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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洪萍

  「你……討厭……」弦月的手被握住,又被對方捏來捏去,好像被玩弄,想著想著臉頰不禁泛紅。

  「公主似乎痛苦得臉色發紅,怎麼會呢?」白荷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很痛嗎?」他看到弦月泛紅的臉頰,心神一蕩,差點把持不住,懷疑會不會是他握太緊,以至於弄痛她。

  「手……我的手快斷啦!」弦月持續裝出痛苦萬分的表情,以掩飾自己的臉紅。

  「對不起!」男子火速放開弦月的手後退一大步,給弦月更多的空間。

  沒想到弦月不給他放手的機會,迅速反捉住對方的手,隨著他的腳步跟著後退一步。

  弦月的手一捉住男子,他立刻感到痛入腕骨。

  「哎喲!」

  「啊!」雙方人馬被眼前的情況搞糊塗了。怎麼變成是盜賊在叫?

  弦月瞧見眾人臉色有異,連忙用更大的尖叫聲蓋過男子的慘叫。「哎喲!」

  雙方人馬在兩人臉上看來看去,不敢擅動。

  「現在開始聽我指示。」弦月暗暗對男子交代。

  「什麼?」男子不解。

  「不准有疑問。」弦月手再度使勁。

  「是是是。」強忍疼痛,他不再提出疑問。

  「快向後退到林子裡,否則我就讓你好看。」弦月一邊緊捉他的手,一邊向後退。

  「好好好。」他的淚水快被逼出眼眶,只得強行忍住,再慢慢向後退。

  「你們千萬別追,否則他會對我不利,別追,別追。」弦月不忘裝出柔弱的模樣,阻止白荷等人行動。

  「是,別追……」他受到逼迫,硬裝出強勢的魄力。

  「別追……走快一點!」弦月一下子楚楚可憐,一回頭又凶狠的下指示。

  「是。」忍住痛,冷汗已流滿他背部,腳步無論如何都快不起來。

  「真是慢!」不耐煩的弦月索性捉住男子的腰帶,兩、三下起落,瞬間消失在林子裡。

  一陣冷風掃落幾片樹葉,兩隊人馬張口結舌呆立在風中,任憑樹葉打到臉上、身上,沒有任何反應。

  「怎麼會……」公主的人馬難以置信的跌坐到地上,「公主被捉走了!」

  「怎麼會……」

  盜賊同樣跌坐在地上,「他捉走一個人!」

  第二章

  「好了,應該夠遠了!」

  弦月嬌喘吁吁,不斷回頭探看有無追兵,待確認後面確實不見人影後,才敢放心的停下腳步,稍作休息。

  「好險,沒有半個人追上來。」弦月舉起衣袖輕輕拭乾額頭上的香汗。

  「請問……你……你是不是可以放手一下?」不斷大口喘氣、斷斷續續又帶點膽怯的聲音從弦月背後傳來。

  此時的弦月才發現那盜賊將她攬在懷中,並且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

  弦月的眼睛睜大。

  「不要臉!」

  男子的臉上火辣辣的印著一巴掌。

  「好痛好痛!」他一會兒撫著自己的臉,一會兒揉著自己的手。

  「混賬東西,你能天借的膽子!竟然敢偷摸我的手!」她的食指直戳向他的鼻頭。

  「慢點、慢點,別太衝動,有話好好說!」面對弦月咄咄逼人的氣勢,他只能快步後退,腦袋拚命往後仰,以保護自己英挺的美鼻。

  「誰准許你摸我的手!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不知天高地厚!」想到自己尊貴的玉手被一名無恥的盜賊握住,她心頭的怒氣開始翻滾。

  「到底是誰捉誰的手啊!」男子揉著被她捉痛的手,心中百般委屈卻不敢當場抗議。

  「你在喃咕什麼!有事情想說,不會說大聲一點!」想想理虧的人似乎是自己,然而弦月一向不會認錯。

  「沒有、沒有!一點事也沒有!」想到她的「鐵掌」,他還是乖乖換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弦月一股氣提到喉頭,小嘴向上嘟得老高。

  「我什麼也沒說……」他慌慌張張雙手亂揮亂搖。

  「哎喲!」弦月突然叫了一聲。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一下子生氣,一下子哭喪著臉,變化多端的表情讓他一方面看得津津有味,一方面又深怕惹惱她。

