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臉色一變,生氣地推開他,對他的不解風情大為光火,也更加確定在她面前裝瘋賣傻的他不是個等聞之輩。
「我正好對口臭十分敏感,真對不起。」他煞有介事又鄭重地做了個噁心的動作。
她收起媚態,一把推開他,抓起浴巾將自己裹住,厲聲質問:「夠了—.別再裝了!說,你到底是什麼人?我不相信你只是個單純的保鏢!」
「我當然是個保鏢,不信你可以問仇天海。」他勾起嘴角,聳聳肩。
「哼!仇叔也認為你很可疑,永恆之所以能在短時間之內就輕鬆地制住義幫,也許正是你搞的鬼……」她直盯著他。
「你太抬舉我了,我可沒那麼大能耐。」他矢口否認。
「沒關係,你是誰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只要黎永恆消失了,你這個保鏢也就沒戲唱了。」她冷笑一聲。反正目的已達到,這時候,黎永恆一定已經落人王穎山手裡了。
紀悠然眼中森芒一閃,鬼影般竄到她面前,快得連讓她驚叫出聲的時間都沒有,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
她驚駭的瞪大眼睛,倏地無法呼吸。
「你把永恆怎麼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充滿了令人寒顫的殺機。
「我……」她的臉漲得通紅,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在王穎山手裡,是吧?你把她引到上海,為的就是藉王穎山之手除掉她?計畫得可真周詳嘛!」他的力道控制得剛好,既讓她死不了,又能徹底體驗窒息的痛苦。
「礙…礙…」她張大嘴,開始掙扎,表情扭曲變形。
「說,她現在在什麼地方?」他稍微放鬆手指。
「咳咳咳……你找……找不到……她的……咳咳咳……她現在……說不定……已變成王穎山的……欲奴了……」她急急吸氣,連咳了好幾聲,才幸災樂禍地道。
他臉色倏地蒙上寒霜,怒焰燃瞳,再次緊勒住她的脖子,將她高高舉起。
「嘎……」她喉嚨發出瀕臨死亡的聲音,嚇得雙眼凸起。
「是嗎?這可糟了,我很喜歡她呢!怎麼能讓別的男人碰她?你最好保佑她沒事,要是她少根寒毛,我不僅會讓你生不如死,更會讓天威幫從此在世界上消失!」他收起頑皮的淡漠,顯現出陰狠攝人的另一 面。
黎永麗可不是被嚇大的,她自小在複雜的環境中長大,逞強鬥狠樣樣不輸人,可是面對這樣的紀悠然,她竟忍不住渾身顫抖、寒噤連連,只因此時此刻,她清楚地在他身上嗅出死神的氣息!
活了二十年,她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害怕過。
紀悠然冷哼一聲,將她摔回床上,她像是去了半條命般,痛苦地咳嗽乾嘔。
他不再理她,站在房裡觀看四周,眼尖地發現牆上鑲著的那面鏡子不太對勁。
那絕對是面陰陽玻璃!他慢慢走到鏡前,細細審視,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身邊的椅子砸向鏡面。
「匡啷!」
鏡子應聲破裂,從裂縫中,他看見了黎永恆,臉色倏地大變!
她衣衫不整,正被兩個男人架住,而王穎山則像只色魔一樣緊攀在她身上……該死的豬玀!他瞪著冷冽的冰瞳,在心裡怒斥。
黎永恆原以為沒希望了,閉起眼睛等著受辱,但玻璃乍碎,她錯愕地睜開眼,一看強尼正站在窗戶的另一邊,驚喜地大喊:「強尼!」
王穎山大驚失色,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保鏢會這麼快就發現這面暗藏玄機的窗鏡,急忙喝令:「殺了他!」
兩名手下放開黎永恆,雙雙舉槍朝紀悠然掃射。
紀悠然早已怒火焚身,他利落地避開攻擊,籍著玻璃被子彈打碎之際,如箭般從中間竄進去,支手撐地,一個大翻身,兩腿彈踢向那兩名壯漢的小腹,那兩人痛呼倒地,他一躍而起,又飛快地一人送他們一記硬拳,將他們擊昏,緊接著奪下他們的槍,兩手各執住槍把,竄上四柱流蘇大床,一腳踹開癡肥笨重的王穎山,兩把槍分別抵著他的一刖額和心臟。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已掌握了局面,速度之快,身手之好,簡直令王穎山瞠目結舌。
這小子……根本不是人!
「強尼,等一下!」黎永恆以為他要開槍,連忙喝止他。
他轉頭看了黎永恆一眼,見她的前襟被撕得粉碎,胸罩和雪白的肌膚一覽無遺,怒火頓時狂捲胸臆。
死老頭,竟敢非禮他紀悠然的女人?
