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間,諶霜濃胸口恍如被千百枝針一齊戳下,呼吸泛疼得幾乎出血,滿腦子的混亂!
他為什麼這麼坦白她的身份?誣衊她嗎?
她方才有說錯什麼,還是做錯了什麼?霜濃有些神傷地低下頭。
「降貢品?修王兄此行真是豐碩,不但又收服了一個城池,還帶回一個這麼美的降貢品。」
「我府裡的降貢美人太多了。」他絲毫不理會懷裡那兩道望向他幾欲滴出水的哀眸,端起酒杯,掩住唇畔一抹深沈笑意,曖昧不明地保留話尾。
朗日尚以為聽到某種暗示,神情有些興奮。
「既然修王兄府裡的降貢美人太多,不如──」
「我沒說要相讓。」修王不客氣地打斷。
「你……」朗日尚臉色一變,這才明白峻德修正用言辭將他戲耍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臉色,再度開口。「咱們朗日城中,不缺稀世珍品,也不缺傾國絕色,唯獨缺少像這位氣質出塵的麗人仙子。修王兄可願看在朗日城與貴城往後合作交好的分上,將這女子讓給我?我願以珍奇寶物及兩國合作計劃和你交換。」
「這個女人不美也不艷,平凡得很,為什麼少城主會看上她?」他向霜濃示意,指指空杯。
霜濃會意,沈靜地為他執壺倒酒。
倒好了酒,他卻碰也不碰杯子,她看他一眼,明白了他眼裡再度遞來的意思,溫馴地端起酒杯送到他唇邊。
「天下美艷女子,我已擁有太多了。這位佳人雖不美也不艷,卻氣質潔淨,是顆難得的遺世珍珠,第一眼便讓我傾心難忘;如果修王兄能成人之美,小弟一定贈上豐厚謝禮,而且助修王兄在貴王面前上立下峻、朗二城結為兄弟之邦的天大功勞。」
朗日尚嘴上沒停,眼光卻艷羨地盯著霜濃柔媚似水地對峻德修溫存服侍。
「沒想到,這個不美也不艷的女人,竟有這麼大的魅力。」峻德修露出難解的笑容,抬起懷中佳人的小臉,細細地端詳起來。
「修王兄考慮如何?」
「兩國交好的交換條件,請你與我城主討論,這些事我從不干涉。」
「難道你不願見我們兩城交好?貴城如果有朗日相助,要得天下根本不是難事。」朗日尚畢竟年輕,見峻德修不給面子,開始惱了。
「還是一句話,與我無關。還有,這女子……」峻德修伸出一指,抬起霜濃的溫潤下巴。「是我的!」說完,眾目睽睽之下便吻住櫻紅唇瓣,濃烈輾轉。
朗日尚倏地拍案而起,驚動殿上武士,紛紛拔刀指向熱烈纏綿的兩人。
峻德修抬起頭,將霜濃的小臉埋進胸坎裡,狠鷙的目光泛起邪異的紅焰瞪向朗日尚,週身輻射出駭人的嗜血氣息──直接承受駭異目光的朗日尚,驚嚇得倒退一步,狼狽地踢翻椅子。離修王較近的武士甚至被這莫名詭奇的氣勢逼出斗大的汗珠,心頭戰慄不已。
「罷了,君子不奪人所好,修王兄勿怒,是小弟唐突了。」懂得進退之道的朗日尚立即彎身一揖。
「少城主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如何求得所愛。」意思擺明了,想討人,就向峻德城主去討吧!
朗日尚嘴角一抽。「明白了。我送二位下去休息。」這一回,他完全算計錯誤,錯估峻德修嗜戰本性,敗得狼狽。
耳旁緲緲地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間,諶霜濃明瞭自己正被這兩個男人當成暗地裡運作較勁的一顆棋子!
誰最後能搶到她,誰就是勝者。
她垂下眼睫,凝著雪白小臉,一動也不動地坐在他懷中,將身邊的一切景況排除在意識之外。
誰得到她都無所謂。霜濃再次提醒自己,當初離開諶城冷宮所持的念頭──女人的宿命,是男人們鬥爭遊戲的附屬品。
誰得到她,她就是誰的,她不該心痛。
不該……
※※※
「上床去,把衣服脫了。」回到特別安排的華麗寢房後,峻德修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極端的羞辱。
諶霜濃倒吸一口氣,雪白的小臉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為什麼在營地時,他可以以君子之禮待她,現在卻以對待妓女的態度,如此冷然地命令她……上床,脫衣?
峻德修看出她眼裡滿滿的疑惑,伸手攬近她僵在原地顫然的嬌弱身子,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強迫她抬頭仰視他。
「此一時,彼一時。我們現在踏在人家的地盤上,人家正睜大眼睛看著咱們的一舉一動。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總得安排個養眼好戲,讓人家過過癮。」他低下頭在她耳旁低語,熱癢的鼻息噴上她敏感的耳廓,挑起她一陣哆嗦。
諶霜濃小臉瞬間慘白。
他在告訴她有人監視著他們,還要她配合他,合演一場春宮戲?
