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女兒,我的孩子都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她笑呵呵地回道。
「真的?可是你看起來還好年輕呢,一點都看不出來。」高孟庭真要佩服這位氣質高貴的女士,真是保養有方。
「謝謝你的誇獎對了,我姓戴,小姐你貴姓?」她再次確認一番。
「我叫高孟庭。戴太太可不可以把送禮對象的年齡、身高、體態大致跟我形容一下,這樣我就越能搭配出適合她的穿著。」
戴虹惠接著娓娓略述一個年輕女孩的影像,並跟隨在高孟庭身後看著她推薦的服飾,不時分神仔細研究著高孟庭。在她看來,高孟庭長得眉清目秀的,薄施胭脂的臉龐煞是清新可人,言行舉止也頗端莊有禮,待人接物方面應是真誠相待。而她這會雖是在做生意,倒也不媚俗、不矯情。從她那俐落的介紹可知她滿有一套的。
照她看來,高孟庭和沈維剛以往認識的女孩子誠屬不同典型,她有一種……自然獨立的特質。原來沈維剛喜歡的是這種真性情的女子,難怪以往那些個女孩他一個也看不上眼,因為她們都太嬌、太不真實了吧。雖然她對高孟庭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可是,據沈力仁調查的結果,高孟庭的家世平凡,加上知人知面不知心,怎知道她是真心與沈維剛交往,抑或是看中沈維剛背後的名利。像那些想挑金龜婿的女人滿街都是,她不能不替沈維剛多留意點兒。雖說高孟庭是她兒子難得喜歡上的女孩,可是若要做她沈家的媳婦,恐怕還得經過一番試煉,才知她合不合格。
「戴太太,那這套呢?你看怎麼樣?」高孟庭又遞上一套新穎服飾道。
「好,這套好。」戴虹惠瞧得也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高孟庭為戴虹惠結了帳,目送她出去後,小如馬上忍不住咕噥道:
「高姊,我看這位太太根本不是來看衣服而是來看人的,瞧她眼睛盯在你身上的時候比看衣服的時間還多。照我看,就好像相親時挑媳婦的眼神沒兩樣。」
「也許她是因為不曉得怎麼挑好,乾脆全權交給我處理,所以才一直盯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不管她看什麼,她可是咱們的客人喔,所以她愛怎麼看都無所謂。」
「這倒也是,管她看什麼來著,只要她高興就好。像這種不挑剔又阿莎力的客人要多來幾個該多好。」小如感歎地由衷希望。
「是啊,我也這麼希望。這一來我們就可以天天坐在椅子上等鈔票自個送上門。」
說著,兩個人好似剛作完美夢地相視大笑。
第八章
沈維剛終於處理完一長串公文,站起身來伸伸懶腰。思緒一跳脫嚴肅的課題,臉龐霎時有抹淺笑。他看向一門之隔的客廳,興沖沖地往外頭走去,其急迫程度就好像被罰寫完功課才可以外出玩耍的孩童,只差沒有飛奔而出。可是,他一到了客廳,卻又突然躡手躡腳前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戲謔的玩興,輕柔地走到伊人身後,猛地從她背後環身一抱,緊貼著她的臉龐報告:
「我忙完了,可以出來了吧?」
原來他真是被罰待在書桌前「寫功課」,只是他都已經自個跑出來了,還討饒地請示未免遲了點。
「可惡,你嚇著我了。」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高孟庭拍打著他那一雙結實雙手,以洩被嚇著的驚慌。這個平常正經八百的大男人在家裡皮得像個小男孩。
「真嚇著你了?那我可罪過了,來,我幫你收收驚。」
「少來了!」高孟庭拍掉他那只又伸過來的「毛手」。「你是不是又來鬧我了?真的忙完了嗎?」
「嗯,在你嚴格監督之下,已經迅速確實地完工了。」
這可不是他耍嘴皮子,而是事實。他倆原先是一塊在他的大書桌前各自忙自己的事,可是,對於有佳人陪伴的沈維剛來說,每當瞄見高孟庭就忍不住又湊近一點,想看看她是否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其熱心程度讓高孟庭大呼吃不消,使她根本無法好好看完一本服飾型錄,教她哪來的靈感決定採購式樣。偏她怎麼婉言相拒、擺臉色給他看,沈維剛還是熱誠依舊地「雞婆」到底。總而言之,只要她在他看得見、摸得到的地方,他就無法靜下心,連帶的她也甭想靜下來。所以高盂庭只好強制規定,他們倆一人一邊,各看各的;否則,他一定是幫她出完生意,送她回家後,再回來熬夜加班。
