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討厭……」弦月的手被握住,又被對方捏來捏去,好像被玩弄,想著想著臉頰不禁泛紅。
「公主似乎痛苦得臉色發紅,怎麼會呢?」白荷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很痛嗎?」他看到弦月泛紅的臉頰,心神一蕩,差點把持不住,懷疑會不會是他握太緊,以至於弄痛她。
「手……我的手快斷啦!」弦月持續裝出痛苦萬分的表情,以掩飾自己的臉紅。
「對不起!」男子火速放開弦月的手後退一大步,給弦月更多的空間。
沒想到弦月不給他放手的機會,迅速反捉住對方的手,隨著他的腳步跟著後退一步。
弦月的手一捉住男子,他立刻感到痛入腕骨。
「哎喲!」
「啊!」雙方人馬被眼前的情況搞糊塗了。怎麼變成是盜賊在叫?
弦月瞧見眾人臉色有異,連忙用更大的尖叫聲蓋過男子的慘叫。「哎喲!」
雙方人馬在兩人臉上看來看去,不敢擅動。
「現在開始聽我指示。」弦月暗暗對男子交代。
「什麼?」男子不解。
「不准有疑問。」弦月手再度使勁。
「是是是。」強忍疼痛,他不再提出疑問。
「快向後退到林子裡,否則我就讓你好看。」弦月一邊緊捉他的手,一邊向後退。
「好好好。」他的淚水快被逼出眼眶,只得強行忍住,再慢慢向後退。
「你們千萬別追,否則他會對我不利,別追,別追。」弦月不忘裝出柔弱的模樣,阻止白荷等人行動。
「是,別追……」他受到逼迫,硬裝出強勢的魄力。
「別追……走快一點!」弦月一下子楚楚可憐,一回頭又凶狠的下指示。
「是。」忍住痛,冷汗已流滿他背部,腳步無論如何都快不起來。
「真是慢!」不耐煩的弦月索性捉住男子的腰帶,兩、三下起落,瞬間消失在林子裡。
一陣冷風掃落幾片樹葉,兩隊人馬張口結舌呆立在風中,任憑樹葉打到臉上、身上,沒有任何反應。
「怎麼會……」公主的人馬難以置信的跌坐到地上,「公主被捉走了!」
「怎麼會……」
盜賊同樣跌坐在地上,「他捉走一個人!」
第二章
「好了,應該夠遠了!」
弦月嬌喘吁吁,不斷回頭探看有無追兵,待確認後面確實不見人影後,才敢放心的停下腳步,稍作休息。
「好險,沒有半個人追上來。」弦月舉起衣袖輕輕拭乾額頭上的香汗。
「請問……你……你是不是可以放手一下?」不斷大口喘氣、斷斷續續又帶點膽怯的聲音從弦月背後傳來。
此時的弦月才發現那盜賊將她攬在懷中,並且緊緊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
弦月的眼睛睜大。
「不要臉!」
男子的臉上火辣辣的印著一巴掌。
「好痛好痛!」他一會兒撫著自己的臉,一會兒揉著自己的手。
「混賬東西,你能天借的膽子!竟然敢偷摸我的手!」她的食指直戳向他的鼻頭。
「慢點、慢點,別太衝動,有話好好說!」面對弦月咄咄逼人的氣勢,他只能快步後退,腦袋拚命往後仰,以保護自己英挺的美鼻。
「誰准許你摸我的手!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不知天高地厚!」想到自己尊貴的玉手被一名無恥的盜賊握住,她心頭的怒氣開始翻滾。
「到底是誰捉誰的手啊!」男子揉著被她捉痛的手,心中百般委屈卻不敢當場抗議。
「你在喃咕什麼!有事情想說,不會說大聲一點!」想想理虧的人似乎是自己,然而弦月一向不會認錯。
「沒有、沒有!一點事也沒有!」想到她的「鐵掌」,他還是乖乖換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弦月一股氣提到喉頭,小嘴向上嘟得老高。
「我什麼也沒說……」他慌慌張張雙手亂揮亂搖。
「哎喲!」弦月突然叫了一聲。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一下子生氣,一下子哭喪著臉,變化多端的表情讓他一方面看得津津有味,一方面又深怕惹惱她。
「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我根本被騙了嘛。」此刻的弦月顯得百般委屈。
「喂喂喂,你把我捉走,又抱怨被騙,到底誰才是受害者啊!」
他無奈的說,然而,他不抱怨還好,才略有不滿就引爆弦月的怒氣。
「你還敢講!」
「我——」
「你實在太差勁了,堂堂一個大頭目原來是癟三,連綁架都綁不到人,居然敢出來闖江湖!」理想與現實差距太大讓弦月氣怒。
「首先,我不是頭目。」對方舉起食指。
「推拖之辭!我明明看到你在發號施令。」
