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
「一點點也不?」
「不。」
「那……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說得十分遺憾的樣子。
「什麼辦法?」聽到還有轉圜的餘地,衣繡眼高興得一雙鳳眼又亮了起來。
「你去把放在他那裡的二十一節鈴偷出來。」
「為什麼?那關二十一節鈴什麼事?」
「只要他的二十一節鈴被偷了,我就可以藉口他的技術還不夠熟練,找機會再拖上一陣子,他就有可能愛上別人啦!」
「好。」這個建議不錯,衣繡眼笑咪咪,打算馬上轉身就走。「我去找華容……」
堂姊衣華容偷竊的技術可以說是全族女子中最好的了,找她出馬,得手的機會很大。
「不行。」衣重山連忙拉住女兒。「這一定要你自己去才行。」
開玩笑,換別人去不就沒得玩了嗎?
「為什麼?」衣繡眼小嘴一扁,「我連偷輛停在路邊的機車都不會,要我自己去偷,根本就沒指望了嘛!」
「當然要你自己去偷,我才能有理由說他配不上你呀!」早料到她會這麼問,衣重山把準備好的理由搬了出來。
「這……」衣繡眼仍然面有難色。
「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羅,你都二十四歲了,別再拖啦!」
「好!」咬咬牙,為了自己後半生的幸福,衣繡眼還是答應了。
望著女兒義憤填膺地大踏步出門,衣重山連忙由枕頭下摸出了一具行動電話。
「青雲啊!我們家繡眼答應了,最近她就會去找你,你準備一下……什麼?不必準備?也沒錯,我們家繡眼的技術你也知道,爛到不能再爛了……」
***
「好醜。」
望著鏡子裡的自己,衣繡眼只有這一句評語。
只不過是偷個東西,為什麼還要穿得像是個電視劇中的日本忍者?
從領口緊包到腳踝的黑衣,袖口和腳踝也繞上一層層的黑棉繩,連臉都套上了黑布罩——那和日本忍者有什麼不同?
「什麼醜不醜的!?」看她一臉苦相,衣華容也笑了。「這是為了行動方便。夜裡偷東西還打算穿白衣服出門,這種脫線的事也只有你做得出來了。」
「我……不舒服。」極不舒服地扯了扯領口的扣子,衣繡眼難過地說。
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不舒服也得忍呀!這是為了你的幸福努力。」衣華容拍拍她。
「是嗎?」衣繡眼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比我還想要二十一節鈴吧?」
「我才沒有……」被人一眼看穿,衣華容聳了聳肩。
雖說誰擁有二十一節鈴誰就有可能當上神偷一族的掌門,但她對掌門之位可沒那個興趣。
她只不過是單純對那具相傳數百年的骷髏感到好奇,而且,也對如何讓二十一隻鈴都不發出聲響的偷竊技術有極大的興趣。
至於什麼掌門、葛青雲,她現在一個人好好的,自由自在得很,何必自找罪受?
據說連現在的掌門也只能練到讓十九隻鈴鐺不響,葛青雲做得到嗎?
「好難過……」衣繡眼還是拚命大口吸氣,順手就將高領上的扣子解開了幾個。
「不准脫!」眼明手快的衣華容一把抓住衣繡眼的小手,以免她又把衣服給脫了。
「不舒服呀……」她好想哭,從前那被綁架的記憶又浮現腦海。「我寧願全身脫光光去偷東西,也好過這麼被包得緊緊的。」
「你胡扯什麼。」啐了她一聲,衣華容只好拿起一旁的銳利小刀,刷刷兩聲,將黑衣的兩隻長袖子割了下來。「這樣好多了吧?」
「是不錯了。」手臂上的束縛頓時減輕,衣繡眼舒服地歎了口氣,伸出自己的雙腿。
「做什麼?」衣華容問她。
「褲子呀!也順便割一下吧!」
「別想!」將小刀收進自己腰後,衣華容又開始叨念起來,「你技術是不好,但至少行頭不能輸人吧!這件衣服是我找了好久才買到的,又薄又透氣,全身上下有六十七個口袋,十八個暗袋……」
「好了,可以了……」懶得再聽她繼續沒完沒了地念下去,衣繡眼連忙說:「我要準備出發了。」
「加油!」將一個小布包交給她,衣華容笑咪咪地說:「來,這是葛青雲住宅的平面圖和複製鑰匙,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拿到的。」
「謝啦!」萬分感激地接過來,衣繡眼一個翻身,就以漂亮的姿勢從窗戶躍了出去。
「喲!姿勢不錯……」房裡的衣華容吹了聲口哨。
話還沒說完呢,窗外就傳來一聲碰撞,外帶連聲哀號。
「怎麼啦?」
拉開窗一看,衣繡眼正狼狽地趴在窗外的草地上。
「我……翻得太過頭,忘了這裡是一樓了!」
看樣子,衣繡眼的技術是真的需要再多練一練了。
第二章
在距葛青雲的住處十公尺外下了車,衣繡眼三步並作兩步地躍跳,花不到幾分鐘便到了屋外的圍牆邊。
「老天!這人沒事圍牆砌那麼高做什麼?」
看向至少有三公尺高的水泥圍牆,衣繡眼不自覺吐了吐丁香小舌,皺眉抱怨。
葛青雲的住處是一座三層樓的洋式獨棟住宅,佔地約兩百坪,再加上近千坪的花園,以高牆圍繞,坐落在市郊外,十分醒目。
她還記得匆匆看過華容給的資料,資料上寫得很清楚,葛青雲目前是一個人獨居,連個傭人也沒有。
「只不過是一個人住,有需要那麼大一間屋子嗎?」
這根本就是孤僻!