這點高孟庭可不容許。他又不是鐵打的,哪能如此操勞,就算他現在年輕有本錢揮霍體力,她還是不許。因為……她會心疼?這……高孟庭可不會承認。儘管沈維剛一再說她是他的「管家婆」,她仍堅稱只是「基於朋友道義」,絕無摻雜其它感情因素;即使她的說法不變,在沈維剛看來,她已經退到最後一道防線,現在不過是「死鴨子嘴硬」;反正,她現在已經答應他的邀請,「三不五十」陪他回家坐坐,讓他享受點「家庭溫暖」,只要再這麼持續下去,總有一天,他再也不必送她回家,因為到時……他家就是她家。
「既然忙完了,喏,坐會,我去泡咖啡給你喝,而你則先幫我看看那幾套做記號的衣服適不適合擺在我店裡。」說完,高孟庭丟給他那本研究了半天的服裝型錄。這是他的「課後」娛樂。
看著高孟庭走向廚櫃的身影,沈維剛滿足地靠在沙發椅背上,欣賞她的一舉一動,連她交代的任務都忘了;不過無妨,他可以等她回來時再跟她一塊兒研究討論,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有趣多了。
接過高孟庭遞給他的藍山咖啡,沈維剛輕啜一口,只覺口感似乎更香醇,要比他喝過的任何咖啡要好多了;這裡頭添加了濃濃的愛意,是別處沒得賣的。
「怎麼你連看都沒看嗎?」高孟庭瞧見那沒動過分毫的型錄,不解地問道。
「我在等你坐下來一起研究啊。」他理所當然地回答,還不忘拍拍他身旁的座位,提示她得坐近點。
她閃著狡黠的笑容走過去,大方地一骨碌地坐下。就在沈維剛湊近前,她突然扔個大抱枕擋在兩人之間。「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哦?誰不安全了?不會是我吧?」
「是又怎麼樣?你不服氣嗎?」高孟庭霸道地說。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她對他確有分異常的情愫,但在和林宇辰鬧了那離譜的笑話後,她不知這算是愛情或友情;雖然他一再或明或暗地告訴她,他對她千真萬確是男女間的情意,可是不算真正談過戀愛的她寧願維持原狀,等到哪天確定這是場「天雷勾動地火」的愛情故事,那麼她或許能坦然地接受他;畢竟他實在有太多選擇了,沒道理一定要選中她。
說到底她仍然懷疑他對她的感情。她和林宇辰那場沒有開始也稱不上結束的戀情,雖並未對她造成傷害,可是與沈維剛的這一段,她卻是忐忑不安。也許這才是戀愛的感覺,那種怕失去的彷徨不安,所以,她消極地以為只要不去承認,那麼當他們的這段情逝去時也許就不會心傷。
「我怕死了哪敢不服氣,不信你摸摸看,心跳得好快。」被大抱枕佔了他在高孟庭身旁位子的沈維剛,猶不死心地拉著高孟庭的柔嫩玉手到他胸懷。
高孟庭掙脫開去,拿起抱枕朝他身上砸。「你這種人還會怕啊?那天下的人都是膽小鬼了,真不害臊。」
可惜他倆的實力差太多了,所以縱有抱枕當武器,高孟庭仍拼不過碩偉的沈維剛,沒兩下就被他鎖在懷裡動彈不得,只能橫眉豎眼地警告他「君子動口不動手」;可惜沈維剛愈來愈喜歡當個「小人」了,不放就是不放,讓高孟庭拿他無可奈何。
「快放手,我要工作了。」她繼續叫囂著。
「工作?你不是也做完了嗎?」沈維剛指著桌上那被她翻了又翻的型錄道。
「你管我,我要再看一次不行啊?」
「好啊,要看我翻給你看。」他仍不放鬆地空出一手拿著型錄,真的動手翻給她看。兩個人擠在張沙發椅上「糾纏不清」,儘管高孟庭一再抗議,他仍樂在其中地不願放手。
「喂,你聽,有人在按門鈴,快放手。」高孟庭突然靜下來,看向門口。
「電鈴?這麼晚了有誰會來?是隔壁的吧?不然就是按錯了。」沈維剛決定不理會這鈴聲。家裡的女傭早上才會過來,而現在是晚上九點,還有誰會來打擾他?所以他直覺是找錯地方了,不想為個冒失鬼放棄這淺淺的溫存。
「是嗎?你聽,好像有人在開門,會不會是小偷?」她仰起臉懷疑地問。
「傻瓜,小偷現在就出門幹活不嫌太早了嗎?再說這兒的保全措施做得很好,不會有問題的。我看一定是哪位喝醉酒找不到家門口開錯門了。放心,他打不開的,別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