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們三人之間的純真感情應該可以繼續下去的。」丁素素茫然,毫無把握。
「恕我冒昧直言,除非你對沈公子始終不存絲毫愛意,不然,就是你在欺騙自己。你應該明白我剛才所說的意思,孩提時代的感情是純真的,但成長後感情就變得微妙、複雜,而不再那麼單純了。」
「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你始終活在你們以前單純的感情世界裡,你不敢,甚至害怕走出來,你怕會因而造成你們三人之間無法預期的感情變化。」沈雪子說得她心悸,卻仍更大膽直問:「你愛沈公子,對不對?」
天哪,這問題始終在她心底模糊存在著,況且,就算真的心屬沈祖先,又教她如何敢直言啟齒!?
丫鬟來報,韓公子來訪,及時化解了丁素素的尷尬。
韓啟仲也是益州富紳公子,俊逸、風度翩然、溫文有禮,亦是沈祖先的摯友,文才、人品更不下於沈祖先,這兩名男子卻在丁素素心底模糊地糾纏著。
「丁小姐,初次見面,便如此造次冒昧,失言的地方請多見諒,但請你再三思量,別因為個人的矛盾、猶豫,而造成更多人的痛苦。」沈雪子臨走前提醒。
離開丁府,沈雪子倍感無奈與感歎,她這趟來本希望能為呂寧兒出口氣,替她奪回沈祖先,但丁素素的高雅、端莊、美麗,且親切得全然沒有富家千金的驕縱,使她只得對呂寧兒抱以無可奈何的同情,有哪個男子能不愛上丁素素這般窈窕淑女呢?
第六章
沈雪子閒散地往客棧的街道瞎晃,只瞧前方喧嚷地圍了一堆人,便好奇的湊上前瞧熱鬧,才知是丁府在招買丫鬟。
「小哥,小哥,我成不成?」沈雪子擠到前頭,丫鬟這活兒她還沒幹過哩!
「你!?」不只是丁府管家訝然,就連所有人也瞧不出沈雪子是苦命的賤格相。
管家懷疑的再問:「姑娘,瞧你一副富家千金的身子骨,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喂!你們到底是在算命,還是買丫鬟?有誰生下來就活該是丫鬟命格的。」
沈雪子刁蠻地說,活似富家嬌嬌女的性子。
「成,你肯賣,我自然願意買,不過,我倒想聽聽你的身世如何可憐,非逼得你賣身做丫鬟?」管家這話引起群眾的好奇。
沈雪子掃了週遭群眾那張張好奇的目光後,煞有其事的沉下一張好不悲傷、淒慘的神情,提氣哽咽幾聲,淚水汪汪說來就來,第一個對不起的便是爹地、媽咪——
「爹、娘早逝,自幼便與大哥相依為命,日子雖然清苦,但也無憂無愁,沒想到大哥積勞成疾,無力工作,本想來益州投親,親人卻早已搬離益州,如今兄妹倆投宿迎賓客棧,身無分文,不但付不了帳,更無力請大夫為大哥看病,大哥為了照顧我,努力工作,至今仍未能娶妻,今落得如此淒慘地步,我總不能放著大哥不管,萬一……萬一大哥也死了,我舉目無親,無人依靠,所以……」沈雪子唱作俱佳,淚水汪汪直淌,惹得旁人也一掬同情淚水。
古人的淚水也未免太容易騙了吧!嘿!就是對不起雷震這位「大哥」羅!
「小姑娘,你的身世太令人同情了,待會兒咱們就去見你大哥,如果他同意的話,畫押五年賣身契後,便付你五十兩,請大夫為你大哥治病。」管家同情拭淚。
赫!堂堂喬亞集團的獨生女,居然只值五十兩,還得白演一場戲!?沈雪子真的快哭了。
不過,教她擔心的還在後頭,瞧雷震那八百年都死不了的健碩身體,哪像個命在旦夕的垂死病人!?