不過,雖然自己的技術十分蹩腳,但三公尺的圍牆可還難不倒她這個掌門人的獨生女兒。衣繡眼由腰後取出繫著麻繩的三角爪鉤,試拋了三次,終於還是將角鉤掛在圍牆上頭了。
那麼高的圍牆上居然沒通電?真算是他百密一疏呀!
順著麻繩小心地爬上圍牆,衣繡眼在牆頂翻了個身,便姿態輕盈地跳了下去——只可惜,落地失誤,扣分。
「好痛!」跌倒在草地上,她只能疼得直皺眉。
在家裡是距離目測得太遠,在這裡卻是目測得太近,衣繡眼的右腳踝就這麼扭傷了。
沒關係,儘管一開始就出師不利,但也不過是小小的不順心罷了,只要腳還能動,她也要為自己的終生幸福奮戰!
反正,現在她也爬不上去了,沒了回頭路,衣繡眼只好喘口氣,認命地繼續前進。
走不了兩三步,她就覺得自己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快步靠了過來。
熱呼呼的,喘氣聲很大,跑步聲又大又快……
一回頭看清楚,衣繡眼反射性便開始尖叫,「啊!」
狗!好大一群狗!
每一隻狗都流著口水,朝著她逼進。
「救命呀!」她最怕狗了,尤其是那麼大的狗!
所以她討厭當小偷呀!現在有錢人家哪戶不養狗的?萬一被咬著,她這條小命都沒了。
三步並作兩步,衣繡眼只好拖著扭傷的右腳死命往最近的一棵大樹上爬。
「放……放開……」
人是平安逃到樹上了,但右腳的褲管卻被其中一隻狼狗緊緊地咬住,怎麼扯也扯不掉。
「走開啦……」
鼓起勇氣死命一踢,只聽得嘶啦一聲,衣繡眼右腳的褲管便被咬了下來,露出右腿的整片白皙春光。
「救命……救命啦……」右腿得到自由的衣繡眼連忙整個人縮在樹上,望著在樹下不停狂吠的五、六隻大狼狗發抖。
誰來……誰來救救她?!
***
她的技術怎麼還是那麼爛!
坐在三樓的書房裡,葛青雲望著書桌上的監視器螢幕不住歎氣。
他知道她從小反射神經就不好,也對偷盜之術沒興趣,所以才會自己一個人離家去開撈什子的咖啡館。
但那樣的技術也未免差得太離譜了吧!
為了怕她一開始就受傷,他已經特地把圍牆上的防盜電流關掉了,沒想到她居然連幾隻狗也擺不平!
等等……她在做什麼?
皺緊眉頭的葛青雲雙眼陡地睜大,死命盯著監視器,喉結不住地上下滑動。
原本縮在樹上發抖的衣繡眼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了一個頑皮的微笑,開始脫起自己身上的那件破長褲。一邊脫長褲,還一邊小心地抓著樹枝,以免一個不小心掉下樹去。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
完全不知道有人正盯著自己的衣繡眼脫下了那件只剩下一邊褲管的黑長褲,露出只著粉紅色內褲的無限春光,小心地將褲子打了個結,束成一隻球型。再從上衣的其中一個口袋裡拿出自己愛吃的草莓牛奶糖,仔細地塞在褲子裡,用力往下一拋,包著糖的黑布球便滾得老遠。
五、六隻狼狗看見了球,又聞到了牛奶糖的香味,連忙疾奔著去追球了,根本無暇再去管困在樹上的衣繡眼。
擺平了!
見那群可怕的狗吠叫著跑遠,再加上長褲的束縛消失,衣繡眼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連忙由樹的另一邊跳下,繼續往屋子前進。
算她有本事。
葛青雲在監視器裡看到了一切,望著她裸露著一雙潔白玉腿的身影在草地上奔跑,明亮月光的照映下更顯得肌膚晶瑩潤滑,他根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