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舅舅希望你能融入倫敦社交圈,多交幾個朋友,所以他要我擔任你的伴護,陪伴你出席各個社交場合。」
天哪!別再增加他們相處的時間了吧!賽西兒暗自呻吟。
「沒有別人可找了嗎?」話一出口,賽西兒就知道自己闖禍了!而瑟洛的臉也在瞬間陰沉了下來。她慌張的想解釋:「不!不……我的意思是……」
「對於那天的事,我很抱歉。」瑟洛冷冷地說:「若我知道你是如此的不想見到我,我絕不會接受查克舅舅之托擔任伴護。但我已答應了他,我從不違背自己的承諾,只好請你忍耐點了。」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瑟洛,我很抱歉,我並不是……」當她回過神時,瑟洛早巳拂袖而雲。
※ ※ ※
寬敞的馬車裡,安靜得近乎死寂。
瑟洛一手托著腮,微側著英俊的臉龐望著窗外的景致。
賽西兒偷偷瞄了一眼窗外得知,其實外頭並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風景,他那麼做只是避免兩人無話可說的尷尬。
打從他上馬車起,他就不曾試圖與她說話,甚至連正眼也不看她,彷彿他斜對面坐著的是一個隱形人,窮極無聊的他只能懶懶地把視線調向窗外。
賽西兒忍不住回想起上一次與他同乘一輛馬車時,瑟洛那雙顧盼如電的霧灰眼眸是多麼炯炯有神,他的視線既犀利又無禮,直勾勾的盯著她瞧,好像要將她看出一個洞來。
那時候的他像頭蓄勢待發的獵豹,把她這只獵物逼得無路可退;而今天的他,冷漠得彷彿什麼事都無法引起他的注意。
她知道,現在的情況全是賽馬會當天失言所引起的,那時,她只顧著逃避心中的感覺,卻忽略了白己正在扮演的角色。
真正的伊凡妮情緒豐富,性格開朗,偶爾要些小脾氣也都極有分寸,但絕不會是小心眼的女孩。
無論如何,錯的是她,她必須化解這個僵局!
賽西兒清了清喉嚨,成功的讓瑟洛轉向她。
「我覺得……今天的天氣滿好的。」
她的話才說完,窗外竟然飄起細雨,弄得她十分尷尬。
他的唇彎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是嗎?」
「倫敦的天氣總是這樣的,陰晴不定。巴黎會不會這樣?」很好!就是這樣,只要她努力下去,僵局就會被打破。
「不會。」
短短兩個字就打發了她。賽西兒只好繼續絞盡腦汁,沒話找話說。
「喔,那巴黎比倫敦好多了,這種時晴時雨的天氣你應該很難適應吧?瑟洛,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法國呢?」
她才問完,就看見瑟洛的眼瞳瞬間變得像冰一樣冷。
「原來你希望我早點回法國。不過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賴在你家不走,是查克舅舅拜託我當你的伴護,如果你覺得我讓你感到無趣或是厭煩,麻煩請告訴令尊,也許這種情況很快就能獲得解決。」
老天,她又說錯話了!
「不!瑟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說的是……」
瑟洛無情的打斷她,「我相信你已經把你的意見表達得很清楚了,親愛的表妹。」
當她看見他再度將臉轉向南外,賽西兒就知道自己前功盡棄了。
沉默再度籠罩在馬車內,那種凝窒的氣氛使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不過馬車也在此時抵達了目的地。
靠近門邊的瑟洛率先下車,賽西兒也隨之跟進。不過她因急著趕上瑟洛而沒注意到地面上的凸起,冷不防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幸而瑟洛眼明乎快地扶住她。
「小心。」他面無表情的說完,隨即放開她。
「對不起。」她漲紅了臉,
瑟洛沒埋她,不過至少他放慢了腳步,與她一同步入晚宴的會場。
由於莫維斯伯爵的宅邸離會場較遠,所以當他們抵達時舞會已經開始了,儘管如此,賽西兒與瑟洛一出現在門口時,一堆等候多時的貴族子弟已迫不及待的前來邀舞。
她悄悄看了瑟洛一眼,無言的祈求他能替她擋駕,不過事與願違,瑟洛根本沒注意到她求助的眼神,逕自走到一旁與熟識的人打起招呼。
賽西兒只好隨便地把手伸給其中一名叫作雷納·坎麥倫的年輕男子,在他的邀請下滑入舞池。
樂隊正在演奏一首輕快的小步舞曲,賽西兒心不在焉地跳了半晌,直到雷納開口才喚回她的注意力。
