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何名芸更想知道的是,到底發生什麼事?
見向申宇這副模樣,她真是不忍心,也不知應不應該問。
「嗯!我沒事。」
知道自己除了腳傷外沒什麼大礙,但向申宇卻覺得非常疲累,累到他說起話來都顯得有氣無力。
不過他仍是很感謝何名芸救他,雖然他一點也不想活。
感覺到向申宇縱使醒來,身子也處於非常疲倦的狀態,何名芸擔心地問:「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向申宇不想說話,直接閉上眼。
見向申宇閉上眼,何名芸便體貼地將薄被蓋到向申宇的肩膀,然後關掉電燈,離開房間。
等何名芸離開後,向申宇又睜開眼,凝望著眼前一片黑。
凝視著黑暗,向申宇的眼光由渙散、哀痛轉變為冷漠,只因他早已在跳入河中的那刻便心如止水。
既不能如願地死去,那就只有……忘了他。
只是……能否再給他一些時間,讓他獨自舔舐自己的傷口?
獨自拭去最後一滴眼淚……
*****
當黑夜轉為黎明,左奕傑怎麼也感覺不出黎明破曉的喜悅。
昨夜逼走向申宇、趕跑上官霏,並發了一頓莫名其妙的脾氣後,左奕傑就—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睜著眼看天花板,一直到天明。
腦海中殘留的影像,是向申字傷心欲絕的容顏。
心中所餘留的是不知名的苦悶。
導演這場遊戲的是他,結束這場騙局的是他,以為自己從頭到尾都能掌控一切的人,也是他。
可是到頭來……他卻一點也不快樂!
為什麼他會如此難過呢?
難道……他真的喜歡上向申宇?
「不!不可能!」
不可能!他與向申宇的一切都只是虛幻的假象,自始至終都只有向申宇一廂隋願,自己一直是虛情假意,一直是……
眼前又再度浮現向申宇的臉龐,左奕傑的心中只有無限的困惑,臉上則有著無意識中顯露出來的悔意。
但怎麼也不肯接受這個認知及事實的左奕傑,迅速地站起身來,完全沒有理會四周的一片雜亂,衝進浴室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打理乾淨,穿上一身帥氣的衣眼,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讓他思緒紛亂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左奕傑這樣的行為是篤定自己不可能愛上向申宇,還足只是逃避而已。
*****
深夜的PUB,如往常一般擠滿人潮,飲酒作樂、跳舞狂歡,所有人無不陶醉、沉迷、流連於這五光十色中。
如果是平常,左奕傑雖不至於沉淪墮落,但也不免樂於享受。
只是今夜,左奕傑卻感覺不出音樂的動聽,狂歡的喜悅,只有無窮的煩躁充斥在腦海中,唯有藉由酒精來減少心中的不舒服。
只是酒越暍越多,愁卻一點也沒有減少。
「奕傑,你喝太多了吧?」
從方才左奕傑一進來,約翰就敏感地感覺出左奕傑整個人怪怪的,雖然他與左奕傑通常都只有在PUB,才會聊上兩三句,但他卻可以清楚的知道,左奕傑不是容易失控、放任自己買醉的人。
「別廢話!拿酒來!」
原就心情不佳的左奕傑,在幾杯酒精濃度強烈的酒下肚後,說起話來就有些不客氣。
「奕傑,你是怎麼了?你從來不會這樣子的!」皺著眉頭,約翰真的覺得不對勁,至少以前左奕傑不會這樣跟他說話。
「你放心,沒事的,我只是突然很想喝酒!」察覺自己說話的口氣不佳,左奕傑臉上露出了歉意,說話的口氣也轉變為比較正常,只是左奕傑一點也沒有想要說出發生何事的意願。
「好吧!」
知道左奕傑不願多談,約翰也不好說什麼,不過酒喝多會傷身,而且左奕傑還只是個高中生,喝太多不好。
雖然約翰這樣想,左奕傑卻未必有想那麼多,此時的他只想藉由這濃烈嗆鼻的火辣,將所有的惱人煩事都給忘記。
在濃烈的酒精作用下,左奕傑的神智漸漸混亂。
就在這時,兩位身材姣好、面容美艷動人的美女,分別坐上左奕傑身旁的位子,以極度嫵媚挑逗的目光凝視著左奕傑。
「帥哥,你長得真是好看啊!」
挑眼往右看了一下,左奕傑一副不感興趣的表情繼續喝著酒。
明顯地被輕視,這位美女被挑起了好勝心,不甘放棄的她使出女人天生的魅力,整個人黏在左奕傑身上,嘴唇湊近了左奕傑的耳邊說:「帥哥,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姊妹倆玩玩?」
搖搖手上的酒杯,再看了一眼旁邊的酒瓶,其實左奕傑壓根兒沒注意聽身旁的美女在說什麼,只知道酒已經喝完,但厭人的煩躁還在腦中盤旋不去,因此左奕傑想,也許他該換種方法。
這時,左奕傑才真正注意到在他左右兩旁坐著的美女,於是便與她們兩人一同離去。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約翰張大眼睛,直瞪著前一秒還坐著左奕傑,後一秒就空著的位子。
*****
獵人總以為自己是獵物的主宰。
卻不知曾幾何時,自己早已被其左右。
*****
如果人生來就是為了贖罪,那他是否已贖了罪?
