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曉夜氣得拉開門想拿東西丟他,誰知道外頭空無一人,那無賴早就大笑著跑下樓去了。
「可惡!」她氣惱的咒罵一聲,才忿忿地摔上大門。
那個該死的蠻子、野人、王八蛋!
她對他有意思?哈!除非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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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她翻身拿枕頭摀住耳朵。
砰砰砰砰砰!
她氣得再用棉被蒙住頭。
砰砰砰砰砰砰砰!
她火大的坐起身來,瞪著門口。
該死,那傢伙不懂得什麼叫放棄嗎?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OK!顯然他果真不懂得「放棄」這兩個字!
她火冒三丈的跳下床,氣得忘了防身的槍,甚至連鞋子都忘了穿,光著腳就直接衝到大門口,猛地拉開門就破口大罵,「你他媽的到底有什麼事?」
野人站在門外瞪著她,手中用毯子抱著那縮在他懷中的女孩,一臉蒼白的開口,「她昏倒了,妳知不知道最近的醫院在哪裡?」
「昏倒?!」她一驚,整個人清醒過來,連忙打開外面那扇防盜門,「怎麼回事?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沒有對她做什麼!」他惱怒的低吼,要不是手中抱著小食人獸,他一定會伸手掐死這女人。
「閉嘴,不要對著她吼叫。」她瞪他一眼,然後上前查看那臉上血色盡失的女孩。「她還好嗎?」
「我沒有對著她吼叫,是對妳!她怎麼可能還好,她昏倒在房間裡,」他額冒青筋,火大的道:「妳到底知不知道最近的醫院他媽的在哪裡?」
她抬起頭,瞇眼開口,「當然知道。」
「在哪裡?」
「很近。」她回身拿了件外套,隨便套上一雙布鞋,就往外走,「我開車帶你們過去。」
那野人終於聰明的沒再咆哮,誰知她在經過他身邊時,一隻小手卻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嚇了一跳,連忙停了下來,才發現那女孩醒了。
「不要……」那女孩輕聲開口。
野人也被嚇了一跳,卻很快鎮定下來,用令人意外的溫柔安撫她道:「嘿,沒事了,別怕,我馬上帶妳去醫院。」
「我不要……」她眼底閃過驚慌,虛弱地抗議,抓著曉夜的小手更加用力。
曉夜趕緊伸手安撫她,柔聲開口,「妳不想去醫院?」
「嗯。」女孩點頭。
「為什麼?」野人瞪著銅鈴大眼,粗聲粗氣的問。
她只是搖頭,然後看著曉夜,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曉夜見狀,忽然意會,連忙湊上前去,小聲問道:「怎麼了?」
女孩拉住她的衣領上不意她低頭,然後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曉夜乍聽微微一愣,輕聲再問:「妳是第一次嗎?」
她尷尬的搖搖頭。
確定是怎麼回事之後,曉夜抬起頭來,卻撞到那野人的下巴,他痛叫一聲,連連咒罵。
「活該。」她瞪著他說,「誰教你要偷聽別人說話。」
「我偷聽?有沒有搞錯──喂,妳去哪裡?」見她突然往回走,不下樓反而走進屋裡,他忍不住吼叫起來:「妳進屋裡幹什麼?妳他媽的不想去醫院也得告訴我怎麼走啊?喂!女人!」
「我有名有姓,不叫女人。」她冷眼看他,一邊脫下外套掛回玄關的衣帽架上,「你用不著那麼慌亂,她的問題用不著去醫院,把她抱到我房裡。」
「我才沒有慌亂!」他憤怒的瞪著她,「不用去醫院?為什麼?妳又不是醫生!」
「因為我也有同樣的毛病。」她丟下這一句,不再理他,轉身走進屋裡。
眼見那女人就這樣晾他在這裡,他一陣惱火,卻又不知該如何,可仔細一想,方纔這小食人獸的確和這女人說了些什麼,也許她確實是知道小食人獸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懷中那小食人獸死白著臉,一副疼痛難耐的模樣,他把心一橫,抱著她就走進屋裡。
那女人不在客廳,但他聽見廚房傳來杯盤的聲音。
「妳臥房是哪一間?」他揚聲問。
「上樓看到的第一扇門。」
她甚至連探頭出來看一下都沒有,忍住心裡的嘀咕,他抱著懷中瘦小的人兒,大踏步上了樓,她臥房的門開著,一張特大號的床擺在房中央,蘋果綠的床罩帶著春天的味道,有些凌亂的被褥和凹陷的枕頭顯示她剛剛正在睡覺。
他把小食人獸抱到床上,替她蓋上被子,她側身縮成一團,小臉皺得和梅乾菜有得比。
他坐在床邊抬手想看看她有沒有發燒,卻又在半途縮了回來。
該死!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孩子相處,海棠那女人究竟在想什麼?她明明知道他拿小孩最沒辦法了,怎麼會把女兒留給他呢?
