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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胡娟娟

  「你怎會在這裡?」張浩祥奇怪著她的出現,而且還趴在他隔壁病床哭得死去活來的。

  「你……」曲筱筱一時之間還沒有恢復正常狀況,怔愣愣地著望著他,「你……是人、是鬼?」她連說話都還帶著結巴。

  「我……」筱筱問的是什麼話?什麼是人、是鬼?他一個轉頭看向程娟,只見她一臉尷尬地對著他傻笑,像是一個做錯事的人。

  「她——」程娟手指指向那被蓋了白布的屍體,「以為這個人是你。」程娟非常小聲、也非常小心翼翼地對他解釋著。

  「什麼?!」張浩祥望了一眼那屍體,有些訝異,「他是我?」

  「他不是你?」聽著張浩祥和程娟的對話,曲筱筱立即跳開她撲倒的病床,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那一個被白布蓋住的屍體,「那我……不是白哭了?」

  「是白哭的。」程娟傻傻地笑著回答她的話。

  「天啊!」張浩祥低低哀號了一聲,「你們在搞什麼?」他只不過手臂中了一槍,居然被以為會病況危急得急救不成而死了?

  「是程娟說左邊胸口中了一槍,病況不穩,所以我還以為……這個急救不成的人……會是你。」曲筱筱低著頭輕輕地回答,不敢看他,因為她又看到他變了臉色,而且是要生氣前的一個過度臉色。

  「我左胸中了一槍?!」張浩祥驚喊出聲,隨即便睨向程娟,「老佛爺!」該死的!老佛爺做什麼說這種玩笑話?他快瘋了。

  「別罵我吧。」程娟平靜著一張臉,強裝出鎮定的表情,「我只是想做一個實驗而已。」

  「你做什麼實驗?」張浩祥被她說的這玩笑話給激得有些火了,「需要說這麼可惡的謊嗎?」

  「你別這麼凶好不好?」程娟咕噥著,「這裡這麼多人,一點面子也不給我。」早知道她就不要那麼好心幫忙牽紅線了,弄得自己很沒面子,在這丟臉。

  深吸一口氣,張浩祥也知道要熄火,「我聽你的解釋。」他想,聽她把話說完再罵也不遲。

  「這裡不適合,」程娟強擠著笑,「我還有事,我得要走了,我過些天再解釋給你聽吧。」她說完也不管什麼,立即就腳底抹油地拔腿離開病房。

  「程娟!」張浩祥急急地喊著,但是她早溜得不見身影了。

  「你……還好吧?」在一邊的曲筱筱小心翼翼地望著他那張不怎麼好看的臉色。

  轉回注意力,張浩祥凝視著她那張淚水未乾的小臉,「我好得很!」他口氣不是很好地回答。

  曲筱筱整個身子瑟縮一下,提心吊膽、非常小聲地再問著:「你……左胸沒有中槍?」因為她沒有看到他胸口有任何包紮,反而是手臂,纏了一圈又一圈的厚厚紗布。

  「我若左胸中槍,現在還能在這裡活著跟你說話嗎?」張浩祥反問回去,他心裡著實沒什麼好氣,反是一股烏氣沒處可發。真是的!哪有人這麼笨,相信左胸中槍還可以好好活著的?除非是奇跡出現。

  「我……」扁著嘴,曲筱筱委屈地說不出話來。

  看她又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張浩祥知道自己又嚇到她這個老鼠膽了,於是歎了一口大氣,「好啦!我沒事了。」

  「真的?」她不敢確定他真的沒事了。

  「我沒這麼無聊,一天到晚生氣,OK?」張浩祥忍著氣,免得真把這小老鼠又惹哭了。

  他對這小老鼠的眼淚是最沒轍了,尤其她現在臉上還有未干的淚水哩!雖然她剛才哭泣不是因為他對她凶,而是她誤以為他死掉而哭,但總都是為了他而哭的,看得他的心都忍不住疼了……疼?!天啊!這是什麼感覺?自己竟會為她心疼,就為了她那些算是多餘水份,變成廢物排出的淚水而感到心疼?!「你沒生氣就好了。」曲筱筱微鬆口氣,聽到他的回答,她相信他是不會生氣了。

  「我做什麼一天到晚生氣?」張浩祥又忍不住地歎氣,聽她的口氣好似他真的是一天到晚亂發脾氣的人。

  曲筱筱沒有回答,只是頭低低的,雙手不時地扭攪在一起,顯得有點兒不安。

  張浩祥望了一下她的腳,轉移話題道:「你的腳去複診過了沒?」

  曲筱筱輕點著頭,像個乖乖的小孩,「剛看完,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了,不過最近還是不要讓腳用太多的力。」