「喲!季管家怎麼有空過來?」呂逢雨笑臉迎上。
沈雪子整張臉全垮了,沒想這丁府管家與呂家父女熟識,她真不知該如何繼續演完這場自編自導的大悲劇。
李管家和呂逢雨客套幾句,便表明來意,教這父女倆及雷震當場傻了眼。
這丫頭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這位便是你大哥?」李管家困惑地打量雷震,那神采奕奕的模樣,橫豎怎麼看都不像個垂死病的人。
「是這樣的,我哥得的是種怪病,時好時壞,一旦病情發作,就會臉色發白,全身虛弱無力,有時氣提不上來,便昏迷好幾天,如果沒事的話,就像現在這樣。」沈雪子急中生智瞎編一通。
「哦!這可是心病,小兄弟,你得注意,那可會隨時要人命的哦!」李管家一副專家的模樣提醒道。
「是啊!是啊!」沈雪子連忙搶話。
「我……」雷震一臉啼笑皆非,才開口,就讓沈雪子暗踹一腳,痛得哇哇大叫。
「你瞧!你瞧!我哥病要發作前便是這副德行。」沈雪子竊笑。
「這麼吧!府裡急著找丫鬟使喚,如果小兄弟同意的話,你們兄妹倆就在賣身契上畫押,我馬上付銀子,讓你趕緊請大夫治病,我也好回去交差。」李管家說。
「李管家,這到底……」呂逢雨滿頭霧水的想問個明白,卻讓雷震截話。
「我沒有意見。」雷震煞有其事的裝病乾咳幾聲,虛弱的說:「我的病大概又發作了,不過,你給的五十兩太多,我想,二十兩就夠了。」
二十兩!?沈雪子險些叫罵起來,他居然比李管家還瞧不起她,想必是存心想報復,看她笑話!?
最後,雷震還是以五十兩將沈雪子給「賣」了,他可是樂得很,反正是那丫頭自找的。
「雷大哥,雪子她……」沈雪子自始至終總是給呂寧兒神秘的笑意,讓她憂心這丫頭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我也不曉得她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不過,你們放心,這丫頭鬼靈精得很,用不著替她擔心。」雷震說的好輕鬆,倒真想瞧瞧簽了那紙五年賣身契的沈雪子如何脫身。
不過,他不難猜出,這丫頭準是好管閒事,想擺平沈祖先與呂寧兒及丁素素之間的三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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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丁素素的丫鬟,但禮貌上仍得先通過丁府兩老這關,這對沈雪子來說一點也不難,管家事前叮嚀了她幾項身為丫鬟的規矩後,憑著以前在爹地、媽咪面前練就的伶牙俐齒嬌哄功夫,直逗得丁家兩老滿心歡喜,笑容盈盈。
管家帶她見丁素素時,正瞧見丁素素與韓啟仲在花園裡煮茶、賞花、吟詩,管家不敢驚攪。
「這公子……」沈雪子問。
「是咱們益州韓府的少爺,人品端正,長得俊美,甚得老爺和夫人的歡喜,說不定就是咱們丁家未來的姑爺。」管家竊語。
姑爺!?那沈祖先要往哪擺?看來,得找丁素素問個明白,鐲子可是在他倆手上的吔!沈雪子發覺自己這丫鬟還真做對了。
送走了韓啟仲,管家才正式帶她引見丁素素,著實嚇了丁素素一跳,怎麼一日不到的工夫,她竟成了自己的丫環。
「沒辦法,賴著寧兒姊白吃白喝的,總是過意不去,和你談過話後,發覺你不是個惹人討厭的人,索性就來當你的丫鬟,混口飯吃。」沈雪子一副委曲求全地說。
「那你的家人……」
「我的身世,管家全知道的。」沈雪子故作自憐說:「別再叫我提起淒慘往事。」再演一次同樣的戲碼,那多累人哪!
丁素素嫣然一笑,也不多問,還感激的說:「坦白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和你投緣,還想找個時機,探問寧兒可有榮幸交你這個朋友。」
「這下成不了你的朋友,倒做了你的丫鬟。」沈雪子笑歎,早知她想主動交朋友,就不必害得她「賣」身了。
「不,我不會當你是丫鬟的,我寧願從今以後當你是朋友,我一直期盼身邊有個能談心事、解解悶的知心朋友。」丁素素由衷地說,神情也看得出她的寂寞。
「那好,我這個人向來是不懂得服侍人,都是別人……」服侍她的,她忙收口,順話問:「剛才那韓公子不是常來找你聊天、解悶嗎?」
「韓公子文溫儒雅、知書達禮,是個很聊得來的朋友,但畢竟他總是個男子。」眼神裡不難看出丁素素對他的仰慕。
坦白說,沈雪子倒樂見其成,這樣至少呂寧兒還有些機會,但偏偏鐲子在丁素素手上,若與沈祖先成不了佳偶,那她豈不是得消失了。
「你很喜歡那個韓公子?」沈雪子向來不懂得拐彎抹角問話。
「我……我不知道。」丁素素又露出被問到沈祖先的問題時那茫然的神情。
「老天哪!你不能總是回答不知道,那可是會害死很多人的吔!」沈雪子最討厭這種含糊的答案。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丁素素矛盾苦惱極了,「他對我很關心,很體貼,而且我爹、娘並沒有禁止我們的來往,但是……」
「但是沈祖先對你也是同樣關心,甚至做了很多讓你感動的事,那幅畫只是我所知其中一件,但偏偏老爺、夫人卻嫌他窮,不准你們見面,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