因為這世界上,我只剩下你可以信任了。
青梅竹馬好友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他幾乎能看到她那張甜美的笑臉在眼前浮現。
疲憊的伸手捏著自己的頸背,他暗暗歎了口氣,當初她和他提起「假如我有什麼萬一」這件事時,他還以為她在開玩笑,畢竟她年輕又健康,做的又是一般正常平凡的工作,怎麼可能會有什麼萬一?
所以當她要求他時,他隨口就答應了,誰知道偏偏那個萬一就是出現了。
到現在,他還是無法相信海棠真的出車禍死了,當他得到消息時,事情已發生了三個月,她的後事早已讓人處理好,只除了她的寶貝女兒。
老天,這孩子到他手上還不到一個月,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恐怕海棠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起身轉頭,看見那女人拿著一杯水和藥丸走了進來。
「那是什麼?」
「止痛藥。」她坐到床邊,柔聲要那孩子坐起來,要她把藥給吞下。
「止痛藥?」他不安的皺著眉。
「對。」她回頭看著他說:「止痛藥。」
他想開口質疑,卻見她對他使了個眼色,他會意地忍住到嘴邊的話,卻仍是焦躁,只得將雙手插在褲口袋裡等她弄完。
她等到那孩子喝完了水,才讓她重新躺下,蓋好被子,然後帶頭走出房間。
他皺著眉頭匆匆跟上,一直到了廚房才將忍了一肚子的問題給倒了出來。「她可以吃止痛藥嗎?妳為什麼給她吃止痛藥?她是怎麼回事?妳為什麼說妳也有同樣的毛病?」
她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只是將水杯洗乾淨,倒扣在流理台上,才轉身靠著流理台,仰頭看他,「你知不知道她幾歲?」
「我──」他才開口又頓住,雙手抱胸的瞪著她,「妳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一挑眉,「我正在回答你的問題。她幾歲?」
他緊抿著唇,有些著惱,但見她一臉堅持,知道自己想得到答案只能照著她的規則來玩,所以他最後還是不悅地開口,「十一,大概十二,我不是很確定,她剛從小學畢業,今年要升國中。」
「升國中?所以她已經不能說是個小女孩了?」
「她頂多才十二歲,就算升上國中一樣是個小孩。」他一臉不耐地道:「妳說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兩手抵著流理台,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道:「我的意思是,她即將要進入青春期了。」
他一瞪眼,「那又怎樣?」
她歎了口氣,提示他道:「有沒有上過健康教育?記不記得以前其中有兩章有些老師常常會跳過?」
他咬牙開口,「小姐,那種早八百年前的事,誰還會記得?更何況既然老師都跳過了,我他媽的怎麼可能還記得!」
這個呆子。
她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喃喃道:「抱歉,是我的錯,你不記得是應該,會記得才有鬼,我不應該對你這種野人的智商期望太多。」
「喂!女人!」
「怎樣?」她雙手抱胸,冷冷的嘲諷道:「你要抓著我的頭髮將我拖進你的洞穴裡毒打一頓嗎?」
最後一絲耐心燃燒殆盡,他雙眼冒火地逼近她,一雙大手壓在流理台上,將她困在身前,俯身威脅低咆:「妳他媽的不知道中文怎麼說嗎?我只是問妳她到底有什麼毛病?妳就不能用最簡單的幾個字、最直接的一句話把答案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她看著他,眼也不眨的說:「她月事來了。」
「哈?」他呆了一呆,粗獷的臉上浮現一抹困惑。
她就知道就算她用最簡單的一句話,這野人還是會聽不懂。
「月事,月經,俗稱大姨媽,通常二十八天左右會來一次,每個女人都會有,直到更年期停經為止。」她沒好氣的看著他開口,「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瞪著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然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黝黑的臉龐上竟漸漸浮現一抹紅暈,然後那紅暈越來越大,跟著完全不受控制的蔓延至他的耳朵和脖子。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他尷尬窘迫的樣子幾乎讓她笑了出來,事實上,她直到聽見他惱羞成怒的斥喝之後,才發現自己真的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