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未婚妻做什麼?」
「我要見她。」迪瑞神態沮喪,一下子被這打擊打垮,好似老了十歲。
「很抱歉,她已經正式和我訂婚,下個月我們就要舉行婚禮了,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都不方便在這時候打擾新妨,你說是嗎?」
「你口口聲聲說她是你的未婚妻,有證據嗎?」迪瑞忍無可忍的反擊了,他不相信,真的不信愛他愛得死心塌地的依婷會背叛他。更可笑的是她雄心萬丈,怎麼可能嫁人,而且嫁得是這個看起來自私自利又傲慢無比的傢伙。
「證據?」陳國倫瀟灑地一聳肩,環顧室內,笑得好壞。
迪瑞的視線隨著他的眼光落到了床上,那張凌亂的床此刻被賦與太多太多的色彩,他的臉因氣忿與羞恥而漲紅了。
真是恥辱啊!他心裡迅速的想,依婷竟在此跟別的男人被翻紅浪,顛鸞倒鳳,是他莫大的恥辱。
「我想佻並不準備一直待在這兒吧?」陳國倫很巧妙地下逐客令。
「我要等她,不論是什麼原因,我都要她親口告訴我。」迪瑞沉痛地說。
「隨便!」陳國倫故做輕鬆的:「反正她告訴你的也跟我說得一樣,如果你喜歡聽到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他還不預備把迪瑞逼急,狗急了跳牆對誰都沒好處。
「我到客廳去!」迪瑞沉重的步伐,下陷的肩膀,和那身英挺的飛行制服毫不相稱,他太年輕,年輕得足使陳國倫能夠輕易地唬住他,同時佔盡優勢。
陳國倫看著他的背影,心時一陣不忍,說老實話。他並不討厭迪瑞,但一想到這個年輕漂亮的小傢伙曾是依婷的愛人,曾經深情款款地佔有過依婷,他就怒氣往上衝,想一棒子打死他。
對!除惡務盡,斬草除根。
陳國倫穿著迪瑞從前的睡衣,毫不在乎地跟迪瑞來到客廳,往沙發當中一坐:「迪瑞,坐啊。」
「你知道我的名字?」迪瑞嚇了一跳。
「是啊,依婷把什麼都告訴我了,對過去她雖然很後悔,但她很誠意,她說只要我能原諒她,她一定痛改前非。」他一邊信口胡謅,一觀察迪瑞的反應。
「她真的這麼說嗎?」迪瑞對他的謊言半信半疑,他知道不該這麼問,使自己屈辱,但依婷的突然失蹤,令他失去自信。
「當然!我本來很生氣她竟然背著我搞過這種花樣,但我實在太愛她了,你想,如果你處於我的立場,你必定也會原諒她的。」
迪瑞這下不被氣瘋也要被氣死!但更讓人生氣還在後頭。
「坐啊!別客氣,既然你們有過那麼深的交情,我也不再責難她,你來作客,就不大方一點,把這裡當做自己家一樣。」
陳國倫天衣無縫的謊言,以及逼真的表演,還真把可憐的迪瑞搞得坐立難安。
「酒櫃裡有酒,想喝什麼自己倒。」陳國倫愈來愈像個主人,他在欣賞,欣賞迪瑞的痛苦,但是他記得一句格言:同情敵人就是給自己麻煩,他要使迪瑞難過,愈難過愈好。
「對了!」陳國倫仍自拉自唱:「下酒的菜,全在冰箱裡,都是依婷買的,她好賢慧,對不對!」
他的言語溫和,態度自然,招待情敵的態度,一派大家風範。
迪瑞不是笨人,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胸有成竹的傢伙,是在成心氣他,他打定主意不論他說什麼都不理睬,他等依婷回來再做打算。
「說句老實話,雖然你追依婷的事失敗了,我以主觀的角度來看你,還是蠻欣賞的。」
迪瑞啼笑皆非,這傢伙不是瘋子就是狂人。雖然明知其中有詐,他仍被故佈的疑陣淆了判斷力。
「迪瑞----」無奈的,一聲來自長廊的驚呼,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亦即站在那兒的竟是滿臉惺忪的依婷,燈光下,她好美好美,那纖纖的體態,雲一般透明的肌膚,如瀑布般的長髮。
該死的!還有那掩在薄紗內,鮮艷欲滴的胴體,若隱若現的,好不誘人,兩個男人都恨不得趕緊用布把她徹徹底底包裹起來,不要讓對方看到。
「你什麼時候到的……」依婷已經不顧一切的奔過來,奔到迪瑞的面前。
迪瑞此刻卻無心與她細訴相思,他急急地想要查明事實真相:「依婷,回答我!這個人說你下個月要和他結婚,是真的嗎?」
這句質問登時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來,依婷傻住了,她無法面對迪瑞的痛苦,一回眼,接觸到的,卻是陳國倫狡猾的眼光。
「告訴我,這可是真的?」迪瑞看他們對望,再加上陳國倫那曖昧的態度,更加起疑。
「別逼我!」她難堪地低下頭。
「是啊,告訴他吧!他竟然不相信我,真是豈有此理!」陳國倫毫不在乎的:「我是一番好意,天底下哪裡去找這樣寬宏大量的未婚夫。」
依婷這下明白了,原來是他在搗鬼!她恨恨地望著陳國倫,眼光可以噴出火來。
「迪瑞,聽我解釋----」她苦苦哀求。
「先告訴我,你是否要嫁給這個人?」迪瑞伸出手,猛力的搖撼著她,撼得她全身發痛,腦袋發暈。
「迪瑞,求你----」她的眼淚撲簌簌落著,六年的感情呵,她怎能面對這種結局?
