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女的。憑我一個人的力量和我的身體狀況怎麼可能扶得動一個昏迷中的大男孩?這麼簡單的道理用膝蓋想也知道。」
「你這是在罵我嗎?齡兒?」
「沒錯。」她大膽地應和。「怎麼?不高興嗎?來咬我啊!」
這丫頭是明知他現在拿她沒轍,所以才敢講這種話。
「好!你給我記著,等你回來我非咬得你住院不可。」嚴孟寒玩笑地恐嚇。
「哇!我怕死了。」羅宛齡甚至還誇張地抖著音。
這丫頭愈來愈不把他這未婚夫的威嚴放在眼裡了。卻也因為如此,才會在過去漫長的九百多個日子裡,每個月花費一筆龐大的電話費,就只為了和她逗逗嘴、聽聽她俏皮而充滿朝氣的聲音——再也沒有人比羅宛齡更能輕易地牽動他的每一個思維了。
「她醒了。」羅宛齡突然說道。「我明天再打電話給你。」
「你是說那位女留學生?她不是住你隔壁嗎?你怎麼知道她醒了?」這不是很矛盾嗎?
「因為她的燒還沒退,所以為了方便照顧,我讓她睡我房間。」她解釋。「我得去看看她的情況了,拜拜。」
「拜。」真羨慕齡兒那位生病的「鄰居」。
還有一年半!到時就算天塌下來也休想再教他將婚禮延期!
☆ ☆ ☆
嚴孟寒坐在辦公桌前,審慎評估著由新加坡分公司傳真過來的營運報告。叩!叩!
「進來。」嚴孟寒抬起頭,注視來人:「什麼事?翁秘書。」
「賀玉雯小姐說她有事想見總經理。」翁秘書公事化地開口。
「賀玉雯?」沒聽過,這是哪一號人物?
翁慧珊暗自歎口氣。看來,除了自己的未婚妻以外,其他女人的名字一概都進不了總經理精明的腦子了。
「賀須的女兒。」
瞭解!「你們昨天不是就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談妥了嗎?」
昨天接了羅宛齡的電話後,他便一直坐在會議室發呆,根本忘了要回辦公室,所有的內容還是翁秘書事後找到他,向他報告才知道的呢!
「確實是談妥了。」她回答。
「那麼,她找我有什麼事?」他相信翁秘書的能力,絕不可能又是重複昨天的話題。「讓她進來。」
「是。」
翁秘書出去後換賀玉雯進來,嚴孟寒坐在位置上直視她,以純然的上司口吻詢問:
「找我什麼事?」
「為了感謝你挽救『祥如』的危機,所以想請你吃午餐。」她一雙會放電的眼睛緊鎖住他。
老套的借口!
「不用。」對於主動獻慇勤的女人,他碰多了。「如果沒有別的事,賀小姐,你可以出去了。」
哪知,賀玉雯非但不為所動,反而拉了張椅子坐下。
「你都是這麼斬釘截鐵地拒絕女孩的邀請嗎?」
嚴孟寒逐漸凝起面孔。「我對主動送上門的女人沒興趣,而且我已經訂婚了。」他的意思已經夠明白了。
「騙人!」她的笑容僵在臉上。「這只是你拒絕我的借口。」瞧見嚴孟寒左手中指的訂婚戒指,問:「你未婚妻人呢?」
說道羅宛齡,他嘴角便不自覺地上揚。「她目前人在多倫多。」
她嫉妒那個讓嚴孟寒出現這種表情的女人。「出差嗎?」
他緩緩搖頭。
「旅行。」凝視著他特地擺在電腦旁的相片。「不過,那丫頭卻聲稱它為『流浪』。」
尋著嚴孟寒的目光望去,賀玉雯頓時信心大增。
「看樣子我還是有希望的!」雖然現在嚴孟寒拒絕了她,但她有信心讓嚴孟寒接受她,她就不相信,憑她的條件會輸給一個不男不女,還沒發育的小丫頭。
嚴孟寒不耐地斜睨她,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厚顏無恥!
「我很忙,如果你不希望『祥和』真的倒閉的話,以後少來煩我。」
賀玉雯一派優雅地起身:「我走,但我不會放棄。」
她不認為追求自己所愛有什麼錯,所以她絕不會放棄,而且,她也不相信嚴孟寒會扯自己後腿,毀掉嚴氏名下的子公司。
「我喜歡你。」她丟下這句話後,瀟灑地離開。
對於賀玉雯的行事態度,嚴孟寒著實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想想,自己當初不也是使盡了強迫推銷、死纏爛打、收買人心的伎倆才把齡兒騙到手的?
