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她問。
「不是到妳書房談嗎?」
少來了!「也許我們明天到公司討論更好。」
「我們?」他很喜歡這名詞,特別是從她口中脫出,感覺挺不賴。
看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多了,韋梨竹板著臉。「是我,跟你。翟協理,把陶醉的笑容收回去。」
她真的是一點度量、一點幽默感、一點親和力都沒有!就像塑料制的絕緣體,更可惡的是他不惹她又不痛快。翟英傑左手伸出來,勾搭住她肩膀。「妳呀,能不能別老是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又不是瘟疫。學學妳妹妹吧,她對我可親切得多呢。」明明她清麗的五官要比韋瓊伊的冷艷吃香,偏偏待人的態度卻是完全相反。
韋梨竹不甚耐煩想拍開肩上的狼爪,但翟英傑動也不動,固定了一樣,她用力掙脫,結果是他搭得更加牢靠。
「瓊伊比較單純。」她抬頭,瞪著他說。
「會嗎?」他湊在她耳邊,聞到淡雅迷人的香味。
「不然怎麼會對你客氣。」
他垮下臉,眉毛幾乎打結,很不悅地對上她晶亮挑釁的眼睛,一會兒,緩緩揚起嘴角,死皮賴臉地微笑。
「妳在吃醋,見不得她對我太『客氣』。」反正她對他只會不假辭色,不是批評就是諷刺,想聽好話是絕對沒有。無妨,他的腦袋可以自動解析成自己期望的意思。
「你——我才不是!」換她的眉毛打結。
翟英傑繼續往自己的方向解讀。「是吃她的還是我的?我看她對我似乎比對妳這姊姊還熱絡喲,是不是妳做人太失敗啦?」
韋梨竹原就不佳的心情,被他挑起了火氣。他故意的!
「你到底想怎樣?」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她不屑回答。反問:「你看瓊伊漂亮,是不是改打她的主意了?」花心大蘿蔔!
翟英傑皺眉。「我在妳眼中層次永遠只有這麼低?」他又不是見一個追一個。韋瓊伊是長得美,他也喜歡美女,但那又如何?他現在的心可全給眼前這不解風情的女人勾走了,哪還分得出旁思。她的指控莫須有,他不服。
「你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她冷哼。
「追到妳之前,我不敢想其它的女人。」
「真遺憾,那你下半輩子得當和尚了。」
「不,我下半輩子的幸福都在妳手上。」他邪邪地笑,涵義深遠地宣告,勾貼著她更近。
無聊!
「如果你只有這些沒營養的話可說,就恕我不奉陪了。」攪和了半天,她一句正經話也沒聽到,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
他講的哪裡沒營養了?他都是肺腑之言!翟英傑不讓她脫身,另一隻手索性也掛上韋梨竹肩膀,十足的糾纏。
「我問妳,我那天真幫了倒忙?」
「已經過了的事你還提幹嘛。」找嫌!
「那幫老叟妳是怎麼打算?」
她看他一眼,低頭。實在放肆,貼得這麼近教她呼吸困難,偏偏又推不開。「這不在你過問的範圍之內,翟協理。」
他偏要。「我搞砸啦,當然得想法子補償。說來參考參考,妳想如何?」
她不應。
「那些『老杯杯』很頑固的,又沒什麼風度,並不容易處理。」
「我知道。」
「妳沒跟總裁提?」他指韋閒雲。
「芝麻蒜皮,不提也罷。」衝著她來,她就自己擺平,何必驚動到父親。
「喔,自信與氣勢可真十足。」
「你這是明褒還是暗貶?」
「明褒。心機不要這麼重!」老愛扭曲他。「我有沒有告訴妳,我很欣賞妳的。」
「女人沒有你不欣賞的吧?」
「我有沒有告訴妳,妳很瞭解我。」他半諷半自嘲。
「我沒這份榮幸。」韋梨竹沒好氣地答道,他腦子裡想的和嘴巴講的總是沒多少正經。
他歎口氣,「我的意思是除了膚淺的性別、容貌外,我還欣賞妳的個性、氣質、智商、才情、手腕……」概括而言就是「內涵」。
「夠了!」她沒被迷湯灌昏。「你要說的就這些?」
翟英傑不答話,忽然執起她下巴,強迫她正眼和他相對。她纖細的身子被困在他懷中,沒有距離地貼著,鼻尖也幾乎相抵,明眸撞進燦亮勾動的魅眼之中,臉頰更是感覺到他呼出的溫熱氣息。他眼睛鎖著她,進射的電流似想擊穿她的心防……
時間被凍結在對凝的視線中。
被他這麼看過的女人,沒有一個不為之傾倒。
韋梨竹眨眨眼,很堅強地沒被面前的俊臉暈惑,她擰著眉,然而呼吸卻不甚配合地亂了頻率,心跳的速度也有些失控。
可惡,她兩頰一定紅了。
翟英傑輕揚眉梢,對著她美麗的臉蛋微笑。
「我要說的是,我站在妳這邊。」
他的毅力堅強。相信死纏到底——就會成功!
