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府親戚原本就少,除了齊府這一表三千里自己來攀親帶故的之外,在杭州城就沒有親戚了。
「找我們幫忙?」打斷她的話,齊南笙暗笑在心裡。
看來龍府真是走投無路了,不然怎麼會落魄到來求他們這十年前就沒往來過的親戚?
「畢竟我們兩家是親戚,出了事情,找自家人幫忙總是比較安心。」她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她實在佩服自己的演技,沒上前痛打他一頓,讓他知道龍府不是好惹的就算了,還能在這裡跟他虛與偽蛇。
「當初是龍府先跟齊府斷絕來往,現在出了事才來尋求幫助,好像不太對吧?」他先諷刺完,再以施恩的口吻道:「不過陳年往事,我也不計前嫌。」
「表哥,你真是好……」好噁心。
幸好十年前就跟他們家斷交,不然他們龍府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們生吞活剝,江翰佑當年那一頓也算沒白挨了,至少算是促成兩家斷交的主因。
「那你倒說說要我們怎麼幫你?」
「聽說伯伯和前縣令關係不錯,不知道和現在的……」
「等、等等,你別亂說話,你難道不知道前縣令是因為貪污被抓入大牢,你現在說我們家和他關係不錯,豈不是要害了我們?」
「我沒那個意思,只是我們是因為得罪縣令公子,才落得如此下場,所以才問問,沒別的意思。」看他緊張的,其實是怕被抖出做偽證的事吧。
「表妹你實在太衝動了,小時候我就知道你的個性有問題,其實你應該多像平常的姑娘家一樣學學婦道。」他捉著機會數落起來。
要你多管閒事!「多謝表哥教誨。」
她現在才知道心口不一是多麼難受。
「知道就好,要是當年我們還繼續往來,不一定……」
「表哥,這麼說你們跟現任縣令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她打斷他的話,不想再聽他叨叨絮絮。
看不出一個魁梧的大男人一張嘴居然這麼嘮叨,簡直跟姑娘家有得比。
叫她跟其他姑娘學學婦道?她倒想叫他跟其他男人學學怎樣做一個真正的好漢呢。
「當……當然。」他們跟白縣令的關係是絕對不能讓第三者知道。
「唉!我該如何是好呢?」。
看著她失望的模樣,齊南笙突然萌生一計,假意的說道;「其實我有辦法幫你,要說我們跟白縣令沒關係,也倒不是真沒關係……」
「嗄?」
「表妹,這件事情我不好讓『外人』知道。」
「咱們是親戚,怎能算外人。」要不是情勢所逼,她才不想跟他攀親帶故。
「你知道,從小我爹就有意讓我們倆成親,現在正是個契機,到時候我們就不是外人了。」
好個趁火打劫,為什麼男人都喜歡來這一套?龍萼想起江翰佑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現下客棧這樣,我怎麼有心情成親。」
「你只要想成親之後,什麼事都解決了,不就好了?」
「咳……不是我要懷疑,只是表哥話不先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你總要給我個保障,我才能考慮你的提議。」
「那也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誠意。」
「我……」
「笙兒,聽下人說你有客人?」齊東陸,從外頭走進來正好打斷龍萼的話。
「爹,是多年不見的萼表妹,您說是不是稀客?」他語帶諷刺。
「可、可不是嘛!」齊東陸用著複雜的眸光直直地望向龍萼,似乎在思考她出現的目的為何。
「好久不見,伯伯。」
「是呀,真是好久不見,沒想到當年的小丫頭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突然想起還有事,要先告辭。」她還不想跟他正面對上。
畢竟薑是老的辣,他既然有本事陷害方有為,肯定比他那個兒子聰明些。
「記得好好考慮我的提議,讓我看到誠意,事情才能談下去。」齊南笙對著踏出門的龍萼提醒道,「來人,送表小姐出門。」
輕輕瞥了一眼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僅是輕點了下頭,沉默不語,跟著下人離開齊府。
一見龍萼離開,齊東陸立刻斂下原本的笑容,瞇起眼,「她來做什麼?」
「還不是為了客棧的事。」
「她知道是我們?!」齊東陸心下一驚。
「不,不過我打算稍微透露一點我們跟白縣令的關係,讓她以為我們能幫上她的忙,她就會聽我們的。」
「這不是個好主意,那丫頭不簡單,你要多防著她。」
「放心好了,只要我得到我想要的之後,她就沒用了。」齊南笙陰沉的笑著,「畢竟死人是不會多嘴的……」
第九章
一聲聲悲愁的歎息讓江夫人原本就緊皺的眉頭更緊蹙,交握的雙手不停地冒出冷汗。
「春桃,你別光是歎氣,說話呀。」這春桃幾天沒給她報口信了,怎麼一來找她就歎得她心慌意亂?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江姨……」
「說呀、說呀,當初不是說好有什麼事都不許瞞我,我才強要翰佑讓你去客棧幫忙的,你現在只顧唉聲歎氣,快把我急死了。」
「但是翰伯哥要我不許說的。」她咬咬下唇,想起江翰佑那日的狠心。
「如果你堅持不說,那你來找我幹嘛?」來歎氣給她聽嗎?