☆ ☆ ☆
自從賀玉雯表明態度之後,天天都會出現在嚴孟寒面前。就算嚴孟寒不見她,她也會一直在辦公室外等候,直到他出了辦公室為止。嚴孟寒真是對她煩不勝煩了。
「要我跟你說幾次——我對你沒興趣,別來煩我!」嚴孟寒的君子風度已經快耗盡了。「念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我一直不希望讓你太難看,但,你要是再繼續煩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忍受這女人將近半年已經夠了!
賀玉雯從大樓門口一路跟到嚴孟寒辦公的那一層樓。
「你難道連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她不相信!
「沒有。」這個答案根本不需要經過大腦。「這個世界上唯一會讓我有心動感覺的女人只有一個,就是我未婚妻。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直到現在。就算此刻我和她相隔兩地甚多、多年不見,齡兒所帶給我的那股悸動仍然是有增無減的。」
她跟著進總經理辦公室。
「為什麼?對於一個將未婚夫丟在台灣,自己卻跑到海外逍遙的未婚妻,為什麼你還要這麼執著?」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以嚴孟寒的條件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因為『愛』。」嚴孟寒溫柔地淺笑著。
「那種眼裡沒有你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愛!如果我是她,絕不會拋你,獨自一個人出國。」老天好不公平!她好不甘心啊!
「是我同意她出國的。」雖然一直非常後悔。「如果齡兒不在乎我就不會徵詢我的意見了……」
一記電話鈴聲從嚴孟寒西裝內側的口袋傳來,他急切地掏出電話。
「你可以走了。
說完,他轉身背對賀玉雯,接了他最期盼的每日一通電話。
「喂,齡兒。」這種輕柔的語氣是賀玉雯一輩子也等不到的。「你在哪裡?」
「在一個離台北很近的地方。」羅宛齡壞心眼地和他打啞謎。
「哪裡?」聽到這句話嚴孟寒整個精神都來了。
「不能告訴你。
「該不會是在台灣嗎?」很有可能。
「不是。」討厭!孟寒就是會亂猜。「是某個離台灣很近的國家。」
「到底是哪裡嘛?」他可急死了。
「你保證不會來找我?」
「我保證。
「日本。」得到嚴孟寒的保證,羅宛齡終於揭曉答案。「不可以來哦。」
「我知道。」他活像顆洩了氣的皮球般虛軟無力又委屈至極。「齡兒,我好想你啊——」
嚴孟寒話一出,他背後傳來一聲辦公室門被用力甩上的巨響,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誰的傑作。
「怎麼了?」那端的羅宛齡關心地問。
「沒什麼,我剛剛轉身時不小心撞到了桌子。」希望這個答案能過關。
再爛的借口碰到羅宛齡都能過關。
「怎麼這麼不小心?你有沒有怎樣?」
羅宛齡的關心教他備感溫馨。「沒事。」
「沒事就好,小心點……」
賀玉雯忍氣地走出總經理辦公室,她一直聽著嚴孟寒的對話內容他臉上的表情,她完全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嚴孟寒會如此輕易地向個女人妥協,而且還孩子氣地向對方訴苦、撒嬌。
她停下步伐,站在翁慧珊桌前咒罵:
「一個不男不女的變態人有什麼好?」
翁慧珊不悅地抬起頭,瞪視她:「賀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辭,宛齡可不是你隨便可以侮辱的對象。」
雖然在宛齡的性別和身份沒有公開之前,她也有過這種想法,但當他們知道真相後,宛齡可是全公司的寶貝呢!有宛齡的出現,公司才有了活力、才有了笑聲,總經理也才不再那麼嚴肅、刻板;可是自從宛齡出國後,公司的活力與笑聲也跟著消失。
其實賀小姐追總經理這件事,全公司上下都看在眼裡,只是礙於下屬對總經理的私生活不便過問罷了,否則他們哪容得了除宛齡以外的女人這麼纏著總經理?
「哼!」她冷哼一聲,便又舉步離去。
賀玉雯可不是笨蛋,翁慧珊那麼明顯的敵意,她怎麼可能會沒感覺,現在不走人,更待何時?
不過,她不會放棄的。只要那個不男不女的沒回來,她就還有機會。☆ ☆ ☆
「總經理。」翁秘書在嚴孟寒踏出會議室時喚住他:「有位小姐在會客室等你——不是賀小姐。」瞧見他不耐的神情,她又補充。
「這位小姐姓嚴。」翁慧珊的笑容帶著幾分神秘:「而且,那位小姐還特別強調——是『嚴孟寒』的嚴。」
嚴孟寒微攏雙眉。
「是嗎?」敢指名道姓叫他的名字的人不多了。「叫她到我辦公室來。」
「可是,嚴小姐堅持要總經理到會客室見她。」她連眼神都帶著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