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是說說看我哪裡討厭。」他輕緩地將身子壓低,與她坐近。
「你全身上下、無一處是惹人愛的。」都是他害她原本清閒的生活多了許多莫名地躁動。也因為他,她現在所經之處,無不讓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她不喜歡、相當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雙掌掩面。「我做人真的有這麼失敗嗎?」
「超級失敗!」
「我今天還是頭一次才知道原來我這麼惹人厭……」抖顫的雙肩及微帶哽咽的低沉嗓音,慢慢營造出淒涼悲切的氣氛。
胡媚兒雙肩一縮,有些錯愕地盯著他的身影,突然良心過意不去似的,她潤了潤喉,咳了幾聲:」其實,你也不是那麼討人厭啦。」也只能算是她太倒霉,碰上了這太過有名的渾蛋。
「不要再說了。」
他倒抽一口氣的哭嗓,再加上負氣地旋身背對,更是勾起她良心上的苛責。
「呃……你別這樣嘛,堂堂的男子漢竟哭成這副德行……」見他雙肩抖得更是劇烈,她忙不迭地收住話尾。
她搔耳撓腮須臾,偷覷了他寬碩的背幾眼後,纖細的食指忍不住蠢蠢欲動地上前戳了他幾下。「喂,」乾笑了幾聲。「你不是很討人厭啦,只是誰叫你那天要說出那些事情,更何況前幾天我是運氣背到極點,心情差才會看你哪裡都不順眼,拿你當出氣包。所以,你絕對、絕對不是討人厭啦。」
見他無動於衷,她又繼續說道:
「而且那天你確實也幫到了我……」雖然有幫等於沒幫,豆腐也被吃盡,不過她大人有大量,算了。「你就別傷心了,對不起嘛。」她不甘願地嘀咕著。
「哈、哈、哈——」
呃?!她震愕地繞過他身旁,發覺他正咧嘴發噱,眼角甚至還誇張地沁出淚水,並不斷地抽氣狂咳。
「你真的是太、太、太可愛了!」
可愛?她?
「善良、天真又好騙,真好玩。」嗆咳了幾聲,他又倒頭狂笑。
好騙、好玩?!母夜叉黑煞了半邊臉,開始磨牙霍霍向渾蛋。
「東、方、煦,你這大渾蛋,姑奶奶我今天在這發誓,跟你誓不兩——」張合的唇瓣,下一瞬讓一抹柔軟堵住了動盪,她雙眼瞠大,緊緊盯視著眼前放大的臉孔。
這個該死的……唔!掄起的拳讓他緊緊包裹於他溫熱的大掌內,無論她如何掙扎,還是敵不過他的蠻力,直到她洩氣地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他熨貼的唇瓣這才稍離。
「做我的女朋友。」霸道的口吻、熾熱的眸光及柔情的嗓音,在在透露出他對她的渴望。
「不要!」
他揚起眉,凝視她酡紅嬌艷的容顏而沉淪於其中無法自拔。
「我死也不要當你的女朋友!」她奮力蠕動,終於掙脫出他的懷抱,抬首慎重揚言,明白道出她對他的厭惡。
死也不要啊……他噙笑,撩起她隨風飄拂的一綹發,俯首貪戀汲取屬於她的那份幽香。「可是我想要做你的男朋友耶,怎麼辦呢?」他傾身熨貼上她纖細的頸畔,柔細低語訴說,頰畔甚至還廝磨著她細緻的粉頰。
脹紅了臉龐,她雙臂猛伸,將他燙熱的身軀推離。「我不要。」
猛然對上他那雙過分執著及熾熱的墨瞳,她的心房冷不防地一撞,下意識地抬手撫著有些發疼的胸口,她退了一步,旋身欲逃離。
「媚兒!」
不知為何,倉皇的步伐因他的呼喚而停駐。
「我要。」
簡簡單單的兩字,輕而易舉地道盡他想佔有她的慾望,他沒再出聲留住她,雙眸卻戀棧地注視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於盡頭。
「聽過死纏爛打嗎……對你,我不會放棄的……」他眸子一沉,胸口中蕩漾的情懷,怎麼也抹煞不去。
與她的邂逅絕不是偶然,只因他再也無法等待及盼望她能夠發覺他的存在,他已渴望她太深、太久,無論如何,他絕對要讓她知曉他這分情,他絕不會任由這分情感在歲月流逝的放縱下而得不到任何屬於她的回應。
***
莫名其妙的渾蛋!