「錯,我只是幫他們出出主意而已。」男子聳聳肩。
「出主意?」
「答對了。」
「哦,原來你是『軍師』。」
「嗯,可以這麼說。」
「哼,沒用的軍師!」弦月同樣不屑。
「喂喂喂,翻遍古今律法,哪一條規定軍師一定要懂得如何綁架?」
「可是……綁架是基本功,莫非你不知道?」乍見軟豆腐變硬如石板,她變得有點退縮。
「真稀奇,我倒是頭一回聽到。」他聳聳肩,嘴角似笑非笑的上揚一下。
「只能怪你自己孤陋寡聞,怨得了誰。」
「算了、算了,懶得跟你吵,我走啦!」男子見弦月的火氣一打就熄,不忍心再逼迫她,擺擺手便往林中走去。
「等等!」她驚慌的追上前。
「有事嗎?無辜的受害者。」他好整以暇的盯若弦月看,不忘調侃她一下。
「你要去哪裡?「對方從容的態度再度勾出她的怒意。
「怎麼才轉眼間,你又生氣了?」他滿頭霧水。
「我只是想知道你下一步的行動。」乍見他要離開,弦月心中產生一種失落感,好強的她選擇以發怒取代心慌。
「你管不著!」
「問一下沒關係吧。」
「當然無所謂,你可以盡量問,但我不想說。」
「小氣盜賊軍師!」
「懶得理你。」他持續前進.無意鬥嘴。
「等等,是英雄好漢,就報上名號!」她索性端出江湖口吻。
他彎著腰幾乎要笑岔氣,直捶著自己的胸膛,他看弦月涉世未深的模樣,卻硬是要裝出老江湖的口吻,實在很不協調。
「快報上名號,日後大家或許能互相照應。」絕不示弱是弦月的鐵則。
「互相照應?」
他非常努力想忍住狂笑,嘴角直抽搐著。
「對……對啊,以後行走江湖或許派得上用場。」話既然說出口,不論對錯,就是要堅持到底,是她的另一條鐵則。
「哈哈哈……」他終於忍不住一手抱住腹部,一手扶著樹幹,不顧一切的狂笑。
「你……大膽!住口!你笑什麼!」
「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會遇上這種荒唐事!」
「只是問名字而已,有必要笑得那麼誇張嗎?」
「哈,老天爺啊,你在懲罰我荒廢『正事』嗎?」
「我……只是……」一股挫敗感狠狠擊中弦月的胸口,她眼眶一紅,淚水隱隱浮現。
「嗯,別哭,是我自己太大驚小怪。」弦月逞強的可憐模樣,讓他心裡騷動著,察覺自己似乎笑得太過火了。
「我才沒有哭呢!」弦月擦掉眼角的淚珠,吸吸鼻子回復鎮定。
「江湖上的基本規矩是問別人名號前,得先報上自己的名號。」他將口氣放軟,很配合的「玩」起江湖遊戲。
「我……我叫弦月。」
「我姓吳,名子規。」
「吳……子規?」
「對。」
「子……規?」她疑惑的瞇起眼睛,想再確認一遍。
「沒錯!」若不是這個名字跟隨他近三十年,瞧她懷疑的眼神,他差點也懷疑起來。
「子……規……」
弦月張大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眸中反映出他的臉孔,如此專注的視線似乎要將他穿透。
吳子規被瞧得不知所措,心裡那肢騷動再度不安分起來。
莫非她對他……
「哈哈哈……」
突然,弦月爆笑出聲,抱著肚子蹲到地上。
風水輪流轉,轉得還真快,剛才吳子規笑得前俯後仰,現在換她笑他了。
「好怪哦,什麼樣的怪人會叫自己杜鵑?杜鵑鳥?哈……」
「我叫子規。」
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沒料到會被恥笑。
「子規明明就是杜鵑嘛!」
她笑得眼淚滾落細嫩的臉頰。
「你……」他的怒氣快速攀升。
「等等!」她突然舉手止住笑,表情變得嚴肅。
「怎麼,你想到什麼了嗎?」他警覺自己的秘密有被拆穿的危機。
「你叫吳子規。」她的腦袋開始動起來。
「是啊……」糟糕!早知道就編一個假名。
「子規是杜鵑,又叫吳杜鵑。」弦月眼中浮起一抹惡意。
「這是哪門子的推論法?」他的臉上青白交錯。
「杜鵑又是一種鳥,所以你也可以稱做『吳鳥』。」
「吳……鳥……」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吳鳥?無鳥!哈哈哈,無鳥,沒有……」她再度狂笑起來。
「無……」
依書中解釋,子規確實為杜鵑,然而,因為他「地位」特殊,從來沒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久而久之,他便忽略了這件糗事,沒料到,現在居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拿來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