  「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我根本被騙了嘛。」此刻的弦月顯得百般委屈。

  「喂喂喂,你把我捉走,又抱怨被騙,到底誰才是受害者啊!」

  他無奈的說,然而,他不抱怨還好,才略有不滿就引爆弦月的怒氣。

  「你還敢講!」

  「我——」

  「你實在太差勁了,堂堂一個大頭目原來是癟三,連綁架都綁不到人,居然敢出來闖江湖!」理想與現實差距太大讓弦月氣怒。

  「首先,我不是頭目。」對方舉起食指。

  「推拖之辭!我明明看到你在發號施令。」

  「錯,我只是幫他們出出主意而已。」男子聳聳肩。

  「出主意?」

  「答對了。」

  「哦,原來你是『軍師』。」

  「嗯,可以這麼說。」

  「哼,沒用的軍師!」弦月同樣不屑。

  「喂喂喂,翻遍古今律法,哪一條規定軍師一定要懂得如何綁架?」

  「可是……綁架是基本功,莫非你不知道?」乍見軟豆腐變硬如石板,她變得有點退縮。

  「真稀奇,我倒是頭一回聽到。」他聳聳肩,嘴角似笑非笑的上揚一下。

  「只能怪你自己孤陋寡聞,怨得了誰。」

  「算了、算了,懶得跟你吵,我走啦!」男子見弦月的火氣一打就熄,不忍心再逼迫她,擺擺手便往林中走去。

  「等等!」她驚慌的追上前。

  「有事嗎?無辜的受害者。」他好整以暇的盯若弦月看,不忘調侃她一下。

  「你要去哪裡?「對方從容的態度再度勾出她的怒意。

  「怎麼才轉眼間,你又生氣了?」他滿頭霧水。

  「我只是想知道你下一步的行動。」乍見他要離開,弦月心中產生一種失落感,好強的她選擇以發怒取代心慌。

  「你管不著!」

  「問一下沒關係吧。」

  「當然無所謂,你可以盡量問,但我不想說。」

  「小氣盜賊軍師!」

  「懶得理你。」他持續前進.無意鬥嘴。

  「等等,是英雄好漢,就報上名號!」她索性端出江湖口吻。

  他彎著腰幾乎要笑岔氣,直捶著自己的胸膛,他看弦月涉世未深的模樣,卻硬是要裝出老江湖的口吻,實在很不協調。

  「快報上名號,日後大家或許能互相照應。」絕不示弱是弦月的鐵則。

  「互相照應?」

  他非常努力想忍住狂笑,嘴角直抽搐著。

  「對……對啊,以後行走江湖或許派得上用場。」話既然說出口,不論對錯,就是要堅持到底,是她的另一條鐵則。

  「哈哈哈……」他終於忍不住一手抱住腹部,一手扶著樹幹,不顧一切的狂笑。

  「你……大膽!住口!你笑什麼!」

  「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會遇上這種荒唐事!」

  「只是問名字而已,有必要笑得那麼誇張嗎?」

  「哈,老天爺啊,你在懲罰我荒廢『正事』嗎?」

  「我……只是……」一股挫敗感狠狠擊中弦月的胸口,她眼眶一紅,淚水隱隱浮現。

  「嗯,別哭,是我自己太大驚小怪。」弦月逞強的可憐模樣,讓他心裡騷動著,察覺自己似乎笑得太過火了。

  「我才沒有哭呢!」弦月擦掉眼角的淚珠,吸吸鼻子回復鎮定。

  「江湖上的基本規矩是問別人名號前,得先報上自己的名號。」他將口氣放軟,很配合的「玩」起江湖遊戲。

  「我……我叫弦月。」

  「我姓吳,名子規。」

  「吳……子規?」

  「對。」

  「子……規?」她疑惑的瞇起眼睛,想再確認一遍。

  「沒錯!」若不是這個名字跟隨他近三十年,瞧她懷疑的眼神,他差點也懷疑起來。

  「子……規……」

  弦月張大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眸中反映出他的臉孔,如此專注的視線似乎要將他穿透。

  吳子規被瞧得不知所措,心裡那肢騷動再度不安分起來。

  莫非她對他……

  「哈哈哈……」

  突然,弦月爆笑出聲,抱著肚子蹲到地上。

  風水輪流轉,轉得還真快,剛才吳子規笑得前俯後仰,現在換她笑他了。

  「好怪哦,什麼樣的怪人會叫自己杜鵑?杜鵑鳥?哈……」

  「我叫子規。」

  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沒料到會被恥笑。

  「子規明明就是杜鵑嘛!」

  她笑得眼淚滾落細嫩的臉頰。

  「你……」他的怒氣快速攀升。

  「等等!」她突然舉手止住笑,表情變得嚴肅。

  「怎麼,你想到什麼了嗎?」他警覺自己的秘密有被拆穿的危機。

  「你叫吳子規。」她的腦袋開始動起來。

  「是啊……」糟糕!早知道就編一個假名。

  「子規是杜鵑,又叫吳杜鵑。」弦月眼中浮起一抹惡意。

  「這是哪門子的推論法?」他的臉上青白交錯。

  「杜鵑又是一種鳥,所以你也可以稱做『吳鳥』。」

  「吳……鳥……」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吳鳥?無鳥!哈哈哈,無鳥,沒有……」她再度狂笑起來。

  「無……」

  依書中解釋,子規確實為杜鵑,然而,因為他「地位」特殊,從來沒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久而久之,他便忽略了這件糗事,沒料到,現在居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拿來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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