「五年前你被海盜擄走時,倫敦的社交圈傳得沸沸揚揚。」雷納揚起一抹誠摯的微笑,「看到你平安歸來,大家都由衷的感到高興。」
「謝謝你。」
雷納似乎對那件意外很感興趣似的問道:「原諒我的好奇,但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從凶殘的海盜們手中脫逃的?」
賽西兒並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但是缺乏社交經驗的她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只好簡單地回答:「事實上,我是因為不慎落海,所以被經過的漁船所搭救。」
「你非常幸運。」
「確實。」她一面心不在焉的問答,一面不露痕跡地注意著瑟洛。
顯赫的背景、出眾的儀表使瑟洛大受社交界的歡迎,送到家中來指名給他的邀請函從來不少於她,但他似乎覺得參加這一類的宴會是件無聊的事。
他不像一般的年輕貴族挖空心思地出風頭、製造話題;相反地,他什麼都不做,只是冷眼旁觀,彷彿是整個社交界在取悅他。
而這樣的舉止卻使得那些追逐他的愛慕眼神更為熱烈。
她一直思索著瑟洛的心態,以至於忽略了她的舞伴,等到她回過神時,發現雷納仍在對她說話。
「……我很好奇,他們是不是都長著一張殘暴的面孔?凱因斯小姐。」
雷納的聲音掹地將分神的賽西兒拉回來,她歉然道:「對個起,這裡太嘈雜了,所以我沒聽清楚……你剛剛說什麼?」
她充滿歉疚的表情是如此逼真,相信沒有一個人會不原諒她,雷納也是。
「當然。我剛剛問的是,那些擄走你的海盜們是不是都長著—張殘暴的面孔?」
賽西兒從未見過那批海盜,若不謹慎的回答這個問題,很可能會使她露出馬腳。於是她急中生智,表現出一副恐懼的模樣。
「能不能別再談論這個話題了?當時的情景就像是一場噩夢。」
雷納果然上當了。
「抱歉,我實在不該再提起這些不愉快的往事。」他歉疚地說,「我不是有意要使你不愉快,我只是——」
「坎麥倫爵士,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插個隊。」
明顯屬於蘇格蘭高地的口音無禮地打斷了他們的交談,賽西兒循聲望去,看見一名偉岸男子如山嶽一樣的矗立在雷納的旁邊,他的身上充滿了狂捐的氣質,黑髮、綠眸,就像是基督徒口中的惡魔。
雷納怔怔地看著這名陰沉得可怕的男人,心裡有些畏怯,但是在淑女的面前,他是怎麼也不肯示弱的。
於是,他高高的昂起頭,睥睨著這名甚至沒穿禮服的男人,故作傲然道:「閣下如果也想跟凱因斯小姐共舞,請你排在後面。在這首曲子還沒有結束之前,貿然插隊是柏當沒有禮貌的事……」
話還沒說完,雷納就看見他擰起濃眉、握緊拳頭,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低斥:「滾開!」
雷納驚跳一下,再也顧不得顏面,立刻丟下賽西兒逃之夭夭。
他丟下她?他就這麼丟下她?!
賽西兒快氣死了,但是在她看見眼前的男人之後,怒氣隨即被畏懼給取代——她可不想與他共舞!
對了!她可以向瑟洛求救!
賽丙兒旋即轉頭尋找他的蹤影,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他——瑟洛的身旁圍繞著大批美女,真像是眾星拱月。她馬上就放棄了向他求救的念頭,因為此時忙碌的瑟洛顯然沒有餘力顧及到她。
天哪!她該怎麼辦?
事實上也沒時間容她多想,陌生男人直接省略了邀舞的動作,也沒問她一聲,大手一伸就將她帶進懷裡——她從沒遇過這麼無禮的人!
「虧你能跟那傢伙共舞那麼久,我光是聽見他講話就恨不得給他一拳!」他不悅的冷嗤。
賽西兒被他粗野的言辭嚇得全身僵硬。
這個人真的是受邀與會的賓客嗎?如果不是,他怎麼進得來?
「對不起,請問你是……」
他顯然是個沒有耐心的人,等不到對方問完話就粗率的回答:「我叫西爾法。」
「喔。」沒聽過。「我是伊凡妮,凱因斯,請問尊銜是?」
西爾法似笑非笑地瞅著她,道:「拜託,伊凡妮,別玩這套「初次見面」的無聊把戲,你明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沒有什麼「尊銜」,又何必多此一問?」
賽西兒掹地抽了口氣。他認識她!西爾法認識她!
他直呼她的名字,表示西爾法與伊凡妮是熟識,既然是熟識,艾麗或法蘭怎麼可能不知情?
賽西兒拚命回想艾麗或法蘭曾經說過的話,但是他們完全沒有提過「西爾法」這個名字!究竟伊凡妮與西爾法兩人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