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兒先是極力婉拒,然後再慢慢軟化,終於抵不過他的盛情,一腳,不,兩腳統統踩上去。
哇?!裹邊有兩名女子,一名挺著大肚子跌躺在地板上,她大概就是孫芝敏;另一名就是自稱阿圖秀梅格格的冒牌貨,她手中執著皮鞭,疾言厲色甩向孫芝敏。
「說,奶父親把藏寶圖放在哪裹?」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奶就是打死我也沒用。」
「哼!要我打死奶?沒那麼便宜,等後天奶上了花轎,我收了聘禮,誰還管奶死活。」
好壞哦!原來逼迫孫芝敏改嫁他人的不是阿圖可汗,竟是這名妖女。
「奶這麼心狠手辣,殘無人道,不怕遭到天譴?」
「呸!這世間若還有天理,第一個該遭到報應的就是奶們全家。」紀曉倩拎著皮鞭,怒氣沖沖的在密室裹踱過來踱過去,忽爾一抬頭──
鍾靈兒怕讓她瞧見,馬上縮身子向一旁,又不小心撞上一堵軟牆,咦?不像呀,那是……阿圖xx的胸膛?
真歹勢,兩天之內連續投入三個男人的懷抱,太不守婦道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不介意。」他的脾氣實在有夠好。
趁他尚未見色忘姊之際,鍾靈兒趕緊提議:「咱們先出去想個法子。」
「對,必須盡速將我姊姊救出來。」
「奶知道她老家在哪裹?」
「想也知道一定在蘇州。」
※ ※ ※
離開地道之後,由於鍾靈兒嫌阿圖xx暫居的斗室太過名副其實,索性邀他到名劍山莊一遊,順便商議禦敵救人之策。
「陸大哥?!」
「士奇?!」阿圖xx正式更名為阿圖士奇。
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哭得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鍾靈兒從他們斷斷續續,哽哽咽咽的談話中,總算理出了頭緒。
原來陸元輔跟孫芝敏談戀愛,阿圖可汗夫妻也並不是太反對,只是早先說好了聘金一千兩,禮盒五百盒,黃金十兩,外加二十 蛋糕一個。
沒想到,事後阿圓可汗發現他女兒跟陸元輔已經把生米煮成熟飯後,將交出一塊「骨肉」,於是大怒之下,額外要求五百兩遮「肚」費,算是對陸元輔小小的懲罰,誰叫他上了車才要補票。
可惜陸元輔被元軍追得走投無路,可賣則賣,能當則當,勉勉強強湊了一千五百兩,後頭還差約莫三百兩。為了區區一點小錢,阿圖可汗硬是抓著女兒不肯讓她嫁。
結果留來留去留出一名特大號仇敵──紀曉倩。
她是在一個月黑風高,還下著濛濛細雨的晚上到阿圖王府借宿,這女人跟趙信長一樣厚臉皮,住下來了就不想走。不過她用了一招比較高明而文雅的手段,那就是當阿圖可汗在她碗中故意藏了張紙條,上頭寫著:
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
紀曉倩便拿起粉黑芝麻,黏在紙上,上邊的句子就成了:
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 留。
於是乎,紀曉倩在阿圖王府,明察暗訪,四處打聽,終於讓她得知阿圖可汗這一生最遺憾也最感抱歉的是,便是十六年前因貪圖美色強行擄掠鍾天恨的妻子杜京娘,結果失手殺了她。
另一件則是他最洋洋自得的事,亦即在幫助元世 攻下大宋王朝之後,他在皇室後宮撿到了一張據說價值連城的藏寶圖。
為了竊占阿圖可汗的王府,以及那張藏寶圖,紀曉倩又選了一個月黑風高,下著濛濛細雨的晚上,將阿圖可汗約到小樹林,並告訴他她就是鍾天恨的女兒鍾靈兒,今兒特地報母仇而來。
阿圖可汗聞言,立刻撫住胸口,向後跌退三步,老淚縱橫地直喊:「對不起,對不起……」
紀曉倩則忿然罵道:「殺人償命,你是罪有應得。姑念你年老體衰,家中又有妻小,我也不叫你束手就死,打個折,你讓我五招好了。」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雙方終以三招成交。
那天實在太暗了,阿圖可汗又得了老花眼,誤把握著暗器的她當成是個赤手空拳,竟閉著眼睛隨她打。
也許是另一種形式的報應吧,殺人者人恆殺之。阿圖可汗遭遇不測之後,他的妻子也沒能倖免。
好在阿圖士奇報名三加了江南八大城市的自助旅行,才僥倖逃過一劫。
「既然紀曉倩的武功那麼厲害,為何會讓多爾濟通婚通到將軍府?」
