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預感才剛閃過,他就看到向申宇不顧高速行駛的來車直直往前走,嚇得他趕緊邁開大步往向申宇衝過來,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向申宇推開,否則明日的頭條新聞將是某某高中高材生黯然自殺,原因不明。
「你不要緊吧?喂!向申宇……你怎麼了?」
該不會撞壞腦子了吧,怎麼沒有反應?
血紅的顏色、可怕的情景在向申宇眼前揮之不去,他雖清醒,卻無法擺脫那痛苦不堪的回憶。
過一會兒,向申宇才真正注意到左奕傑站在自己眼前。
現在的向申宇已沒多餘的力氣再去理會任何人,因此他撥開了左奕傑的手,便站起身離去。
對於向申宇的冷漠,左奕傑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反常態的心情大悅,只因以他看來此時此刻向申宇的精神狀況應是處於最脆弱的時候,這時乘虛而入是最恰當不過,也是絕佳的大好機會。
這絕對是增加向申宇對他的好感的最佳時刻。
就像一個人失戀時總是容易愛上安慰自己的那個人,是一樣的道理。
因此,左奕傑也跟著站起來,往向申宇離開的方向走去。
向申宇走得很慢,所以左奕傑快步地定上三兩步便追上了向申宇。
走到向申宇的身邊後,左奕傑在沒有任何預警之下便伸手牽住向申宇,不顧向申宇的意願,拉著向申宇繼續走。
「你做什麼?」
向申宇以為只要無視於左奕傑的存在,左奕傑便會自動離開,沒想到他卻突如其來的拉著他的手就走。
彷彿回應著向申宇方纔的冷淡,左奕傑也完全無視於向申宇的不願,亦聽不見向申宇的問話。
「放……手!左奕傑,你放手!」
自己整個心情已墜落谷底,左奕傑仍像橡皮糖般黏著他不放,這讓向申宇的心情更加鬱結。
況且,向申宇並不想與其他人太過親近,尤其是左奕傑。
「哼!我還以為你失去記憶了!」刻意誇大嘲諷的語氣,左奕傑故意戲弄著向申宇。
「哼!」向申宇知道左奕傑救了自己而自己卻連聲謝謝也沒說,是自己不對,但這不表示他就要聽命於左奕傑的話。
雖然向申宇這麼想,但他卻無法掙開左奕傑的手,只能任憑左奕傑牽著他,並跟著左奕傑的腳步走。
然而向申宇弄不清楚的是,到底是左奕傑不肯放手,還是他自己捨不得放手呢?
畢竟已經好久……不曾有人關心他!
*****
獵人與獵物的區別是——獵人懂得抓住每一個機會。
每一個能捕得獵物的機會。
而獵物卻渾然不知。
*****
「進來吧!」
向申宇只想到左奕傑會帶他到某個地方,讓他心情變好,卻沒想到左奕傑竟然會將他帶到他家。
因此向申宇在左奕傑走進屋內後仍呆呆地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入。
直至一條白色的大毛巾被丟掛在他臉上,向申宇才一臉不悅地扯掉頭上的毛巾,走了進去。
「你的臉色好多了。」也拿著一條毛巾擦拭自己頭髮的左奕傑看了向申宇一眼,便走進房間內。
聽到這句話,向申宇肯定左奕傑嘲諷的氣味很重,畢竟他才不相信他現在的臉色有好看到哪裡去。
雖然在剛才來的路上,左奕傑騎車載他,而他坐在左奕傑的背後時,冷冷的風伴隨著冰冷的小雨,確實讓他清醒許多。
紛亂的思緒、不堪的回憶也都漸漸沉澱,不管傷口是否癒合,但至少現在它不再流血。
「你要不要也洗個澡比較舒服?」已換上乾淨衣服的左奕傑出來後,見到向申宇也是一身濕,因此建議向申宇去洗個澡。
「不用了!我馬上就要走了。」
方纔完全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現在思緒完全清明後,向申宇才發覺已經很晚了,再不回去,恐怕外公會察覺他沒去上課。
思及此,向申宇便馬上站起來,將毛巾放在桌上。
「謝謝你的毛巾,我要回去了。」
「哦!走時記得將門帶上。」自顧自擦著末乾的頭髮,左奕傑絲毫沒有挽留向申宇的意思。
對於左奕傑可以說是毫無反應的回應,向申宇一陣疑惑,不太相信左奕傑會放過他;畢竟依照之前的慣例,事情通常不是這樣發展的。
察覺到向申宇的注視,左奕傑停止了擦頭的動作,抬起頭來望著他。
「怎麼?改變主意想留下來陪我嗎?」說話的同時,左奕傑的目光瞬間轉為銳利,嘴角更是勾起似有似無的笑。
左奕傑坐著而向申宇是站著,由向申宇的角度來看,左奕傑給他的感覺就像一隻溫馴的小貓突然轉變為令人害怕的老虎,給予他的壓迫感瞬息遽增,頓時令向申宇臉色一變。
