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如此,而且來人為數眾多,此刻他們已經將小屋團團圍住。」他輕聲道:「一會兒我殺出一條路來,你就騎了後頭的馬,與師父一塊兒先走。」
「可是馬只有一匹,你怎麼辦呢?」尹若雪急得握住了他的手。
厲無極見她真心關切,心裡甚是感動,微微一笑道:「雖然他們人數眾多,但我只求脫身,倒也不難,你放心好了。只是我將義父交託給你,還要請你千萬費心。你只管一路放馬跑去,我自會趕上你們的。」
尹若雪還待說些什麼,厲無極催促道:「別再說了,快準備上路吧!我先出去引開他們注意。」說著便縱身躍了出去。
各路分家、助拳者果然來了不少,但厲無極武藝高深,彎刀銀針,以一對眾,一時之間倒也還撐得過去。尹若雪隔著宙,不停的偷看外頭情況,每到驚險之處,便不由自主的為他捏把冷汗。倒是華磊天在一夯老神在在,見她為厲無極擔心,便笑道:「瞧你這般緊張的樣子,還說不願作我徒兒的媳婦。」
尹若雪登時臉紅,啐道:』「都什麼時候了,您還胡扯八道的說這些!」
一時眼見厲無極殺出一條路來,並以哨聲告知,便匆匆扶了華磊天上馬,自己跟著躍上,馬鞭一揮,揚長而去。厲無極見兩人遠去,略放下心來,只管專心眼前應戰。
尹若雪帶著華磊天棄了一段,誰知馬兒忽然雙腿折斷倒地。
兩人猛地向前飛出,幸虧她武功賂有根基,微一騰身,朗然落地。但華磊天的身體每下愈況,雖然也藉著騰身一挺,化去飛出去的力勢,可是落地時終究還是往前撲了一跤。
「華前輩,您沒事吧!有沒有摔傷?」尹若雪趕忙過去攙扶。「那匹馬平日挺好的,不知今兒個是怎麼一回事?」她走過去瞧瞧,見馬兒兩腿折斷,急道:「糟了,這馬兒的腿斷了,不中用了,可怎辦才好?不如我背著您走吧!」華磊天卻歎道:「好孩子,不用啦。」又冷冷說道:「無方,你還不出來?」
尹若雪不明白,正要開口詢問。從樹後走出一人來,微微作揖,笑道:「徒兒給師父請安一一那人年紀約二十來歲,面目俊秀,唯神態有些輕狂、眼神小止。正是任無方。
任無方早知師史久病纏身,功力大不如前。又故意發暗器打折斷了馬腿,眼看華磊天一跤摔得結結實實,心裡更是放心。
「徒兒雖然離開射月峰,但還是日日掛念著師父,今日得知帥父玉體違和,所以特來探望。」
「哼!說得倒好聽!」華磊天冷笑道。「本來我還可以多活兩天,但叫這馬兒一摔,只伯連半天都活不了了。」
任無方笑道:「是徒兒該死,沒能好好隨侍在師父左右,害師父受驚了。」又對那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馬兒喝罵道:「該死的畜生!竟敢摔傷我師父老人家,瞧我怎麼修理你。」說著便抽出一把鐵鞭,使勁往那馬身上抽去。兩三下便將那馬兒鞭打得鮮血淋漓,嘶聲哀鳴不已。」
「住手!」尹若雪瞧了心裡十分不忍,忙阻道:「別打它了。它好歹是你師兄的馬兒……如今既然折斷了腿,你不如乾脆一刀殺了它吧!又何苦這般毒打它。」
任無方收了鞭,細細打量著她,笑道:「這位是大嫂子吧?師兄果然好眼光。」說著又微一抱拳,說道:「小弟無方見過嫂子,方才真是失禮了,對了,怎麼不見無極師兄呢?」
尹若雪臉上一熱,正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只聽華磊天道「你師兄讓你的仇家給找上了,還不快過去幫他?」
任無方笑道:「憑師兄的功夫,那些人又算得了什麼?師父還不知道,這可是我的一番好意呢!我想師兄蹲在這裡,沒日沒夜的等著抓赤獾,恐怕他悶壞了,所以才故意引來一些活靶子,好讓師兄喂喂招、演練演練。」
「是麼?原來這些人是你引來的。」華磊天點頭冷笑道
「好,很好!」
「既然師兄這會兒不得閒,師父不如先跟徒兒一塊兒走吧!您老人家以前老是抱怨徒兒不及師兄孝順,今天這個機會倒是剛好,也好讓徒兒可以略盡孝心。」他說著便要上前攙扶磊天。
「不,不行。」尹若雪連忙在前擋著。「你別過來!」
「如果嫂子不放心,不如一塊兒走吧!」說著伸手一拉將尹若雪拉近兩步,是她明眸清揚、媚不可詳,又笑道:「嘖嘖,還是師兄好福氣,有這麼個美人胚子做媳婦,連我都忍不住要動心。」