  「沒什麼事情就好了。」

  曲筱筱望著他,「其實應該是你沒事情就好了。」她一想到如果剛才宣佈死亡的人是他……現在她真的是沒有半點機會聽到他說話,看到他活生生地在自己的面前了。

  聽到她這樣的話語,張浩祥當然知道她的心情,心裡也著實高興,因為她會這麼關心他、緊張他,「放心吧,我真的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他向她保證著,雖然這個保證其實是沒有多大可信度的。

  「真的嗎?」她眨眨大眼不怎麼相信,「做警察其實危險性是很高的。」

  「我知道。」他的臉露出一絲微笑,「不過我喜歡這份工作,也做得非常開心。」

  「看得出來。」曲筱筱點著頭,同意他的話。

  「對了。」張浩祥低頭看了一下手錶,「中午了,我的肚子餓了,你要不要吃什麼?我們一起到地下室的餐廳吃東西。」

  「病房沒有送餐食給你吃嗎?」她反問,一般醫院不是都有為住院病人送三餐?

  「哎!」張浩祥揮揮手,也不管隔壁的病床還有護理人員在那忙著,他脫口就說:「醫院病房的餐食難吃死了,不吃也罷。」說著,他便下床,扶起她。

  「好吧。」曲筱筱點點頭,甜甜地一笑,「那我們一起去吃吧。」經由他的攙扶,她一跛、一跛地和他離開病房,前往地下室的餐廳。

  ***

  張浩祥和曲筱筱兩上人才開心地吃了一頓快樂的午餐,一回病房便感受到病房裡瀰漫的低氣壓,而低氣壓的來源是坐在張浩祥床邊的一個男子身上,那男子的身邊還坐了另一個女人,但是她的臉色卻是憂慌而擔心的。

  張浩祥一看到他,臉上的快樂隱去,換上一張驚訝的臉。

  「怎麼了?」馬上感受到他的不對勁,曲筱筱立即關心地詢問著,而她也能感受得到他的不對勁是來自他病床邊的那一對男女。

  張浩祥沒理會她的話,只是緩步地走到男子的面前,「爸。」他輕輕地低喚了一聲,又對旁邊的女人喚了聲,「媽。」

  張浩祥的父親——張冠書低沉著一張臉,不悅地瞪著他,一句話都不吭。

  「浩祥。」在一邊張浩祥的母親——齊美雪是一張憂心的臉,急急地開了口,「你跑去哪了?我和你爸在這已經等你很久了。」

  「和朋友出去吃午飯。」張浩祥以平靜的語氣回答著母親。

  「原來是這樣。」齊美雪揚起了笑,終於放下心,隨即又對兒子使使眼色,要他安撫正在發脾氣的父親。

  接收到母親的眼色,張浩祥抿緊了唇,低頭注視著父親,一時之間,他根本也不知道說什麼。

  「冠書。」見這一對父子誰也不吭聲,齊美雪只好再次開口打著圓場,「兒子回來了,你好歹也說句話吧。」

  張冠書則又是給兒子一個瞪眼,重哼出聲,「你這死小子,受了傷也不跟家裡說一聲,要不是正好你媽打電話到局裡找你,我們兩個老的還被你蒙在鼓裡!」

  「我不想讓你們擔心,所以才沒告訴你們的。」張浩祥為自己辯解著,「而且又不是什麼要命的傷,不必讓你們擔心。」

  「不是什麼要命的傷?」張冠書瞧了一眼兒子手臂上厚厚的紗布,「槍傷還不是很嚴重的傷啊?難道要被手榴彈炸傷才是嚴重的傷是不是?」他反駁兒子的話,但語氣稍稍緩和了些。

  「爸——」張浩祥拉長音調,有些皮皮的語氣說著,「你別這麼說嘛!我知道你生氣,可是我也真的是不想讓你和媽擔心,才會瞞著你們我受傷的事情埃」「就是埃」齊美雪在一邊幫兒子說著好話,「冠書,兒子這也是怕我們擔心嘛,你就別一直怪他了。」

  張冠書睨了妻子一眼,「兒子都是被你慣壞的!」

  齊美雪淡然一笑,並非把丈夫的話聽進去,隨即轉頭望著張浩祥,「浩祥,你的傷還好吧?要不要緊?」

  「沒什麼大礙啦。」張浩祥嘻嘻一笑,表示他真的沒事,「只是現在手臂不能用力,要乖乖地休養,一個禮拜後大概就可以拆線了。」

  「既然這樣子就好。」聽到兒子這麼回答,齊美雪的擔心是完全放了下來。

  「你呀!」張冠書又忍不住開口,「叫你別做什麼警察,有總裁不做,偏偏要跟我作對!」

  「我的老爸呀!」學著父親的語調,張浩祥應回去,「總裁有什麼好的?整天待在辦公室裡,無聊死了。」

  「那你現在就有聊了?」張冠書斥駁回去,「中槍受傷是你的興趣、癖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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