她深深吸了口氣,企圖將所有郁氣一次掃光,但她又頹然吐氣,懶散地托腮,不知該怎麼處理這分亂烘烘的思緒。
目光不由自主移至那道太過顯著的身影,胸口突覺鬱悶,唇瓣也因此而燙辣了起來,她不知所措地將目光抽離,卻渾然不覺於自己異常的舉止。「那傢伙到底有哪點好啊?」嘟嚷著,她好奇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飄移過去。
「媚兒,我也真是給你打敗了,我們3A與3B由連續三年體育課都同堂上課,怎麼你現在才注意到東方煦的存在啊?」曾賢淑納悶地嘀咕著,卻仍不忘好心地為胡媚兒解惑。「東方煦哪裡不好了?人家他是現在當紅的model,又俊又帥,活脫脫是童話故事中蹦出的白馬王子,你還嫌人家哪裡不好?」
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胡媚兒頹然地垮下雙肩。「我又沒說他哪裡不好,只是我真的不覺得他有哪裡特別好啊。」
「你看看、你看看,身為他女朋友的你竟然說出這等話來
「我說過我不是他女朋友!你要我說幾次你才懂啊?」忍俊不住地揚聲發飆,不由得引來體育老師的側目,胡媚兒卻不自覺地發火睨瞪曾賢淑,完全不曉得即將大禍臨頭。
「明明就是,你還狡辯……」曾賢淑嘟嘴反駁。
「胡媚兒、曾賢淑,你們兩個如果不再生理痛,就給我下場來打籃球!」
體育老師震天般的吆喝聲頓令整個體育館內靜謐下來。
糗死了。「喔……」頓時,胡媚兒臉色脹成豬肝紅,發狠地睨瞪著一旁的曾賢淑。
「蹬我幹嘛?」曾賢淑氣悶著一張臉,正當她打算與胡媚兒兩人硬著頭皮下場打籃球去時,下課鍾驟然響亮,曾賢淑苦哈哈的臉頓時漾滿笑容,抬首瞧向老師。
「老師,下課了,我下節與媚兒再下場打。」
胡媚兒吁了口氣,揚手撩起頰畔一綹發,不經意地隨眸一瞥,卻瞧見了佇立於體育館外的一道熟悉身影,她先是納悶地瞇眼細看,直到那道身影逐漸邁近,她立即眉睫盈笑地上前迎去。「大哥!」
媚人的嬌呼聲隨著她忘情地撲人男入的懷中而消匿。
「你怎麼會回來的?什麼時候從日本回來?怎麼不叫我去機場接機呢?」小女兒的嬌態畢露,她心滿意足地在男人寬大的懷裡磨蹭著,嬌嚷中盈滿太多依賴的成分。
「媚兒,我一下機就直接跑來找你,你還怪我?」男人低沉笑開,寵愛地以掌撫弄她的發。
「那麼你這次在台灣要待多久?」
「不一定,不過我這次回來有事要南下一趟,也許下禮拜一才會回家,所以我便先繞過來你學校看你一趟。」他瞥了眼腕表,爾後臉上浮現愧色。「我該走了,下禮拜一見。」
「大哥!」她緊扯著他的衣擺,撒嬌地踮起腳尖親吻他的臉頰。「早點回來喔,要記得想我喔。」
「我會的,bye—bye。」他亦回吻她,爾後旋身離去。
胡媚兒依依不捨地呆立著,目光留戀地凝視著那道高大的背影離去。
「媚兒,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是不是有戀兄情結耶。」曾賢淑粗魯地蹲於地上,雙掌托腮,臉龐向上傾斜45度角睨視著胡媚兒的側臉。「每次看你們兄妹倆這麼短暫的會面,總是肉麻兮兮地,好像是新婚小倆口難依難捨……」
「亂講!」胡媚兒隨手賞了她一記爆栗子。
「哎喲,我又沒有說錯。」慘兮兮的哀呼聲內夾雜著戲謔般的顫笑,曾賢淑下意識地將注意力集中於館內正打著籃球的那群鐵漢們,直到那雙好奇的目光鎖定了東方煦猛地佇駐的身影,嘴畔立即勾勒出一弧彎度。「唷、唷、唷!咱們的王子肯定是吃醋了……」啊!後面、後面……王子快被撞到了……
王子?誰?胡媚兒疑惑地睞了眼曾賢淑,只是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之際,籃球場內突地掀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她隨即將目光調向場內,只見方才打得激烈的籃球場不知何故停歇下所有的活動。
而所有在場的女同學,無不驚呼尖叫的,她皺眉,垂首欲詢問曾賢淑,卻發覺她亦是一副癡呆狀。「怎麼搞的?」再將視線移向場內,只見兩、三名男同學攙扶起那眾所圍觀的中心人物,她瞇起雙眸,終算是瞧清了那受傷的人——東方煦。
他怎麼了?
「王子受傷了……」曾賢淑錯愕地低喃。
胡媚兒不解地盯著始終低垂著頭顱的東方煦,直到東方煦讓人攙扶至她身旁時,他漸緩抬首,深邃的幽瞳好似要將她吸入似的緊緊鎖著,她雙手不自覺地撫著發疼的胸口,在她發愣間,他已讓人攙扶離去。
「媚兒,你還不快去!」
「去哪裡?」胡媚兒丈二金鋼摸不著頭緒,卻是一路被動地讓曾賢淑推至健康中心。「曾賢淑,你做什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