「無方,」華磊天面寒如冰,冷冷道:「當著我的面,你這以放肆嗎?」
「是是是,徒兒造次了。」任無方連忙鬆了手,放開尹若雪。不知怎的,雖然明知華磊天已是日薄西山,但說話有威嚴,叫人不敢不從。他陪笑道:「師父,我們這就走:反正等師兄打發完了這些人,自然會來的。」
「何必這麼麻煩呢?」他冷笑道。「你不過就是想要『離天毒本,罷了。諾!你要,拿去就是。」說著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本書,拋了過去。任無方見了大喜,但念頭一轉,料想師父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將毒本給他,本要伸手去接,又唯恐書上有毒,便儘管以鐵鞭去接。
說時遲那時快,華磊天左手擲書,右手又揮出一支鞭子,先「啪」一聲將那本書擊出兩丈遠,然後再與鐵鞭相繞。一時之間雙方互相運氣對峙。
華磊天年老體衰,功力早已大不如前,任無方一個使力收鞭,他便騰身而起,連人帶鞭的被拉了過去。
任無方為求自保,只得猛下毒手,朝著華磊天的胸口重重一擊。華磊天悶吭一聲,身子登時向後摔出。
尹若雪大驚, 忙奔了過去, 只見他吐得滿口鮮血,面色慘白如紙。她急道:「華前輩、華前輩,您怎麼樣了?」
華磊天勉力睜開眼睛,道:「快……快走……拿著毒本……快走……交給無極……」然事便昏死過去。
任無方一掌得手,十分得意,高笑兩聲,卻忽然止住,舉起剛才揮出的右掌一看,卻見掌色烏黑,顯然是中了劇毒。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原來是中了華磊天暗藏在胸口之處、細如牛毛的絲毒針。
他恍恍惚惚倒退了兩步,心裡一番掙扎,忽然拔出了腰間的匕首,一咬牙,竟將自己的右臂齊肘砍下!
鮮血直直噴了出來。他狂吼一聲,痛得差點暈了過去,忙點了右臂上的穴道止血。
尹若雪見他師徒二人這般惡鬥,一時之間竟嚇呆了。直到聽見厲無極的呼喚聲,她才猛然回神。
「厲大哥!」她忙高聲答道。「我在這兒。」正在此時,任無方已搖搖晃晃的朝她走來,怒道:「離天毒本拿來。」
尹若雪唯一的念頭是跑到厲無極身邊,因此抓著「離天毒本」頭也不回的朝來聲的方向跑去。好不容易隱約見到厲無極。
「厲大哥!」她喚道。
「小心」厲無極驚叫。「無方,不要……」他欲阻止任無方對尹若雪下毒手已來不及。任無方本不想殺尹若雪,但眼見師兄已到,心想再不奪走她手上的毒本就來不及了,於是一掌擊向尹若雪背心。誰知她中掌之時,便惜力使力硬是將毒本往前擲出。
任無方見書離無極已太近,自己又受了重傷,更加不是他的對手,不敢再上前去拾書,只得含恨速離。
厲無極奔到尹若雪身旁,抱起她,問:「尹姑娘,你怎樣了?你撐著點!」
「你義父他……他……」她伸手指著方才打鬥之處,道「你快去看看他……」說著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厲無極料她一時無妨,忙塞了顆「活絡丹」到她口裡,然後抱起她去尋師父。走不了兒步,卻見華磊天倒在草叢裡,雙目緊閉,生死未卜。
「義父!義父!」他急急喚著,再伸手探他的脈息,已經極為微弱。
厲無極行走江湖多年,早已經歷不少險惡之事,但此刻,見兩個至親至愛的人同遭危難,生死難料,不禁呆田地。
遠處有人馬雜眾聲,八成是仇家追了上來。眼下這一老一少小俱皆重傷,實在不能再作耽擱,於是便將師父負在肩上,再抱著尹若雪往乎日尋猩的深山裡跑去。
他奔跑了一陣,料想敵人暫時追不到此處,才將兩人放了下來。他心知義父傷重已不可救,仍握住他的手,將自己的內力緩緩自攀心運過去,好一會兒,才見華磊天勉強睜開眼睛。
「義父!」
「……「離天毒本」沒讓那個孽徒拿去吧?」他氣若游絲地問道。「嘿……嘿嘿……他中了我的蛛絲毒針……死了……
「師父,您放心,書在我這兒,沒讓他搶去。而且斷了一隻手,想必是中毒之後自截其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