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閃、開!」伸手不打笑臉人。眼見日尚與石入天的身影已盡化為一小黑點,她伸手連忙扒開老管家,無奈卻怎麼也無法將他搬移,老管家依舊不動如山地佇立於她面前。
老管家呵笑。「老闆娘,這邊請。」見她怒瞪他一眼,由他身旁邁過,老管家又再出聲提醒:「咳,如果第一次來牧場又沒有地圖、沒有人帶路,是很容易迷路的。」
急促步伐連忙煞車,張今圓氣怒的臉龐烏雲滿罩,雷聲轟轟。
「讓少爺跟小姐好好獨處一下吧,我家少爺是難得的好男人。」
「哼!老王賣瓜。」
「我家少爺這幾年總是一直關心著日尚小姐的狀況,我相信他對日尚小姐是真心的。」老管家誠懇說道。
張今圓始終遠揚的目光總算游回,狐疑盯著老管家,她撇嘴:「好啦好啦!那……那壺花果茶咧?!
老管家嘴角咧彎:「這邊請走。
仍舊放不下心的張今圓再次將目光擲向剛才日尚離去的方向,緊抿著唇,她喟歎了口氣。
最好石入天別欺負她家的日尚寶寶,否則他就死定了!
「哇!」隨著一道嬌呼聲漸逝,撲入青蔥草地上的人兒順勢打起滾,開心快樂地咯咯笑起,待她停下所有翻動後便宜躺著仰望藍天。
她是樂觀的。
他莞爾,盯著她天真爛漫的模樣,他方才緊繃的神經也鬆弛許多。
在她經過封閉自我的那段歲月後已逐漸找回自我,重新回到開朗活潑的本性,猶記得在他國中時,童日尚在班上優異的成績與活潑的個性無不受到歡迎……他掩眸、托腮,思緒又沉湎於那段充滿罪惡感的回憶畫面。
他多麼希望時間能夠倒轉,或是受傷的人是他,而非她……
「石入天!」
見他發著呆,她不免出聲喚他,但見他似乎非常認真地在思考,她也就不再出聲打擾他。
今天這趟真是來對了。
好久沒有這麼放開胸襟了!方纔他帶她去看了剛出生的小牛,當他在一旁訴說那時小牛出生時多麼的驚險時,不得不令她讚歎著生命的奧妙。
稻香牧場,因石入天的用心經營而有所規模,不只遊客頗多,她見他與牧場內員工和樂融融的相處模式,便能理解他是個成功的經營者。
而這兒所擁有的偌大草地與眾多牲畜,放眼望去,不禁心曠神怡,也彷彿置身於真實的大自然裡頭,沒有絲毫人工的造作,與都市裡頭的繁華形成了強烈對比;在大都市待久了!她幾乎都快遺忘新鮮空氣與翠綠植物。
「這裡晚上可以看到很多星星哦。」他忽地出聲說著。
她歎。「星星!哇……真棒……」在都市裡,只能看得到人工夜景,光害太過嚴重,幾乎無法瞧見點綴在黑夜裡的緊星。
好久沒看到星星了呢。
「如果你想看,隨時都可以過來。」他柔聲說道。
「咦?」
「我的牧場歡迎你隨時來光臨。」
避開他那令她不知所措的目光,她巧轉話鋒:「你剛才跟老闆娘發生了什麼事啊?我好久沒見她發這麼大的脾氣耶!」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她了。」他聳肩,雲淡風清地帶過。
偏首,她亦跟著他聳肩,凝視著他的俊美容顏後,她不得不讚歎:「你的五官好漂亮喔!跟我的朋友真臻一樣,都是造物者最完美的作品。」
造物者最完美的作品?他一笑置之。
「你應該有看過真臻吧?真臻是model,最近電視上常常播放她拍的那個沐浴乳廣告啊!」
「嗯,有印象。」
「她很美吧!我跟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哦。」
「你似乎以她為榮?」他挑眉,盯著她漾滿笑容的神情。
「當然!」她嘴角所噙的笑更為燦爛。「真臻曾經幫助過我,即使那時候我是那麼的墮落,但她卻不氣餒地一直待在我身旁……我很喜歡她,也很感謝她……」輕描淡訴著那些曾經,纖指下意識撫向右頰上的疤。
大掌覆蓋於她柔荑,罩住了她小巧的右側臉。「真正的美不在於外表,而是發自內心的光華。」
她怔仲,凝視著他。
「你很善良、很開朗,也很樂觀,由你內心散發而出的光芒,遠比外在的一切還要美麗。」
溫暖,由與她交疊的大掌上傳遞而來,她微驚,抽開了手、避開了視線。
這些話許多人都曾對她說過……她揚眉,凝視著他真誠的神情,雖然很想去相信他所言,但仍不免令她對他起了層防備心……修飾過的華麗辭藻,出自他口中彷彿不必經過任何思考,似乎已是他朗朗上口的台詞。
這俊美男人,是否擁有顆花稍的心?
