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很久?她怎麼死的?」她好奇。「聽說好像是難產死的吧……哎呀,她怎麼死的有什麼要緊?你也問得太多了吧!」換潘霸不耐煩了。
「就是嘛!」眾人埋怨。「一直打岔,怎麼聽嘛!」
厲柔只得安靜的閉上嘴。潘霸接著又道:「凌崢只生了一個兒子……叫凌旭。」他指著家譜上的名字。「就是這個,凌旭。」
厲柔正要開口問道:「那我……」
「他是你娘的表兄弟,所以你要叫他表舅!」大夥兒早料到她會如此一問,便不約而同齊聲說。
她臉上一紅。「人家就是不知道嘛!」
「好了好了,這會兒在凌霄院當家主事便是凌旭,他娶了一個遠房的親戚丁盼盼,生了兩女一男,兩個女孩都嫁人了。現在家裡還有一個男孩,年紀倒是跟你差不多大,叫凌源。」
「什麼差不多大,到底是他大些還是我大?」厲柔最計較這個她到現在還是老想人家叫她姊姊。
「我記得他好像是屬龍的,你肖羊,所以他比你大三歲。你得喊人家表哥。」
厲柔好生失望,嘲著嘴道:「大哥,人家不去了。」
「怎麼了?」他忙問。
「那裡的人個個比我大,又是太婆婆、又是舅公、舅舅.最後好不容易有個輩分跟我一樣大的,可是又比人家大三歲留言,我到了那裡豈不成了最小的,那有什麼樂趣!我才不去
「你何必擔心這個?」陸雲軒失笑道。「你待在我這裡還不一樣是最小的,結果你看看,我們哪一個不怕你三分,哪件富不依你,你說話的聲音又何嘗小了?」
厲柔想想也對,便聳聳肩,說道:「那好吧!」
一副很施思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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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之後,終於到了出發的日子。
「好了,齊叔、潘叔,我們就出發了。莊裡的事,要麻煩你們了。」陸雲軒說著雙腿一夾,縱馬跑開了去,身後十餘隨行的侍從,也跟著一列,浩浩蕩蕩的隨之奔去。
「再見,齊叔,再見,潘叔,」厲柔猶自回頭揮著手。「再見!你們有空要來看我哩!」
待搬到凌霄院之後,她可有好一陣子不能騎「追風」玩了,所以打從好幾天前她便苦纏著陸雲軒,硬要他答應在去家的這段路上,將「追風」讓給她騎。
「不過就是短短幾天的路程嘛!才四天而已,你就讓人家四天而已,你就讓人家再騎一次,好不好嘛?大哥!」
陸雲軒拗不過她,但又怕她一個人騎了「追風」胡亂奔跑,再難管束,沉吟了一會兒,便道:「那麼我帶著你一塊兒騎吧.」
歷柔無法,只得勉強接受。
陸雲軒顧念隨行的人馬腳程不及追風,故而行止之間並未加快速度。厲柔起先還耐著性子,直到走了十餘里,發覺他還是這麼不急不徐的,便不耐煩起來,頻頻催促。
「大哥,你讓『追風』跑快點、跑快點嘛!若真這麼侵吞吞的,那我還不如回頭去騎『白雲』好些呢!」
「跑這麼快,還他們怎麼跟得上?」
「他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大哥還怕丟了他們嗎?」厲柔吵著。「反正晚上不就是在准陰分院歇息嗎?到時在那兒碰頭就是了嘛!」
她一把奪過韁繩,不由分說,「哈」的一聲,縱馬發力,疾馳狂奔而去。
陸雲軒還來不及同卜鈺打聲招呼、交代幾句,他兩人一騎就已縱出老遠。原先跟隨在後的人馬,俱是一楞。
卜鈺本想追上前去問個究竟,但又一想,八成又是厲柔瞎胡鬧,以「追風」的腳程來看,他就算要追上去也是不能了,只好回過頭來朝著同伴們一笑。「看來咱們得自個兒走了!反正在天黑前趕到淮陰分院就是。」
陸雲軒在馬上忍不住說道:「你看你,到現在還是半天也靜不下來的性子,我真擔心你外婆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你這個野丫頭?」
「受不了才好。」她笑道。「我就可以再回楓林山莊找大哥了。」
「我才不理你!」他故意板起了臉。
厲柔回頭,朝他嫣然一笑。分明是笑他言不由衷。
陸雲軒只得一曬。
「追風」一口氣棄到淮陰鎮上,此時也不過才剛過午時,他們兩人見街上熱鬧,便想逛逛瞧瞧,於是商量著要晚點再進分院,先隨便找了一家客棧歇息用餐。
客棧裡許多食客,見他們兩人進來,人美馬駿,不禁看呆了。尤其厲柔方才疾馳了一陣,額上微微沁出香汗,雙頰談談暈紅,更添嬌艷姿研。