「這樣說來是真的了?」迪瑞的聲音象冰,一個字一個字敲進她昏漲的腦內,她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不能行動,只任由那些字慢慢地把她敲碎。
但依婷也同時無法抗拒,因為這是事實,誰也不能更改的事實。
迪瑞放開了她,身子似乎受到這種致命的打擊而有些支持不住的搖晃著,他面白如紙,向後退了兩步,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張沙發的把手穩定下來。
「依婷,你----你----」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寂靜的室中只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
六年的戀情毀之一旦,他焉能不痛心?但為了男性的尊嚴,他除了使自己受苦之外,他又能如何?
依婷哭出了聲,她好心疼,她抱歉,她不能讓迪瑞就這樣的抱憾而去,但她也沒有辦法。
迪瑞沒有多說一句,椎心刺骨的痛楚如波濤般猛烈的襲擊著他,他俊秀的面孔被痛苦所扭曲了,全身因過於激動而微微顫抖,精神也似乎失去平衡,失魂落魄的走到門口,臨去時,深深地望了依婷一眼。
那一眼叫失神的依婷連靈魂也受震動。
如果說眼光能夠判人死刑,這樣的一眼就足夠了。
「迪瑞----」她大夢初醒的追過去,陳國倫卻一個箭步攔住了她。
「放開我,你這個該死的禽獸。」這一生中,她從未像這樣忿怒過,她幾乎是連踢帶打的才掙脫他有力的掌握。她真後悔,後悔收留了這個狠心折磨迪瑞的混蛋,他不僅傷害了她,也徹底毀掉迪瑞。
「聽我說,你不能下去,你若驚動管理員,他會報警。」陳國倫一個反身,把她抱個正著。
他好自私,依婷的恨意如火山般整個爆發了,她失去了所有教養、鎮定與理性,如果現在她手上有一把刀,那強烈的愛與恨,會令她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迪瑞,等我----」她在心中哀叫著,他們曾經擁有過一段極端美好的時光,即使那段地時光要逝去,也該好好的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陳國倫弄得烏煙瘴氣。
「原諒我,依婷!」陳國倫眼看著依婷,態度實在堅決,他不能讓她冒這個隊,把所有警察都找來;他狠下心,舉起拳頭在依婷頭上用力一敲,她登時暈了過去。
依婷好容易醒來時,天已經快亮了。
陳國倫坐在床沿守著她,焦急與柔情兩種不同的表情交織在他臉上。
她睜開眼,看見他不禁嚇了一大跳,想要坐起來,一陣暈眩又使她躺了下去。
「我不會傷害你。別怕,依婷。」他柔聲地說,把一方濕巾從她額上取了下來。
「別碰我!」她嫌惡的推開他。
「我愛你。」
「住嘴!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抓住床沿成功地坐了起來。
「他已經走了!」陳國倫英俊的面孔上消失了溫柔與焦急的表情,又變得冷冷的。依婷的刺傷了他,這一生,他誰也沒在乎過,只有她……他在心中長長地歎了口氣。
依婷沒理他,奔到窗邊拉開窗簾,底下漆黑一片,除了路燈,竟連部車影也沒有。
他走了!他走了!竟連個解釋剖白的機會也沒有,她心中大慟。
這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呵!命運的安排為什麼總是這樣殘酷?
「對不起!」陳國倫扶住了她,「我承認是我嫉妒,但他已經走了,誰也不可能再挽回這件事,我們一同把它忘掉好嗎?」
忘掉?依婷全身又起了一陣顫慄。
他竟然有臉說忘掉!說得好容易!他的心是什麼做的?鐵?還是石頭?
「走開!」她的聲音平板,一絲絲感情也沒有的推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