拾收拾就行了。」沈伶秀安慰。

  沒人怪罪,但她自責地飲泣。

  「哥,安慰安慰人家嘛!」沈伶秀暗示沈祖先。

  「我……我怎麼安慰?」沈祖先笨拙無措。

  「就說些好聽的話嘛!」沈伶秀勉強打起精神,收拾殘局,並硬將沈祖先及呂寧兒推出廚房。

  呂寧兒自責哽咽,沈祖先慌得不知所措,氣氛就這麼無言的尷尬僵持著,急得沈伶秀在廚房裡對大哥沈祖先猛使眼色。

  他笨拙地撕下竹桌上,畫有丁素素未完成的宣紙一角,遞給她。

  「把眼淚擦了,你……你是知道的,女孩子……一哭,我就緊張的一點辦法也沒有。」沈祖先怯怯地說。

  呂寧兒以宣紙拭淚,她不會還他,她要好好珍惜收藏。

  「是我不好,總是這樣笨手笨腳的。」呂寧兒自責,淚眼裡笑得尷尬。

  「以後小心點就是了。」

  呂寧兒埋怨,難道他不會說些更體貼的話?難道他不知道她的手被燙得紅腫疼痛嗎?她咬牙忍住手背被燙傷的疼痛。

  「替你們添了這些麻煩,實在很抱歉,不打攪你們,我走了。」呂寧兒怨慰離去,她多麼希望沈祖先能留住她,可惜她只有失望了。

  沈伶秀急忙追出時,呂寧兒已離去。

  「哥,你就這樣讓寧兒姊走了?」沈伶秀不悅的責怪他。

  「是她自己說要走的嘛!」沈祖先愣愣地說。

  「你還以為她真的是拿補品來給我的啊!」沈伶秀氣得冒煙。

  「她拿來的不是補品嗎?」

  「算了,我還是回去睡覺,免得讓你氣得病情更加嚴重。」沈伶秀氣急敗壞的躺回床上,不悅的咕噥:「要是素素,看你捨得那麼容易讓她走嗎?」

  「糟了,我怎麼會撕了畫素素的那張宣紙。」沈祖先驚叫。

  「寧兒姊的淚水就抵不過素素的那張畫紙?」沈伶秀氣惱的翻身。

  ***************

  呂寧兒落寞地回到客棧,父親呂逢雨還來不及感歎,便見她手背紅腫得厲害;雷震急忙端了一盆水讓她浸泡,呂逢雨也連忙為她敷上祖傳秘方草藥,果然立即見效,紅腫逐漸消褪。

  樓下慌忙的緊張,吵醒了正在樓梯口作春秋大夢的沈雪子。

  「怎麼了?」她緊張的衝下樓。

  「弄了個補品給姓沈那書生的妹子補身體,就搞了這副德行回來羅!」雷震感歎說。

  「都怪我不好,總是笨手笨腳做不好一件事。」呂寧兒自責得泫然欲泣。

  「不是你做不好事,而是你太在乎他了,你在乎在他面前做錯事,才會這樣患得患失。」雷震直言。

  「喂!你這是在安慰人嗎?沒瞧見人家已經夠傷心了。」沈雪子罵道。

  呂逢雨心疼,一個大男人,身為父親,卻總是不知該如何安慰傷心的女兒。

  「你行,那你來!」雷震雙手一攤,一副落得輕鬆地交給沈雪子。

  沈雪子直瞧著兩個大男人,雷震會意,將憂心的呂逢雨勸進去。

  「瞧你傷成這樣,那個書獃子就這麼讓你回來?」沈雪子不平地問,她也不見得懂得勸人。

  呂寧兒慼然的說:「他不知道我燙傷了。」

  「搞什麼嘛!人家好心好意端補品去探望他老妹的病,居然麻痺的連人家受了傷都不知道。」沈雪子氣惱叫嚷:「哪天教我遇上了,一定給他顏色瞧瞧。」

  「是我故意不讓他知道的,我怕他會自責……擔心。」坦白說,呂寧兒懷疑他是否會擔心。

  「你為他默默做這一切,難道不值得他為你付出一些擔心嗎?」

  「我……我只是為了去探伶秀的病,並不是為他而去的。」呂寧兒解釋。

  「哼,你是不當我是女孩子,還是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你那心眼,大概也只有姓沈的那書獃子、呆頭鵝看不出來而已。」沈雪子又不悅的嘀咕:「我們認識不過幾天,我便看得是一清二楚,就不明白他是裝傻,還是真的是個呆頭鵝。」

  呂寧兒沉默半晌,慼然笑問:「雪子,你真的沒有真正喜歡上一個人?」

  沈雪子思量半晌說:「喜歡的帥哥很多,但真正談得上愛的沒有。」雷震只能列入還算喜歡的邊緣名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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