這使向申宇驚覺到,他只記得渴望關懷的自己,卻完全忽略左奕傑的本性。
「我走了!」縱使愕然萬分,向申宇仍故作鎮定,很有禮貌地向左奕傑表示他要走了。
沒有回話,左奕傑仍舊看著向申宇。
向申宇只覺自己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寸步難行。
好不容易走到了門邊,手碰觸到門把的剎那,向申宇頓時覺得如釋重負。
「我幫你開門。」
充滿磁性又感性的嗓音帶著無比的魔力,在向申字耳邊響起。
瞬間向申宇全身就像被電到般,一顆心激烈地跳著,導致握著門把的手也忍不住顫抖。
「不用了。」對於自己這般失控的模樣,向申宇更是強作無事,打開了門離開。
只不過關上門扉過重的聲音,依舊洩露了向申宇的情緒。
「哈哈……哈……」聽到這樣的關門聲,左奕傑忍不住大笑。
其實左奕傑也知道,自己貼近向申宇耳邊說話,對向申宇會造成多大的震撼,只不過他就是想看向申宇動搖的神情。
但這樣恐怕達不到他原先的目的,現在向申宇只怕會更加防備他,而不是對他多點好感。
不過左奕傑臉上的神情卻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做錯的模樣,反而認為這樣似乎也不錯。
*****
鈴鈴……電話聲不停地響。
今日是如玉的祭日,一回想到女兒的慘死,江文豪的心情就十分低落。
而令人厭煩的電話聲又完全無視江文豪的心情不停直響,迫於無奈之下,江文豪只能皺著眉頭,神情不悅地起身接了電話。
而在接起電話聽到老師所陳述的事情後,江文豪一張臉更是鐵青,不悅到極點。
向申宇今日無故曠課!
江文豪從來不容許向申宇不去上課,也根本不去想向申宇是因為何種原因才不去上課,他只想到向申宇竟然曠課。
這樣的行為,是他絕對不會原諒的!
正當江文豪的情緒不悅至極點時,恰好開門聲傅來。
向申宇從外面回來了。
向申宇一打開門,都還來不及脫鞋,江文豪早已按捺不住所有怒氣,二話不說的衝過去,迎面便給向申宇一個巴掌。
這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得向申宇頭昏眼花,不明所以。
「剛才學校有打電話來。」像是要宣告罪行般,江文豪冷漠地開口。
學校打電話來!
聽到這句話,向申宇也知道已東窗事發,外公也一定會聯想到今日是母親的祭日,所以他不打算隱瞞了。
「你這不要臉的雜種!你說,你今天請假去做什麼壞事?」完全認定向申宇曠課絕對是去做壞事的江文豪,怒氣沖沖地質問他。
「我……沒有!」
仍舊站在門口的向申宇連忙否認。
「哦!你……你是不是偷偷跟在我後面,跟我去那……」
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江文豪想到今天是女兒的祭日,想必向申宇是偷偷跟在他後面,找到了那裡。
「哼!真是養老鼠咬布袋,什麼樣的人就有什麼樣的兒子,你父親拐走我的女兒,而你這樣偷偷摸摸地跟在我後面,就像小偷一樣!」
一想到向申宇的行徑,江文豪就想到向申宇的父親向斯語。
「你說!你有什麼資格去祭拜你母親?要不是為了救你,你母親不會死掉,所以你根本沒有資格去祭拜她!」
千錯萬錯都是向申宇的錯,要不是因為他,自己女兒也不會……
想到這兒,江文豪忍不住悲從中來,而內心對向申宇的怨恨也就更加濃厚。
「外公,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偷偷跟在您的後面,但我只是想見……見媽……」他只是想見母親,在母親的墳前上炷香,難道也有錯嗎?
「你還要狡辯!我今天如果沒有給你一點教訓,我看從今以後你可能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對於向申宇的辯解,江文豪完全聽不進去,內心一直認定這是向申宇想脫罪的理由。
「外公!」向申宇跪在地上乞求江文豪的原諒。
「不要叫我外公!我沒有你這樣的孫子,如果不是如玉要求我,你根本別想我會接你回來,你這個掃把星!」
向申宇低聲的道歉,但聽在江文豪耳裡只覺非常刺耳,令他厭惡到極點。
外公話語尖銳無比,向申宇無語,但悲傷的神情卻表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