起先陸雲軒及厲柔自顧吃飯談笑,也不甚在意。直到她偶爾一拾頭,卻瞄見坐在對桌的一個男子也正盯著她看,發覺她望向自己的方位,便乘機朝她擠眉弄眼,模樣甚是輕薄,同桌的人見狀也跟著嘻笑起來。
陸雲軒背向著對方,倒是沒有看見。
厲柔心下微怒,滿心要結此人一點顏色瞧礁。又想:大哥是個省事的人,雖然會替她出頭,但也必定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那又有什麼趣味?她腦筋一轉,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臉上卻不動聲色,仍是低頭吃飯。
不一會兒兩人吃畢,便結帳離開。走不到幾步,厲柔忽然道:「哎呀,大哥,我掉了一個錦囊。」
「是麼?那我陪你一塊兒回客棧找找吧?」他不疑有他。
「說不定是掉在路上了,那可怎麼找呢?」她想了想,說道:。不如大哥幫我在附近找找,我自個兒跑回客棧去一趟,看看有沒有人拾到?」不等陸雲軒答宮,便轉身跑開,一面回頭道:「大哥,你留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她三兩步奔回客棧,果見鄰桌的那個輕佻男子,手中抓著一個紅色錦囊,正好整以昭的等她回來尋。
「小姑娘,你掉了東西了。」白面公子搖招手上的錦囊。「我正等著你回頭來找呢,你瞧,你是不是回來找這個?」
厲柔暗自偷笑,卻裝出一副感激的臉來,說道:「可不是嗎?多謝公子了。」說著便要伸手去取。
那人見厲柔一隻白紉柔黃伸到面前,不由得想埃她一把。
厲柔忙紹了手,故意低頭忸妮著,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輕聲嬌道:「好公子,你把錦囊還給人家吧!」
那人一聽益髮色迷了心竅,笑道:「也行,只是你拿什麼來謝我?」
厲柔微微一笑,說道:「那錦囊裡是我珍重的事物,公子若不嫌棄,就擇而取一,留著作個紀念吧廠
「好。」那人一聽大喜,滿以為厲柔之意是要送他一件信物定禮之類的,忙將錦囊打開來,也等不及伸手進去摸,忙就將錦囊倒過來一抖。沒想到卻登時抖出兩條通體鮮紅的小蛇來,滿桌爬著。
「阿」眾人嚇得驚叫奔逃。
厲柔卻是格格笑著,隨手抓了小紅蛇,阻住那人去路,又將小紅蛇舉到那人面前,笑說:「好公子,你這麼急著走做什麼呢?我還沒好好謝你呢!方纔你不是要討我的謝禮嗎?不如我將這兩隻小寶貝兒全送給你好了,怎麼樣?」
那人嚇得抱頭鼠竄,圍著桌子滿場跑,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啦!你別靠過來!」
「那怎麼行?我一定要謝謝你才行啊!」厲柔笑道,說著將手中的小紅蛇一擲,直丟進那人的後衣領裡。
那人只覺一條冰涼滑溜的小花蛇在他衣裳裡亂審,又不敢伸手去掏,只得滿屋裡亂跳亂跑,不住叫嚷。「救命啊!救命啊!來人啊I快來人啊!」
圍觀的人員多,卻無人敢上前去救他。
厲柔一蹬,躍坐上櫃檯,一面拍手笑道:「好公於,你說這個謝禮夠大麼?」
那人卻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沒命似的又跑又跳。叫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好姑奶奶、好祖宗饒了我吧!哎呀!了不得了、它咬我了,了不得了,我完了,不得了了……」
厲柔還待笑道,一轉眼,卻見陸雲軒鐵青著臉,站在門口怒瞪著她。
糟糕,代天巡狩的御史大人出現了。
她吐了吐舌,連忙一躍而去,逃到街上去了。
陸雲軒也無暇迫她,身形一閃,右手抓住那人的腰帶,將他的身子倒提過來,抖了兩下,兩條小紅蛇應聲落下。他跟著伸出左手接了過去,收入錦囊中。然後再輕輕一擲,令那個白面公子回轉過來。
本來陸雲軒一抓一擲,力道拿捏得甚準,估計他可以好好落地。只是那人驚魂未定,嚇得腿都軟了,哪裡還站住?結果還是跌了個四腳朝天,躺在地上再爬不起來。
陸雲軒微覺歉意,忙說道:「我這個妹妹胡鬧不懂事,請閣下別見怪,這兩條小紅蛇並無毒性,不必擔心。」話聲未歇,人已在數丈之外。
待他追了出來,卻見厲柔悠哉地站在剛才兩人分手的廟門前與幾個人談笑。
原來是准陰分院的兄弟們。
「你們看,我大哥這不就來了嗎?」她指著陸雲軒笑道。「我就說他是幫我找東西去了,你們不用擔心嘛!」倒像個沒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