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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姬小苔

  別離。

  我的笑聲中摻雜著奇怪的哭聲,我不想哭,一點也不想,卻無可奈何。

  我們終是沒有喝完瓶中的酒,也沒吃光桌上的菜。

  我像阿唐一般的醉了。

  朦朧中,有人用冰冷的毛巾輕輕替我擦臉,我難受地側過臉。

  「別動,乖。」是慕塵的聲音,他托住了我的頭,我心中清楚,卻無法拒絕他。

  他把水杯湊近了我的嘴唇,我貪婪地喝著。

  「慢慢喝,別嗆著了。」

  他溫柔的口氣又像從前了,但我在模糊中想到他的婚姻,卻更加酸楚。

  「不要哭!不要哭。」他柔軟的唇在我頰上摩擦著……

  強大的浪潮襲了上來,我醉了,醉了,飄在那浪潮之上,一波又一波,一波又—波……

  第十章

  醒來時,我睡在自己床上,慕塵趴在一邊,也睡著了。

  我坐了起來,只覺頭痛欲裂。

  醉竟是這般難忍的滋味。

  「江楓!江楓!」慕塵發出了囈語。

  「慕塵!起來!」我搖他,「快起來,你不能待在這裡!」

  他滿眼紅絲地抬起頭,一聲不響站起身,歪歪倒倒地走了出去。

  我翻過身,用枕頭蓋住頭繼續睡,一直睡到了中午被阿唐喚醒。

  「江小姐,有人來看你。」

  「誰?」我醒不過來。

  「你們公司的人。」

  「說我不在。」

  「還有另一位,他說,他說——」

  「說什麼?」

  「他說他是你父親。」

  又來了,我煩倦欲死。

  「不見。」

  「我已經說過你在。」阿唐又推我,「江小姐,自己的父親怎能不見。」

  「他不是——」我呻吟著。

  「自己的父親還有不認的。」她自說自話的把我拉起來。

  我差點發脾氣,但一看到了阿唐的臉,氣就消了,一夜之間,她憔悴了很多。

  也許過了今天,我們今生今世就不再相見了,我內心的火焰一下子熄滅。人

  與人的相識、分離,不都是個緣字?

  「我自己來。」我接過阿唐手中的梳子,開始整理。

  雖然梁光宇是不相干的人,但我還是決定以禮相待,我不再是小孩,舉動也

  該成熟。

  陪梁光宇一道來的是董事長,這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原以為陪客會是張

  飛龍,沒想到他還不夠資格。

  「請坐。」我出來時梁光宇還站著,他是個驕傲的人,當然張董事長也不會

  獨坐。

  梁光宇坐下了,他有些激動地看著我,難道他仍認為我是他女兒?

  可憐的老人,失去摯愛的妻子後,他的精神受到太大的刺激,巳經有些不正

  常了。

  但可憐歸可憐,我已打定主意,他若是對我父母有什麼不禮貌,我一定要反

  擊。

  阿唐泡了茶上來,但張董事長卻站起身來:「抱歉,我還有事,你們談。」

  看情形,梁光宇今天還真有要事,連張董都不能在旁邊。

  阿唐看著我,我點點頭,她退了下去。

  「這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有話就直說了。」梁光宇用力咳了一聲。

  他很緊張。

  說實話,他真不該在這時候來煩我。

  我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至少,我得想辦法恢復清醒。

  「聽說你要辭職?」他又重咳一聲。這下倒不像作狀。我懷疑他真的有病。

  他的臉色很壞。

  「我已經不去上班了。」

  「聽說你還要離開此地。」

  我不知道他的「聽說」有那麼重要。

  他也不必隨便聽說個風吹草動就跑來看我。

  「如果你要離開,可以跟我去日本。」

  「日本?」

  「我在那兒有成就有事業。」

  「這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梁先生,我不是你的女兒。」

  「不管你是不是我女兒,你都可以放心的跟我走。」他恢復了他的自信,難

  道我的現狀真看起來那般悲慘?

  「憑什麼?」

  「我們先不說私人關係,我知道你暫時沒有計劃,不如到日本來幫我做事。」

  「我不是隨員的料,也做不來女秘書。」我拒絕了。

  「當然不是隨員,也不是女秘書,我在東京的青山地區有—幢別墅要重新設

  計,我想聘請你。」

  東京的青山?那是東京最貴的住宅區之一,不但地皮昂貴,居住者也全是名

  流。

  「只要你肯答應來,一切由你全權做主。」

  他說了一個很令人心動的條件。

  這是天掉下來的機會,我正擔憂無處可去,現在不但有了落腳點,還能有工

  作來排遣愁緒。

  但我現在心情太亂,沒辦法答覆他。我得好好想想。

  「你會考慮嗎?」他問道。

  我點點頭。

  「謝謝你!」他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這就是有錢有勢人的好處,我明知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想慢慢遊說我做他的

