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書豪的自尊嚴重受到侮辱。「嚴孟寒,你當我難民啊!」
「要不要?」他作勢又要收回。
他趕緊將硬幣放進西裝外套口袋。
「要。」為什麼不要?至少可以打電話啊!
嚴孟寒搖頭感歎,他不是難民是什麼?
他繼而面對羅雨岳和羅佩青,笑容和煦道:「岳父大人、小姨子,時候不早了,可別讓我親愛的小妻子等太久,否則她的怒火會愈燒愈烈的。」
羅佩青斜睨他:「你是在趕我們走嗎?」
「怎麼會呢?我恨不得你和岳父大人能永遠住在這兒呢!」他不論眼神。表情、語氣都真誠無比。「只不過,我怕要是小齡兒在車上等太久,她把原先的怒氣轉移到我身上,一氣之下把我給休了,我就沒有老婆了。」
「拜拖!本來就是你把宛般氣跑的,還賴到我們頭上。」羅佩青啐道。
「小姨子,我們身為人就必須敢做敢當,明明就是你們幾個笑出聲,小齡兒才會氣得跑出去的。」
言下之意——剛才看戲的一干觀眾都有罪。
羅佩青看向嚴書豪。「你老哥不但現實,而且還老奸巨猾!」
嚴書豪完全同意。
三位大老有默契地不加入戰爭,只在一旁隔岸觀火。這種用腦、傷神的唇槍舌戰由年輕人來就行了。
「小姨子,你真是我的知音啊!想不到才認識第一天,你就發掘了我眾多特點中的一項。」他開心極了,手探進西裝褲另一邊的口袋:「有賞。」
「不用了,我不是你那個沒有尊嚴的弟弟。」
嚴書豪都還沒來得及出口抗議,嚴孟寒便深感遺憾地說道:「真可惜,原本我是有一張世界三大男高音之——卡列拉斯在國家音樂廳演唱的票要給你,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他話才落定,羅佩青便一個箭步地衝到他面前:「姐夫——」
哇!那聲音甜得就好像才剛用蜂蜜漱過口一樣。
嚴孟寒不動聲色地揚起嘴角:「你不是說不要嗎?」
「有嗎?一定是你聽錯了。」她滿心期待地伸出手。
「好,就衝著你這句『姐夫』,送你。」他拿出票,交到她手上。
「耶!姐夫萬歲!」她興奮至極,簡直就像坐上了雲霄飛車。
結論,嚴書豪和羅佩青兩人半斤八兩,一樣沒尊嚴;嚴孟寒果然是老奸巨滑,大獲全勝!
隨即,羅佩青合作地拉著羅雨岳一同走出大門,臨走前仍不忘禮貌地道別:
「姐夫,再見!親家公,親家母再見,沒尊嚴的,拜拜。」
嚴書豪雙眼冒火,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羅佩青走出大門。
☆ ☆ ☆
天啊!他真的來了!
羅宛齡站在學校的廣場上,膛目注視悠哉地倚著校門的嚴孟寒,她拉過身邊的羅佩青,請她擋在自己面前。
「你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
羅宛齡一直在怪羅佩青那天將她獨自「丟棄」在花房。
她躲在羅佩青身後,偷偷摸摸地移到校門口。
嚴孟寒有趣地看著她這孩子氣的舉動。她真以為這樣他就看不見她了嗎?
經過他面前時,他喚她:「齡兒。」
羅宛齡身子僵了一下,繼續在羅佩青身後拉著她的校服走動。
羅佩青無奈地對著嚴孟寒苦笑;嚴孟寒則胸有成竹地回她一笑。
「齡兒,別孩子氣了。」
羅宛齡禁不起他一激,她從妹妹身後跨出來,站在他面前,氣惱地瞪視他。
「你說什麼?我孩子氣!?我哪有?你哪雙眼睛看見了?」她非把它挖出來不可!
兩雙眼睛。還有,不只他而已,所有圍觀的同學也都看見了。
「齡兒,小聲點,好多同學都在看了。」他傾身,將嘴附在她耳邊好心地輕聲提醒。
羅宛齡隨意地環顧四周,一看——
哇!人山人海——誇張了點,不過,還真有不少學生停下腳步在看他們呢!
她連忙在校門口右轉,遠離現場,嚴孟寒和羅佩青緊跟在她後面。
「上車吧,我送你們。」在經過那一輛黑色560SEL賓士轎車時,他開口。
「不用了,待會福伯會來接我們。」羅宛齡站在人行道上,注視著來往的車輛。
嚴孟寒在她身旁站定。「不用等了,我來這兒之前已經通知福伯不用來了。」
羅宛齡狠狠瞪他,雞婆!「沒關係,我和佩青坐公車。」說著,她果真往學校圍牆外的公車站牌走去。「羅佩青!要是你不跟上來,我就跟你斷絕姐妹關係!」
羅佩青委屈地在她身後走著,心裡嘀咕著:豪華的轎車不坐,偏要擠公車,她自虐也不須拖妹妹下水嘛!