「江姨,我不是不說,只是我怕翰佑哥討厭我……但是不說,我又怕翰佑哥會被抓去關……」
「抓去關?!」江夫人一聽花容失色,抓著李春桃的手猛搖。「你說呀,什麼事會讓他被抓去關?說清楚!」
「等、等……我這就說。」被搖得快暈了,李春桃連忙道:「江姨,你先放開我,這樣我怎麼說話?」
「好,你快說。」
「呼……」喘口氣,她除了省略江翰佑說自己跟龍萼是同夥的話外,還加油添醋地將方芰芰形容得十惡不赦。
聽得江夫人一顆心躍如擂鼓,七上八下。
「如此這般,我能不擔心嗎?」
「但是翰佑一直是個很知道輕重的孩子,怎麼會跟通緝犯混在一起?」
「這都是因為那個叫龍萼的女人。」
「龍萼?她不就是錢來客棧的……」對於這杭州城有名的客棧女少主,她當然也有所耳聞。
「嗯,江姨,她不是好人哪。」
「難道翰佑想娶的人就是她?」
之前李春桃一直同江夫人謊稱江翰佑追妻行動毫無進展,目的就是要讓她認定自己是她心目中唯一的媳婦人選。
所以江夫人一直不知道兒子喜歡的人就是龍萼。
「是呀,她自己跟通緝犯混在一起也就罷了,還拖翰佑哥下水。江姨,我真的好著急,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是。」
李春桃說得令人動容,讓過份擔憂兒子的江夫人沒發現她的表情很假。
「怎麼會這樣?」
「江姨,我們……是不是不應該讓翰佑哥繼續跟她在一起了?」李春桃問得戰戰兢兢。
她現在唯一能倚賴的也只有江夫人了。
神色凝重的點了下頭,江夫人招來幾個下人,「去分頭把少爺全給請回府。」她等不到晚上他們自己回來了。
況且還不知道那幾個不肖子會不會夜不歸營咧!
「江姨……」
「嗯?」
「那之前您跟翰佑哥的約定,是不是也一併取消了?」若是約定不存在,那麼她就穩坐長媳寶座了。
傍晚,江翰佑一踏進家門,就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被下人請到前廳,發現所有人全排排坐在廳裡。
高坐主位的江夫人神色不善地讓丫鬟沏了一杯茶給他,就將閒雜人等全遣下,只留下五個子女和不發一語的江老爺。
「你還知道要回來?」
「娘,我不都是這時候回來?」怎麼說得好像他這時候回家是千錯萬錯。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簡直就像在開批鬥大會。
「哼,我今天下午讓人去客棧找你,沒想到你居然不在,跑去哪兒了?」江夫人說得氣憤。
其他三個兒子居然都在客棧裡頭,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這幾個兒子私底下在幹什麼「好事」需要齊聚一堂?她還真好奇!
江翰佑正想回答,卻瞥見弟弟們猛向他眨眼睛,他當然不會笨到以為他們是在跟他眉目傳情,立刻吞回想說的話。
「咳……娘呀,我就告訴您大哥他出去辦事,讓我們替他看顧客棧,您怎麼還要問一次呢?且你不是要我們時常盯著大哥嗎?」江琪佑愁眉苦臉的,想必之前已經被嚴刑逼供過。
「我沒問你。」江夫人杏眼一瞪。
盯著他?江翰佑皺眉,接著開口,「對,我是去辦事,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吧?」他順著二弟蹩腳的理由掰下去,卻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很爛的理由。
就算他出去辦事也用不著找他們來顧客棧吧?
難不成他客棧裡請的人都是飯桶,需要他找自家人來看著,還一次三個,真是說謊不打草稿。
「那你說,你去哪辦事?」江夫人不追根究底是不會善罷甘休。
就算是去盯人,也要隨侍在側,他們三人沒一個跟著大兒子,這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