「我……為什麼?你大可以將我送給他。」低喃的語音破碎著。
「難道你愛上朗日城的錦衣美食,捨不得走了?」
諶霜濃閉上眼,搖頭。
不是的,絕不是……她只是不甘願──她到底還是不甘心成為犧牲品。
「如果你今夜真的要我,就別在日後把我送給別人,我可以消失在你的冷宮裡,安安靜靜地度完一生,你永遠也不必記起我的存在。否則就讓我完完整整地離開,別讓我的身心一起破碎。」她的要求很渺小,只有如此而已。
「如果我堅持要你,而且打算在朗日尚再度開口時,將你大方送給他呢?」峻德修不為所動,試探地瞧進她絕望得快凝成一片冰潭的眸子。
「你真的會這麼做?」仰起的精緻小臉一片蒼白,憐弱的唇瓣細細顫抖。
「你只是個降貢品,有資格左右我的決定麼?記住你的本分。」他捏住她的下巴,警告似的用力吮住她的唇瓣。
他的蠻力吮破她的唇,霜濃吃痛地閉上眼,酸澀的淚水滑下,和著唇上的血溶入兩人的唇齒之間。
他到底會如何對她?霜濃心中狂喊問不出口的句子。
嘗到血味的峻德修似乎更加狂熾,伏眠在靈魂深處的邪惡因子開始躍動,催促他加速征服的腳步。
「服侍我。」他將她的小手搭到他的衣襟,要她為他脫下衣袍。
霜濃靜止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慢慢地解開他身上的衣帶,揭開被衣料掩藏的精壯胸膛。
隨著他身上的衣袍褪盡,她眼眸中所有的情緒也全數褪盡,有如兩丸冰澈珠子。
沈靜的眼眸,再度出現他第一次見著她的虛幻神采,人明明在這兒,心卻縹緲在不知處。
她認分而馴服的安靜,莫名地挑怒他!
「告訴我,你是以什麼樣的心待在諶城冷宮裡?」他盯著她那雙曾強烈引起他掠奪興趣的眼神。
「諶城冷宮?那個地方有沒有我都一樣,我何必為該以什麼樣的心待在冷宮裡而傷腦筋?」她幽柔一笑,沒忘記他之前還吩咐她要脫掉自己的衣裳,纖纖素手開始解下腰帶。
外衣滑落香肩的那一刻,峻德修突然伸出手,密密地將她擁入懷裡,很有技巧性的不讓美好春光洩漏在暗處窺伺的視線之前。
霜濃微微一愣。
「我是叫你上床再脫,可沒叫你在床帳外就脫光了。」峻德修嘲謔道,一把抱起衣衫半掩的霜濃,將她送上床榻。
「我……」她愣愣地拉著胸前衣襟,被動地任他為她脫去鞋襪,然後再脫去自己的靴子後上榻,大掌一揮,絲綢簾子密密垂掩而下,遮住所有遐思美景。
「我都忘了你腳底有傷。」被陽光曬成的黝褐大掌,緩緩摩娑她傷痕斑斑的雪白腳心。
粗厚的深繭輕刮過細嫩的肌膚,搔摩出震撼的麻顫,直竄上心窩,霜濃忍不住深深一喘,小腳不停地縮退……「好敏感。」他沈聲一笑,舉起她的裸足湊上唇邊。
「別……啊……」他怎麼親吻她的……帳內春宵開始焚燃,細吟低喘飄送而出,窗外暗地窺探的目光也燒起恨恨烈火,隨後暴怒地拂袖而去。
待閒雜人等走開後,峻德修揚起幾不可見的笑容,用自己結實的胸膛緊緊壓住嬌嫩青澀的潔腴身子,開始專心地揉撫吮吻,引得身下的人兒不住翻騰波動。
「啊……」霜濃被他突然投入的狂烈熱情,攪擾得迷亂失控。
「咱們的夜正開始,你的心可別逃到別處去。」他要捕捉她幻緲如煙的心思,不讓她有絲毫分神。
他要她全部的心神都歸屬於他。
全部!
※※※
第二天清早,峻德修抱著昏睡中的諶霜濃向朗日尚辭行。
諶霜濃面容略帶睏倦,沈沈地窩睡在峻德修懷裡。
「這位佳人……」朗日尚擔心地看著神思不清的諶霜濃。
「她的腳有傷,而且身子似乎染了一些風寒。」
「修王兄路上慢行。」朗日尚帶著微微失意和不捨,看著峻德修擁著無緣得之的佳人坐上馬背,領著修王軍奔出朗日城門。
「少城主,人走遠了,外頭風沙大,快進城門吧!」一名忠心部屬關心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