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伯拉罕笑嘻嘻地走進籠內,兩名研究人員將狄劍淮架起來,好讓他看得清楚一些。
狄劍淮整個人顯得委靡又狂怒,但看來仍然俊美懾人,棕褐髮凌亂地披散在裸裎的上半身,銀色雙翼則張揚在他背後,襯著他略帶白皙的膚色,簡直就像畫中走出來的聖天使……
「真是不可思議!這麼美的動物,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鳥籠太適合他了,簡直就像養了一隻不可方物的金絲雀……」亞伯拉罕嘖嘖稱奇地撫摸著他的臉龐、胸膛。
路得不能呼吸了!
她的忍耐已達極限,她無法坐視不顧,要她眼睜睜看著別人褻瀆狄劍淮,還不如殺了她!
狄劍淮藍瞳燃著怒火,無奈全身無力得連開口都困難,只能眼睜睜看著這老色鬼的髒手碰觸著自己。
「喂!亞伯拉罕,要玩就把他帶進房間去,不過要記得別玩死他,我們還得靠他這只活餌把其它六顆星都釣回來。」索羅門受不了地揮揮手。
「放心,我一向很會疼愛我的寵物的……」亞伯拉罕色色地笑著。
宋保羅則轉向路得,笑道:「路得,去幫亞伯拉罕準備一個房間,讓他和這只變種天使好好玩一玩。」
以前,路得對這種事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甚至還幫亞伯拉罕找來童男供他玩樂,但此時此刻,她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著主人的命令,後悔的心情如巨浪一波波向她湧來 她不該把狄劍淮當成祭品獻給主人的!
她早該清楚,主人不會把他賜給她,早該理解,在她把他關進鳥籠裡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完全失去了他!
「路得?」宋保羅見她沒反應,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她連忙回神,混亂的心思已有了頭緒,於是吸口氣穩住情緒,走上前,冷靜地建議:「亞伯拉罕主人,現在他太疲倦了,不如讓他休息一下,晚一點我會把他送到套房給您的。」
「是嗎?」亞伯拉罕怔了怔。
「呵……您是要一個精神十足又皮膚煥然的美男子呢?還是要一個被藥劑弄得病奄奄的傢伙?他現在這副模樣是無法取悅您的。」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俏麗的小臉上又浮起了機伶的神色。
她絕不能讓亞伯拉罕主人染指狄劍淮,絕不能……
「嗯……有道理,那就等晚上吧!」亞伯拉罕很快就被說服了。
「那麼,請先到上頭歇息,我替天使梳洗之後,會將乾乾淨淨的他送上去給您。」她笑著指示他們三人的貼身護衛帶三位總裁上樓。
角川……這個「諾亞方舟」的走狗!他竟然會中了她的圈套……
虛軟無力的狄劍淮憤怒地咬緊牙根,死命瞪著她,恨意在他凜冽的藍眸中爆裂。
路得一轉眼對上他如刀的視線,胸口一窒,很快地別過頭去。
「哎,妳總是這麼貼心,路得,我們總算沒白養妳!」亞伯拉罕笑著點點頭,走出鳥籠。
「是,你們的養育提攜大恩,我永遠銘記在心。」這些奉承感恩的話她早已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了。
「哈……好,很好,保羅,還是你眼光好,選出了路得這個懂事又聰明的孩子……」亞伯拉罕滿意地大笑。
「她能成為目前的『使徒』,全是靠她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宋保羅也笑了。
路得想起了三年前,她正是使計除掉了前一任「使徒」,才奪得出線的機會,這種殘酷的競爭正是「諾亞方舟」的傳統。
「沒錯,路得的能力很強,所以我們才放心把事交給妳處理,不過,妳要記得,隨時有人等著取代妳的位置,只要再犯一次錯,『使徒』就會換人。」索羅門看著路得,嚴厲地道。
「是,我明白,我絕不會辜負主人們的期望。」她恭敬地向索羅門屈身行禮。
「嗯,那就好,那我們走吧!」索羅門滿意地緩和了臉色,率先走出。
宋保羅和亞伯拉罕跟在他身後,三人一起離開了研究中心。
當他們離去之後,尤金一臉瞭然地看著她,冷笑道:「真是厲害,三兩下就化解了『天璣』的危機,還把亞伯拉罕捧得服服帖帖的……」
她不怒反笑,轉身盯著他。「你很失望吧?變態的你一直想看『天璣』受辱,我卻剝奪了你唯一的快樂,真是抱歉哪!」
尤金老臉一擰,哼道:「妳這女娃兒不簡單,但妳騙得了總裁們,卻瞞不過我的眼睛,妳愛上了這小子了,對不對?」
「你說呢?」她眉頭連動也不動。
