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不在意的微笑,好奇的問:「像你這麼活潑、可愛的女孩子,一定有不少男孩子追求。」
「跟屁蟲多著呢!你有耐心聽我數上三天三夜嗎?」沈雪子驕傲的示威,撇了撇嘴角,發出怪聲:「你吃醋了嗎?老男人。」
「等你愛上了我這個老男人後,你就會明白什麼是教人神魂顛倒的浪漫愛情了,小丫頭!」雷震掐掐她紅潤細滑的臉頰,說:「幫忙把這時光機藏起來吧!免得我們真的在漢朝結婚,那問題可就更大了。」
沈雪子鼓起腮幫子,嗔怒地斜眼瞪他,從來沒有男孩子敢如此大膽、輕薄調戲她,這老傢伙——她絕饒不了他。
費了好一番功夫,將錐形水晶藏於隱密處後,他正苦於不知該如何尋找沈雪子的祖先時,有位打扮樸素,容貌清秀的女子,拿了兩套擺夷族色彩鮮艷的傳統服飾走來。
「我認得她,我認得她!」沈雪子驚詫怪叫。
「你認得她?」雷震困惑。
「不對,應該說是我見過她,就是在前個晚上,我作夢時夢見了她……」沈雪子一口氣地說出夢裡情景。
「難道,她會是你的祖先?」雷震疑惑地打量著朝他們而來的那名女子。
「他們不敢來見你們,所以,要我送兩套衣服過來給你們。」那女子聲音極為柔美,讓人聽了很舒服。
「你會說漢話!?你不是擺夷人?」雷震感到意外。
「我家住益州郡城內,城裡漢人佔絕大部份。」她禮貌地含笑說:「這村子裡的人,都很善良、熱切、和善,但風俗上對鬼神極為敬畏,所以,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其實,我們並不是……」沈雪子試圖解釋。
「我看得出來,你們並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山神顯靈,我所見過的神像,沒有一尊像你們這種奇怪打扮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從什麼國域來的人,但我看得出來,你們絕不是壞人。」
雷震覺得慶幸,總算在這朝代裡,還能遇上一個腦筋清楚的女子。
「說了你或許不信,其實我們……」算了!雷震將話打住,該怎麼解釋?她會相信嗎?他問:「請問現在是什麼年代?這又是哪裡?」
「東漢順帝陽嘉元年,這裡是擺夷族的小村落,東行五里便是益州郡城。」那女子眼神充滿困惑——這兩人居然不知現在是何年代?
「賓果!」沈雪子雀躍地叫起來。
「啊!?」那女子不解其意。
「是番話!」雷震瞎掰,忍笑。
番話!?將她當成瘋婆子?沈雪子恨得咬牙切齒。
「益州又是哪裡?」沈雪子迷糊的問。
「就是昆明,漢武帝時建益州郡。」雷震一副歷史專家似的在沈雪子耳際低語。
「謝謝你哦!」沈雪子可沒半點感激,還用白眼瞥他,沒經大腦,隨性問那女子:「在城裡賣畫的那個書生,是你哥?還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那女子不解。
「這也是番話!」雷震真要笑出來了。
「我是說,你們是戀愛中的情侶嗎?」沈雪子勉強找出認為夠含蓄的形容。
那女子羞澀不已,低頭。
「你難道沒有比較優雅、含蓄的形容詞嗎?」雷震咯咯笑了幾聲。
「這還不夠含蓄?那你來說。」沈雪子氣惱了。
「兩情相悅不就結了。」雷震不假思索的說。
「不全是一個屁!」沈雪子沒好氣的說。
那女子微蹙眉,這是哪個番屬的言語,怎麼這般不堪入耳!