  女兒,但是我無法拒絕。

  「這件事還有旁的人知道嗎?」我問,我必須謹慎一點。

  「沒有了,就只有你知我知。」

  「我希望即使是在我考慮的階段也不要有任何人參與這件事。

  「可以。」他威嚴地點點頭,眼中有一絲遮掩不住的歡欣,然而他的氣色還

  是那麼壞。

  「謝謝你。」

  他笑了。

  「幾時可以答覆我?」他又問。

  「明天早上。」

  「我到哪裡找你?」

  「我跟你聯絡。」

  「好。」他站起身,「我告辭了。」

  「我送你。」

  「不用了,你留步。」

  我從玻璃角窗內看著他走,臉孔熱辣辣的,他看出了我的宿醉?

  我一定得堅強起來,一定!

  我不會讓任何人認為我遭遇了困難便爬不起來,我會面對一切的。

  我握緊了拳,抬起頭時,慕塵站在樓梯邊,靜靜地看著我。

  「你能答應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為什麼不能答應我?」他問。聲音很平

  靜,但是眼光很複雜。

  「我以為跟你說得夠清楚了。」我冷冷地說。

  「不要這樣對我,我會受不了。」

  「慕塵,醒一醒!你巳經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嚴厲地看著他,「你不能要

  求你根本辦不到的事。」

  說完,我走上樓梯,他沒有讓開也沒有阻擋我,當我從他身邊擦過時,我只

  感覺到他僵硬的身體因為羞慚及懊悔而輕輕發著抖。

  我搬到女青年會去住,這裡清靜,不許男賓隨便上樓,正好替我免去許多麻

  煩。

  阿唐頭一天就來看我,帶了許多好吃的東西。我們坐在地板上吃,她告訴我

  等慕塵找到新的工人後,她就要回到鄉下去,他們家有一塊很大的地和果園。

  「我以前最討厭種田,現在想想,也沒什麼不好。」她說,「我應該跟嫂嫂

  學。」

  阿唐的哥哥在鄉公所服務,平常是公務員,一到休假就親自下田,她嫂嫂是

  高農畢業的,上山下海無所不能,家裡的操作都由她包辦。

  我們就這樣天南地北的聊了好久,她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我送她下樓,她走遠了我才發現會客室裡還有人等我。

  是陳嵐。

  「我知道你有客人,我可以等。」她解釋。

  見到了她,萬端的感觸一齊湧上心頭。

  我沒有理由恨她,慕塵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她也可憐,但我還是無法釋然。

  「我們可以談談嗎?」她懇求。

  我沒有像招待阿唐一樣請她到我房裡去,我們到了頂樓餐廳。

  「我知道你一定在心底討厭我。」她凝視著遠方的風景,彷彿在雲天深處有

  著她所渴望的東西。

  「我為什麼要討厭你?」

  「因為我——嫁給了慕塵。」她低下了頭。

  「那是你們的事,跟我有什麼相干?」我的心底隱隱作痛。

  「我搶走了你所愛的男人。」

  「陳小姐,如果你的來意只是為了說這些,我沒有必要聽。」我站了起來。

  「請聽我說完!」她要求著,眸中是點點的淚。

  「好吧!你說。」窗外的天色漸暗,黃昏了,馬上——便是黑夜。

  「這要從我認識秦阿姨開始說起。」

  「你是她的特別護士。」

  「不僅這樣。我們——早就認識。」

  「在醫院裡?」

  「從我知道她是沙慕塵的母親開始我就想盡辦法接近她,我甚至辭掉護理站

  的工作。」

  「為什麼?」

  「護理站是輪調的,不一定有機會進她的病房。」

  「你為什麼要進她的病房?」我的問題很愚蠢,但事實上的答案也絕非我先

  前所見的那麼簡單。

  「她要求我這麼做。」

  「從她住院起?」

  「不!更早,大概是去年底。」

  「去年底?」

  「我們就在那時認識的,她很精明,很快地就曉得我的意圖。起初,她勸我

  不要癡心妄想,因為她理想媳婦的人選是你,我永遠不會有機會。」

  「可是那時慕竹才去沒多久。」我忍不住輕聲叫了出來。

  「秦阿姨喜歡你,她說不管她的哪個兒子你都配得起。她很有眼光。」陳嵐

  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苦澀。

  「後來呢?」

  「我不斷遊說她,她——被我感動了。」她的聲音有些哽,但她很快又說,

  「秦阿姨開始覺得我也不見得那麼沒希望,你太愛慕竹了,幾乎沒有任何男人分

  你的心。」

  「是嗎?」我對自己懷疑地冷笑。

  「我崇拜慕塵,從他開始在台北的第一場少年音樂賽奪魁,我就崇拜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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