第五章
「哈哈哈!」
「這一點也不好笑。」韋梨竹面無表情道。
男子擺擺手,修長的雙腿交疊,他有一張斯文臉孔,和聰明機靈的眼睛。此刻坐在韋梨竹辦公室的沙發上,他自在朗笑,泰然自若地像在家裡一樣,顯見兩人的熟稔。
「我只是在想那些老頑固真蠢,跟妳這頭兒作對,和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趾何異?倒頭來吃虧的還不是自己,都快退休還這樣看不開。呆!」
「他們對我不服氣。」
「哎唷,有何不服?我從小就對妳服氣到現在,也沒覺得窩囊過,叫他們學學我的風範。」他說完又笑。「我真想看看霍權泰當時的臉色,聽說場面相當精采。」
「你放了多少間諜在我這兒?」
「別這麼看得起我,這件事早就傳開來了,妳不知道嗎?」在商業界,大家都知道凌雲的霍總經理手段好,做人卻不怎麼樣,人緣一直不善,等著看他醜事的眼睛可有不少,這會兒都逮著機會了。
韋梨竹還是覺得不好笑。「這是我們自家恩怨,自家解決,你們沒干係的也湊熱鬧,存心看笑話啊?」
「坦白告訴妳,是有人如此。」難免嘛,他們公司內鬥,鬧大了,就會有得利的同業對手。「換作我是妳,一定挖天野過來。」
「哦?」她不置可否。
「有他在,以他的效率,這些旁雜的事情絕對都擾不到妳,我若也有這樣能幹的心腹,不知多輕鬆快活哩!」他艷羨的口吻。
「你不是我。」韋梨竹說。
「也對。」
她坐在辦公桌後,看著他。輕笑:「姜俊邑,你這太逸實業的少東,不會成天都想著偷懶吧?」
他乾笑兩聲。「別這麼說,雖然比不上妳的伶俐,但我也算得上是盡心盡力了,家裡的長輩還沒有不滿意的。」他只是偶爾會彈性疲乏,不打緊。
韋、姜兩家門戶相當,是幾代的世交,韋梨竹和姜俊邑從小認識,他長她幾歲,兩人頗合得來,很有話聊,雖然見面的時間不多,但交情一直維繫得不錯。這次她返台,他也已在家族事業的核心磨礪數年。
「說真格的,妳這大位不好坐,凡事還是謹慎些,小心為妙。」他正色道。
「我一定會的。」
「不過啊,雜聲畢竟只為少數,服妳這正主兒的還是過半。哪,我聽說年輕勢力都向妳靠攏,這回霍權泰吃鱉也是因為企畫部的協理出招,乖乖,他可真好樣,這麼好用的人才不多了,小竹,妳的運氣就是比我好。」
「你認識他?」
「誰?翟英傑?當然。不過只有幾次照面,不熟就是了。」姜俊邑順口說起印象:「私人的作為不提,他辦事還挺有一套的,不爽地告訴妳,他曾為凌雲搶了不少太逸的生意。」
「是嗎?」
「若不是看在咱們兩家的情誼上,我真想把他挖過來呢!」
「你對他的評價倒頗高。」
「怎麼,難道妳不是?他連妳也得罪過?」翟英傑會這麼不聰明?
韋梨竹不語,兀自沉思,不知想些什麼事情。
「小竹!小竹!」姜俊邑喚她,難得她竟會脫神。「妳在想什麼?」
韋梨竹回神,輕輕搖頭,似乎有些懊惱。
「沒什麼。」
但他看出她的奇異。「妳的臉紅了。」
她迅速摀住雙頰,十分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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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近距離相視,韋梨竹沒有瞪他、踹他,連反抗也沒有,直到翟英傑自動鬆手,她才回過神,紅著臉離開他懷抱。
翟英傑將這解釋為好現象。
她對他的吸引力並非完全免疫,他確定了。而且她再傲,終究還是朵嫩花,憑他的柔情攻勢以及不屈不撓的追求精神,總有摘下芳心的一天。
「嗨,黃姨,妳今天真美。」翟英傑精神奕奕地上樓,他嘴巴的甜度指數和心情指數是成正比的。
果然黃春培就是吃他這一套,熱情招呼:「翟協理,你是找我們還是找總裁啊?」
「我找妳們哈啦,找總裁談戀愛,可不可以?」他嘻皮笑臉。
「那你得排隊嘍。」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