「你也認識沈公子?怎麼知道我和他——」那女子羞澀、疑惑地探問。
「我昨晚夢——」沈雪子將話打住,說:「有天你送食物給他,不巧撞見的。」
沈公子?與沈雪子同姓,是巧合,還是他們這次要找的人?雷震暗忖。
「沈公子的母親原是這村落的擺夷人,後來喜歡上一名漢人,兩人兩情相悅,但擺夷是個母系社會,沈公子的祖父不願兒子『嫁』給擺夷人,雙方家長鬧得不甚愉快,他們便決定私——奔,生下沈公子和他妹妹後,便雙雙去世了,兄妹就靠那畫攤相依為命過活,時常有一餐沒一餐,偶爾我就送食物過去,只是……」
「只是他不願接受你的施捨,這傢伙有前途,會成功。」沈雪子激賞。
「我不是施捨,只是想表示一份心意。」是愛的心意。
「你很喜歡他?」雷震探問,心想,若郎有情、妹有意,搞不好,就這麼簡單找上目標了。
「其實,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請不要誤會。」那女子緊張的加以解釋,一臉無悔的說:「只要能夠讓他專心讀書,他日考上功名,我就心滿意足了。」
哇!跟二十一世紀的現實感情比起來,這不求回報的感情太令人感動了。
「對不起!我得先走了,我必須在天黑前進城,山路並不好走。」那女子致歉。
「雷震,今晚我們就窩在小廟裡嗎?」沈雪子抱怨,她嬌生慣養,可沒如此窩囊過。
「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我那兒暫時住下。」那女子熱情邀請,說:「我爹在城裡開了家客棧。」
「可是我們身上沒錢。」雷震說。
「相逢自是有緣,客棧沒滿,還不是空擺著。」
「姑娘盛情難卻,那就冒昧叨擾了。」雷震彬彬有禮的回話。
「我叫呂寧兒,不知公子、姑娘如何稱呼?」
「沈雪子,這老男人叫雷震。」
「沈小姐,雷公子。」她禮貌稱呼。
「他也稱得上公子?」沈雪子笑諷,說:「什麼公子小姐的,聽起來亂不習慣的,以後直接叫我們的名字好了。」
「亂?也是番話嗎?」
雷震禁不住發笑了。
吃、住有了著落。甭說!沈雪子這好奇寶寶,已迫不及待想進城遛達探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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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昆明)是一座落英繽紛,「春城無處不飛花」的醉人花城。
此時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花團錦簇、奼紫嫣紅、爭奇鬥艷的盛況,絕不下於日本三月的櫻花季。
對沈雪子而言,古色古香的牌樓,人潮熙攘的街景、市集,石板路兩邊的酒樓、客棧,小商、小販,叫賣雜藝,處處儘是充滿驚奇與新鮮,目不暇給,她一雙骨碌碌直轉的眼珠子,忙的不亦樂乎!還真恨不得能多長几雙眼睛哩!
「公子,你們這次來益州是尋親嗎?」呂寧兒問。
「我們那年代……哦!我是說,我們那地方不興說什麼公子小姐的,既見外又彆扭,乾脆以後直接叫我雪子,叫這老傢伙雷震,還有,我們直接叫你寧兒就行了。」
「你們那兒的姑娘,全都像你這樣開朗、活潑嗎?我很喜歡你這種個性。」呂寧兒羨慕的道。
「她是個異類,和她相處久了,就會明白她是個很麻煩的丫頭。」雷震消遣。
「是啊!還有人不怕煩,厚著臉皮想賴上人家一輩子哩!」沈雪子沒好臉色的說。
呂寧兒抿著嘴笑,雖不明白他們吵些什麼,但那鬥嘴的模樣,令她想笑。
「你們的感情那麼好,想必是兄妹?」呂寧兒問。
「哈!沒瞧我們一路不對盤嗎?感情好才怪!」沈雪子怪笑,不屑的又說:「我又不是沒積陰德,哪會這麼倒楣有這種哥哥。」
對盤?又是她聽不懂的番話。呂寧兒大膽的又問:「那你們可是……夫妻?」
沈雪子激動的想解釋,偏教雷震截了話,說:「也差不多了。我們的關係很微妙,一時很難解釋清楚,雖然我們不是來尋親,但我們確實是來找人的。」
沈雪子氣得要跳腳,雷震語意曖昧,像是在告訴別人,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羞事。
「你們要找的人可知姓名?家住何處?我家客棧進出的人多,且在益州也認識不少街坊,或許我能幫上點忙。」呂寧兒挺熱心的。
「說來你不信,我們根本不知道要找的人的姓名,甚至連住哪,長得什麼模樣都不知道。」雷震不好意思的說。就連是男是女也還不知道哩!
「那可就難羅!不過,慢慢找,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找到。」
「找不到就嗝屁羅!」沈雪子氣餒的說。
「啊!?」又是句番話?
「迎賓客棧」不算是顯眼的大客棧,不過,在呂氏父女倆用心的經營下,倒也獲得不少口碑,成為酒客談今論古、道局勢、話天下的好地方。
呂寧兒帶他們回客棧時,正是高朋滿座,她只匆忙地將兩人介紹給父親呂逢雨後,便忙著照顧店裡生意,將他們安置於一旁發呆。
要沈雪子沒事幹,像呆子似的杵在一旁,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見呂寧兒端了小菜出來,她急忙迎上前。
「我來幫你。」沈雪子熱心的道,她只是好玩,店小二的工作還沒幹過哩!
「不用了,你是客人,怎麼好意思……」呂寧兒赧然的婉謝。
「我們可不想做白吃白住的客人。」沈雪子堅持。
「看你出身高貴,這種粗活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