值得防備。她再往後退坐些許。
見她對他升起了警戒心,他錯愕苦笑。「你離我那麼遠做什麼?我又不會把你吃掉。」急不得……卻又克制不住那股亟欲將她納入羽翼下保護的衝動,他暗歎。「我剛才所說的話全出於肺腑之言。」
「……嗯。」他太過耀眼,不是她能親近的。
與他相處雖然輕鬆,但他的外貌卻足以帶給她絕大的壓力,因為他與真臻相同,都是眾所矚目的焦點。
即使她樂觀,卻總是掩不去自卑感作祟。
「日尚。」察覺她突來的疏離,令他著實心慌。「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嗎?」
想守護她,守護善良的她。
「我們已經是朋友啦!」她領首,站起身。「對了,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沒有開口問我,我臉上的疤是怎麼來的耶。」
與他做朋友,應該是不錯的吧……只是她仍是會與他保持距離,她明白兩人之間的差距猶如天與地。
他是天之驕子,她卻什麼也不是。她像只一輩子汲汲營營的小螞蟻,努力辛勤地為自己攢錢討生活;而他卻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驕子……雖然他未曾因家世而傲慢,但她卻明白,與他之間不會再有任何深入的關係存在。
他漫步於她身後,見她沿路哼著歌。
「你有沒有什麼綽號啊?」
他取過她隨手摘下的小草,將小草插於右耳上。「大家都叫我黑狗兄。」
「黑狗兄?」她一時反應不過。
「有一首歌不是叫『山頂的黑狗兄』嗎?歌裡面唱『山頂一個黑狗兄,伊是牧場的少爺。透早到晚真打拼,牧場開闊歸山拼……』就是在形容我!哇哈哈。」為她示範哼唱完後,他不忘雙手叉腰仰天長笑。
她盯著他發噱的模樣,一時失神地陷落於他過份好看且童稚的一面。
「啊!我會不會太得意忘形啦?」他將笑容收起,朝她吐了吐舌,見她搖首,他又問:「那你呢,有沒有什麼綽號?」話一問出口他便懊惱地直想咬舌自盡!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該死!
她笑意未減,反而更加擴大。「我的綽號是『野獸』然後真臻的綽號是『美女」,見他擰眉盯著她,她又道:「因為前年的聖誕節我跟真臻在育幼院演了『美女與野獸』的戲劇給孩子們看,所以孩子們都這樣叫我們。」
他心疼她的笑容。「你不覺得……」
明白了他的欲言又止,她輕笑。「哎呀!我才不會介意呢!更何況孩子們這樣叫其實也不錯啊,反正我本來就是只大怪獸。」
「你才不是大怪獸。」他氣怒反駁。
「呃……你反應這麼激烈幹嘛?」她驚愕地睇著他。
他就是討厭她這樣!沒有人生來就該是美是醜……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是只大怪獸,在他心裡,她比任何人都美麗!
「沒什麼。」見他的反應似乎將她給嚇著了,他平撫內心難受的感觸,笑容僵硬:「我覺得你的綽號不應該是野獸,如果是我取的話,我會叫你……叫你……」
她噗哧一笑。「想不出來就別想了。」
他瞪了她一眼,仍在絞盡腦汁。
半晌——
「啊!」他低呼,神情滿是喜悅:「我想到要叫你什麼了!」
「說來聽聽。」她洗耳恭聽。
「我會叫你小天使。」
她錯愕須臾,爾後故作嘔吐狀。「惡不噁心啊你!」果然,嘴巴甜得像沾上濃郁蜂蜜似的。這外貌極為出色的男人,怕是曾經讓許多女孩子傾心又傷心吧……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我是認真的耶。」他不服氣地鼓起雙頰。
盯著他孩子氣的神情,她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相信你是認真的!可是請你別真的叫我小天使喔,拜託你了。」合掌拜他,算是真心誠意地懇求了。
「為什麼不行叫你小天使?」
嗯。「因為我每聽一次就要吐一次,你不怕我會吐到死嗎?」她調侃,睇著他神色乍青,她又更為肆無忌憚地笑出聲。「好啦,黑狗兄,我看你以後還是叫我日尚好了。」
為什麼……他覺得小天使這個綽號挺適合她的啊?扁嘴盯著她開心的笑騷,他嘴角也跟隨著她起伏、飛揚。
「什麼什麼?是什麼東西會讓你每聽一次就吐一次?」由房內邁出的張今圓捉著重點便急忙詢問,好不容易盼得日尚歸,她可不會再讓她陷入狼爪之中,急忙將日尚摟入懷中,將她仔仔細細地全身掃瞄過一遍後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