嚴孟寒沒追上去,也沒阻止她們,反而走回車房,從車內取出一片薄薄的小方盒,隨手揚著。
「我手上有一張剛從美國空運來台的瑪麗亞凱莉親筆簽名的最新單曲CD,不曉得誰有這個福氣擁有它?」
羅佩青的眼神整個亮了起來,小麻雀似的旋身,飄、飄、飄到嚴孟寒面前。
「姐夫——」同樣的舉動,同樣甜得膩死人的語氣。
他使了個眼色,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的羅宛齡身上。「這可就得看你怎麼做了。」
廢話不多說,羅佩青馬上衝到羅宛齡身邊。「姐,走啦,我們坐車去。」
羅宛齡咬牙斜睨她。「羅佩青!你這個叛徒。」真是「飼老鼠,咬布袋」。
「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害我幼小純真的心靈呢?我這麼做可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耶,況且,公車哪會有賓士轎車舒服呢?」
羅宛齡翻白眼。幼小純真的心靈?為她著想?這種不要臉的話也只有羅佩青說得出口。
她拉著她往回走。「走啦,而且像姐夫這種超級大帥哥開的車,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氣坐的。」
「姐夫?」羅宛齡慧黠的雙眸燃燒著兩道火焰。
「嘿,嘿。」還是別說話的好。
羅佩青才拉著羅宛齡到來車旁,嚴孟寒便已為她開了駕駛座旁的前座車門。
「老婆大人,請上車。」
羅宛齡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打算跟著羅佩青進後座。
「剛才瑪麗亞凱莉跟我說,她要回美國了。」嚴孟寒意有所指地說著。
羅佩青一聽,虛軟無力地倒在後座,寬敞的後車座頓時被她修長的身子給填滿了,她柔弱、痛苦地撫著自己的額頭。
「我頭好暈,好難過,姐,我看你去坐前面吧!後座讓我躺著休息。」
羅宛齡氣結地用力甩上後車門,繞過車子,走到嚴孟寒身邊,怒視他。
「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吻我?」他嘻皮笑臉,完全不把她的怒氣當一回事。
「揍你!」一拳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肚子上。
他不以為意,反正不痛不癢。「打是情,罵是愛。這麼說——你是對我有情嘍?小齡兒?」
上車,懶得跟他辯。
嚴孟寒為她關上車門,自己也上了車。
羅佩青的「頭暈」瞬間全好了,她左手肘靠著駕駛座椅背,手托腮,討賞地道:
「姐夫,我做得好不好?」
「好極了。」他含笑將CD遞給她。
羅佩青開心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羅宛齡斜睨他們倆,不予置評。
嚴孟寒熟練地操控方向盤,側頭注視她。「生氣啦?」
她靠著椅背,偏轉頭,注視窗外的景象。
乍時他眼中漾著笑,車子在十字路口停紅燈。
「齡兒,你的脖子受傷了嗎?怎麼貼個OK繃?」唇線不自覺地上揚。
說到這個就有氣。「還不都是你害的,你明知故問!」
「什麼事!」後面的羅佩青好奇地問。
「小孩子不懂就別亂問。」羅宛齡透過後視鏡瞪視她。
「我們才差一歲而已耶!」真教人不服氣。
「雖然如此,但我已經到了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年齡,而你仍在未成年之列。」她可得意了。
羅佩青懶得和她辯,既然在羅宛齡這兒得不到答案,她便將目標移到另一個關係人身上。「姐夫?」
嚴孟寒但笑不語,看著交通號志由紅轉綠,繼續行駛。
「把它撕掉。」他含笑直視前方。
「不要。」
「枉費我印得那麼漂亮,不讓人家看一下實在太可惜了。」
「才怪,丟臉死了。」
嚴孟寒微側頭注視她,頗為得意。「會嗎?我挺滿意的呢!」
羅佩青靜靜聽著他們一來一往,竊笑。原來他們是在說「那個」啊!
車子即將到達羅家大宅,羅佩青不懷好意地開口:
「姐,你待會不是要去買禮物嗎?姐夫載你去就行了。」
又叫姐夫!羅宛齡氣得恨不得掐住妹妹的脖子,偏偏身旁坐了個嚴孟寒——她的剋星。
「不用了,他忙得很,哪有時間陪高中生逛街。」
「的確是沒有。」看著羅宛齡眉開眼笑,他又接口:「但如果那位高中生是我的未婚妻,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用麻煩了。」
「一點也不麻煩。」
車子在羅宅大門外停下。
「姐夫再見。」羅佩青迅速開了門,趕緊下車。要是讓羅宛齡逮到,她就完了!
羅宛齡也準備開門下車,但還沒有來得及動作,嚴孟寒便快一步地拉住她的左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