「這就是她陰險的地方。」阿圖士奇道:「她先冒用我姊姊的身份去引誘多爾濟,向他掃取大筆錢財之後,又誑稱我父母將設宴款待他,將他騙到後院再把殺人的惡行全部嫁禍到他身上,氣得多爾濟操起長槍追殺她,她既不抵抗也不喊救命,由著他一路追到將軍府。奶想想,若非她武功高強,單憑一名弱女子如何闖入層層侍衛防守的將軍府?」
厲害……
一方面博得燕鐵木的同情,再伺機引誘他;另一方面則以燕鐵木之召來個借刀殺人,永除後患,好個一石二鳥之計。
還好鍾靈兒捷足先登,早一步佔據燕鐵木的心,否則她後半輩子的幸福豈不是全毀了。
「依賢弟所言,那紀曉倩武功如此了得,憑你我之力恐怕亦無法救出芝敏,更別說替令尊令堂報仇雪恨了。」
兩個大男人又開始憂鬱了,淚腺特別發達的陸元輔甚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把天都哭亮了。
所以說,男人光外表長得好看是沒啥路用的,得要有骨氣,要能扛得起放得下。鍾靈兒就不相信他的淚水能多到氾濫成災,將紀曉倩活活淹死。
「夠了,今天哭到這裹為止,明天同一時間再繼續。」她斜眼睨向陸元輔,「在救出孫芝敏之前不許你整天昏昏沉沉,」
「清醒著我更難過。」
「那好。」鍾靈兒「鏘!」一聲,撥出阿圖士奇手中的長劍架在陸元輔脖子上,
「我一刀砍了你,再把孫芝敏救出,賣到花滿樓,等你的孩子出世以後,男的就教他做強盜,女的就叫她當妓女,看你還昏不昏?」
「奶?!」瞧鍾靈兒說得齜牙咧嘴,陸元輔垂垮的肩頭,一下子全聚攏回來,「奶當真有辦法救出芝敏?」
「廢話,你以為我這個……」她一怔,轉頭問陸元輔:「上回你說我外號叫什麼來著?」
「叫粉面娘子。」
「好。你以為我這個粉面娘子是沽名釣譽、浪得虛名嗎?」
「當然不是,然而,紀曉倩的外號叫玉面羅剎,她……」
嘿!她的外號比較猛哩。
「那又怎麼樣?總之她被我遇上就要倒大楣了。」
「金姑娘,呃……,鍾姑娘,」阿圖士奇到名劍山莊以後,才知道她就是鍾靈兒。「能否告訴在下奶要用什麼方法救出家姊?」
「等他把眼淚擦乾了,鼻涕擤完,再換上一套土匪裝,我才要告訴你們。」
「土匪?!」
「幹嘛大驚小怪?當土匪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不然當什麼才叫丟臉,小偷嗎?
阿圖士奇和陸元輔相顧駭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啟稟小姐,」珠兒進來說道:「大夥把衣服全部都換好了。」
「很好,叫他們到練武場等著,我隨後就來。」
「是,我這就去。」
「慢著,奶先再拿兩套衣服過來,讓他們兩個換上。」
「他們……也要去啊?!」
「那當然,他們還得打頭陣呢。」
※ ※ ※
鍾靈兒交代所有兼差土匪的家僕以及趙信長、陸元輔、阿圖士奇等人,重複演練魚目混珠、趁火打劫等高深的仗倆之後,自行折回寢室,狠狠補了六個小時的眠,直到掌燈時分才起床。
「奶終於醒過來啦?」趙信長被太陽曬得像只紅面番鴨,滿臉不高興地蹲坐在門廊下。
「天黑了,不醒來怎麼成。」鍾靈兒大口大口啖食著珠兒為她準備的超級豐盛菜餚,還三不五時打著飽嗝,「待會兒正戲就要上演了,奶也回去打點打點。」
「什麼正戲?」
「打劫啊!」
「今晚就去?她明天才嫁人耶。」
「所以才要趕在今晚將她救出來嘛。」鍾靈兒正經八百的說:「奶要知道,孫芝敏現在已經是生米被煮成熟飯了,如果等到明天,那她就極可能會變成鍋巴。」
什麼比喻?趙信長皺著眉頭,「救個鍋巴需要動用到三十幾個壯丁?」
「兼老弱婦孺。」鍾靈兒得知她的貴族尊嚴又跑出來搗蛋了,不得已,只好使點手段,「我瞭解要奶去幫這忙,的確有損奶的顏面,即使奶只是皇親國戚,但畢竟少不更事、天真又純潔,不過這次真的要奶鼎力相助不可。」說完,她興味盎然的加眉飛色舞地湊近趙信長身邊,嘰嘰咕咕一番。
趙信長聽完,立刻不自覺地眉開眼笑,顧盼自憐,害得鍾靈兒趕緊別過臉,向著窗外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見趙信長俯首淺笑,欲拒 羞的模樣,她趁機再加一把火,「奶想想,阿圖士奇突遭家變,姊姊又淪入壞人手裹,正是心靈最脆弱,最需要撫慰的時候,奶冰雪聰明,秀外慧中,總該明白何謂機不可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