望著外面的晴空萬里,向申宇心中有著無限的愁?
這些日子來,因為他無處可去,因此何名芸的家人也就將他接回家住,且未曾詢問他尋短的原因,並對他非常好,可以說是照顧得無微不至。
向申宇由衷地感謝他們,甚至可以說非常羨慕他們一家和樂的情景。
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沒看到過也沒感受到這樣的溫情,只是可惜的是雖然感謝、雖然接受這樣的溫情,但向申宇明白自己終究是個外人,他並不屬於這兒。
因此這樣的溫暖,治癒不了向申宇受傷的心。
所以縱使向申宇表面上已恢復正常,不過私底下一個人獨處時,他總克制不住對自己身體產生強烈的排斥感。
尤其當他一想到那夜自己在左奕傑身下所呈現的模樣是如此的厚顏無恥,他更感到厭惡。
強烈的噁心感瞬間湧上,向申宇趕緊跑到浴室內,趴在洗手台上。
「嘔……」無法抑制地拚命嘔吐,讓向申宇甚至到吐完胃酸仍不停地乾嘔。
好不容抑制住,向申宇趕緊轉開水龍頭將洗手台清洗乾淨,直至洗手台恢復原來的清潔後,他才拖著有點虛脫的自己回到床上。
嘔吐之後的結果,整個胃就像被火焚燒般,讓向申宇感到極度的不舒服。
「唉……」輕歎一聲,他緊皺的眉頭仍是無法舒坦。
其實向申宇非常清楚,他的心傷無法痊癒,他的情感無法消失,導致身體與思緒無法平衡,身體產生強烈的抗拒,才使得嘔吐的情形發生。
「呵!」他冷笑一聲,嘲諷自己是如此地脆弱可欺。
簡直是愚蠢!
太過的渴望原就是奢求,才有今日如此狼狽的自己。
呵呵……呵……
真是太狼狽了!
*****
如果一個男人在清晨醒來,發覺自己躺在棵女的身邊,可能會興奮地告訴自己,真是太幸運了!
可是當左奕傑一睜開眼發覺自己身處於這樣的情況下時,他卻沒有半點高興,甚至……有點厭惡!
他厭惡自己在多日的糜爛下,身邊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以致現在躺在他身邊沉睡的女人,他都記不清楚她叫什麼名字。
但向申宇的臉龐,卻自始至終從未消失在他腦海中。
是愧疚嗎?
或者是他失蹤已久的良心又回到他的身體裡?
不管怎樣,既然他已經這麼做,那還有什麼好想呢?
「算了!」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傷痕也已經造成,因此被他傷得太深的向申宇絕對不可能會回來,而他更不能違背自己的初衷,破壞遊戲的規則。
所以一切就到此為止。
況且這一個禮拜來,他不論身邊有著誰,卻總忘不了向申宇,這也算是對向申宇表達的一點歉意。
這樣就已足夠,他不想再想起他,也不想讓向申宇擾亂他自由的步調,影響他的生活,一切都該恢復原狀。
他該回到原來的生活。
「呼……就這樣吧!」
將腦中的問題完全解決後,左奕傑大大的吸一口氣,隨即起了身,完全無視還躺在床上熟睡的美女,走進浴室將自己沖洗乾淨。
當他從浴室定出來時,躺在床上的人仍未醒。
嘴角微揚,他毫不遲疑地打開房門離去。
第七章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相信向申宇不會想再次遇見他。
但如果時光真的可以倒轉,那他是否會重複同樣的舉動,來傷害向申宇?
左奕傑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原本處理好的問題,在見著向申宇的同時,又再度盤踞在他腦中,不停的煩擾他。他不聽話的目光更是像強力膠一樣緊黏著向申宇不放,注視著向申宇的一舉一動。
看著整整瘦了一圈的向申宇,左奕傑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在乎他。
只因他的心又再度像那日一樣,被緊緊束縛著。
左奕傑以為那只是一時的愧疚,而多日來的放縱,也只不過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但當腦中又再度充滿向申宇時,左奕傑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