「你,死,定,了!」他轉回頭,狠辣地盯著王穎山,一字一句地說著,平緩得不喘不咻,彷彿剛才不曾做過任何劇烈的肢體運動。
「你……」王穎山才張口,嘴巴便被槍口塞住,嚇得他立即噤聲,雙腿頻頻發抖。
「你老了,不該再活著造孽,上海這塊地不錯,你死後,我會幫你接收這裡的一切。」他狂妄陰冷地道。
王穎山驚呆了!這囂張放肆的小子究竟是什麼人?他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在你死之前,還得請你這位壽星護送我們離開這裡,走!」紀悠然知道這裡上上下下全是王穎山的人,想平安撤離還得靠他才行。
王穎山受制於他,動也不敢動,只能像塊行屍走向被他牽著走向大門。
然而,就在這時,從另一個房間偷窺著這一切的黎永麗悄悄地拿起暗藏的槍,隔著鏡窗對準黎永恆的後腦,出其不意地射出一發子彈。
紀悠然機警地回頭,立刻轉身抱住身後的黎永恆撲倒,子彈驚險地從他頭頂飛過,打人床墊。
「強……強尼!」黎永恆驚恐地叫道,嚇得差點昏過去。
紀悠然沒有耽擱,他舉手朝一片殘留的玻璃開了一槍,玻璃爆碎開來,站在玻璃鏡邊的黎永麗被碎片割傷了臉頰,驚叫著倒下。
「哇!我的臉……」
王穎山趁這空檔衝出房門,大吼著:「來人啊!快來人!」
霎時,所有王氏的手下全部動員,整楝翡翠園酒樓陷入一片混亂,紀悠然脫下外套讓黎永恆穿上,然後抓起她的手,低喝道:「快走!」
黎永恆雖然驚魂未定,仍強打起精神跟著他衝出去。
「把那對年輕男女給我拿下!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王穎山的怒吼響徹整問酒樓。
很快的,手握槍械的人馬從四面人方湧入,紀悠然很快地衡量了情勢,轉而從逃生門下樓,不巧樓梯間也有敵人,他護住黎永恆,撐住樓梯扶手,一個三百六十度旋錫,將阻撓的那些人全部踹得鼻青臉腫,並且抄起其中一人的槍,毫不留情地射向那些人的肩膀,打出一條血路。
剎那間,哀叫聲四起,黎永恆看得心驚肉跳,再一次體認到他的陰狠驍勇。
衝下樓,又是一波人馬堵住出口,他憑著高超的武術及精準的槍法,將來人一一撂倒,然後抓住她的手,繞過廚房,從後門衝出了重重的包夾,平安離開了翡翠園酒樓。
黎永恆快喘不過氣來了!
整個晚上只能用驚險萬狀來形容,她的一顆心就算再強也禁不起這麼多折騰,因此被紀悠然拉著跑了一大段路後,就再也走不下去,軟軟地蹲了下來。
「怎麼了?」紀悠然回頭盯著她。
「我跑不動了……」她氣喘咻咻。
「再往前走,前面有間小旅館,是我朋友開的,到那裡去休息一下。」他攬著她的肩,大步往前。
不久,前方果然出現一間小旅館,地點僻靜,是楝古式建築改裝而成,仍保有三十年代的上海風情,不過外表雖舊,裡頭的設備卻極為雅致,一進大門,小小的大廳裝潢考究細膩,有著濃厚的復古情懷。
櫃檯後的人員一見到紀悠然,臉色微驚,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什麼話都不問,直接便帶著他和黎永恆上樓,為他們開放一間乾淨優雅的套房,然後安靜地退下。
累壞了的黎永恆並未注意到紀悠然和門房之間的眼神傳遞,驚險地逃過一劫後,還能找到這個安靜的地方喘口氣她就已經很慶幸了。
「先在這裡休息一下,王穎山的人一時之間應該還不會找到這裡來。」紀悠然邊扶著疲憊的黎永恆進人房內邊道。
剛才跑得急促慌忙,全忘了他和黎永麗的事,此刻警戒解除,她才猛地發現自己正被他摟著,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很快地讓她聯想起那一幕震撼,火氣突然又竄起,忙不迭地掙開了他。
「別碰我!」她低嚷著。
他呆了呆,見她一臉嫌惡,隨即恍然大悟,臉色一變,「是不是王穎山對你做了什麼?」
她咬著下唇,搖搖頭。
「告訴我!他有沒有……」他不安地攫住她的肩頭,急道。
「沒有!沒有!」她生氣地推開他,揚聲怒喊。
「真的沒事?!」他再確定一次。
她不再吭氣,只是慍怒地別開頭去。
保護她也許只是他的義務而已,所以,不管他和什麼女人在一起她都沒有理由生氣,但……怎麼辦呢?明知這個道理,她卻愛他愛得連自己心都痛了,這份感情,她該藏到哪裡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