「妳想獨佔『天璣』,所以才不准我靠近他,連茱莉也因為想偷看『天璣』而遭了妳的毒手,我說得沒錯吧?」尤金追問著。
「尤金博士,自從我被主人們選上成為『使徒』,至今也有三年了吧?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管你的變種研究,而我則幫主人們打點對外的一切任務,基本上,我和你並沒有什麼利害衝突,可是呢……」她頓了頓,骨碌碌的黑瞳閃著凌厲的鋒芒。「也許是因為如此,你才會不明白我的做事方法……」
「什麼意思?」尤金戒慎地問。
「也就是說,凡是擋在我前面的東西,我都會想辦法把他踢開;凡是妨礙我的人,我都不會讓他活著。」她笑得非常天真,但說出的話卻陰狠毒辣。
尤金當然明白她的暗示,他直視著她,良久,才喟然一笑。「三位總裁是從哪裡把妳找來的?他們養了一隻老虎卻不自知,我真替他們擔心哪!」
「替別人擔心之前,先擔心你自個兒吧!」她笑咪咪地行經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走向狄劍淮。
尤金眉頭一緊,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丫頭,她真的只有十九歲嗎?才智過人,刁鑽難纏,連他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都會被她咄咄逼人的氣勢給壓倒。
「把『天璣』送到我房裡,我要親自打理他,好呈獻給主人。」路得朝研究人員下令。
「是。」兩名研究人員架起狄劍淮,走出鳥籠。
「最好把他洗乾淨點,但可別私吞了他,丫頭。」尤金又妒又惱地瞪著她。
路得跟在他們身後,臨去前,她忽然回頭,衝著尤金冷笑,「我會把他洗得很乾淨的,包括你當年在他身上留下的污痕。」
尤金大怒,卻是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他只是冷譏地低聲反擊,「妳很有自信哪!妳真以為妳幫了他他就會接受妳嗎?」
她抿緊唇角,直盯著他。
「北斗七星都是當年那群變種人的存活者,他們從小就像白老鼠在實驗室裡長大,對人,他們有種近乎仇恨的厭惡,他們潛意識裡早已把人當成敵人,妳想得到他們的愛,可能比登天還難。」尤金故意道。
路得當然明白,從收容中心裡的孩子她看多了,他們看人的眼神正是充滿了驚恐和痛恨,因此,狄劍淮的難以親近早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她總以為這和她愛他並不會有什麼衝突,總以為……只要到了手,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可是,愛情卻完全否定了她的想法,她第一次瞭解,在愛情的國度裡,強摘的瓜不但不甜,而且還是苦的。
趁她沉默,尤金更進一步道:「在他眼中,妳是個欺騙他的敵人,這個印象永遠都不會磨滅,所以,妳的愛情到最後注定會以悲劇收場。」
她突然笑了,而且是一記令人頭皮發麻的冷笑。
「是嗎?那也不錯,到時,我會以你的命當我愛情的陪葬品!」
尤金心頭一顫,他看得出,她是那種說到就一定做到的人。
路得轉身,寒著小臉帶狄劍淮離開了研究中心,不過,尤金已達到目的了,因為他的話猶如一根刺緊緊插進她的心中。
為什麼她愛的人不愛她?為什麼愛情就是這麼難懂?她的愛,真的注定是場悲劇嗎?
鬱鬱地歎了一口氣,好強好勝的她不再意氣風發、早熟機伶,此刻的她,看來就像個迷惘,為愛所困的十九歲女孩。
第七章
「別……碰我!」狄劍淮厭惡地嘶吼著,他的力氣已稍微恢復,但四肢仍然提不起勁,因此當路得想伸手褪去他的長褲時,他只能以怒聲阻止她。
路得的手怔在他的褲腰之前,抬起頭盯著他的臉龐,眉心受傷地攢起。
「你的身體得清洗一下……」她盡量保持著平緩的語氣。
「不需要。」他痛楚且困難地移動著身體。
「難道你能忍受那些人的手留在你身上的氣味?」她擰著眉。
連她都受不了了,她不相信他忍得住。
「總比被妳碰觸還好……」他喘著氣,口氣中全是嫌棄和犀冷。
她再度被激怒了!
為什麼他就是不懂?不懂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因為愛他?她對他用了多少心?為什麼他就是感受不到?為什麼不再像之前那樣笑著對她?為什麼要用那種看著什麼醜陋的東西的眼神望著她……
所有的酸楚在瞬間化為怒恨,她報復地扯開他的褲子,邊動手邊怒叫:「好,你愈是討厭我,我就愈要碰你,看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