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笑了,很純稚、很純稚的笑了。「沒關係。」
他懂嗎?真的懂了?那為什麼,四歲孩童能懂的,言立冬卻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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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點,孩子一個個趕上床去睡覺,好不容易哄得小洛宇睡著,走出房門,言立冬剛好由浴室出來,與她擦身而過,隨手撥了撥濕發。
又不擦頭髮了!
洗完澡出來,見他還坐在客廳看電視,頭髮久久還會滴個水。
她很想當做沒看到,但是……唉!
繞回浴室,抽了條乾毛巾,走了兩步,又停住,見恩恩由房裡走出來,她蹲身問:「怎麼不睡,又跑出來?」
「恩恩要喝牛奶。」
「那好,恩恩去喝牛奶,順便幫媽媽把毛巾拿給叔叔。」
「好。」領了帥令,恩恩邁著短腿,跑向言立冬,伸長手。「叔叔,給你。」
「幹麼?」言立冬瞟了眼,隨口問。
只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小小傳令兵,又跑跑跑的回去找沈雪融。「媽媽,叔叔問你要幹麼?」
站在樓梯轉角處的雪融差點翻白眼。「毛巾當然是要擦頭髮的。你告訴他,不擦乾頭要是痛痛,到時哭哭都沒人理他。」
於是,小恩恩又跑跑跑的過去。「媽媽說,不擦頭會痛痛,叔叔會哭哭。」
「那你去告訴她,我懶得擦,要擦她幫我擦。」
跑跑跑——
「幫他擦?你叫他痛死算了!」
再跑跑跑——
「怪了,又沒人要她雞婆。」
再再跑跑跑——
「好啊,當我多管閒事,反正守寡的事又輪不到——」
小傳令兵吃不消了,喘氣,苦著小臉。「媽媽,我好累哦,你們自己去說好不好?」
「啊?」真是被那傢伙氣到失去理智。「對不起,恩恩,媽媽忘了,你快去睡,媽媽下去幫你泡牛奶。」
「謝謝媽媽。」得到兒子一記頰吻,她下樓來,沖了杯溫牛奶,看了看還在手中的毛巾,實在沒轍,走向客廳,將毛巾扔在他頭上,揉了兩下。「行了吧,快擦乾!」
轉身上樓的她,並沒發現,抬起頭的言立冬,正凝視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轉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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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上的掛鐘,顯示著——午夜十二點。
萬籟俱寂,夜闌人已靜——等等,有個人兒尚未靜!
本該進入安眠狀態的言家客廳,透出一道微弱的暈黃光線,並且間歇傳出微弱聲響——
「到底哪一根?老媽,你說清楚好不好?」肩上夾著電話,踮著腳尖踮到腳酸的葉洛希已開始火大。「什麼叫好像?!你再給我說任何一句依稀、彷彿、隱約、可能、疑似、大概、或許、似乎之類的話試試看!叫老爸自己來跟我說!」
「我也想啊,可是你也知道你老爸的個性,老實得不會轉彎,還說這麼不磊落的手段,他抵死不做共犯。」
「什麼叫不磊落的手段?」獻計軍師顯然深感受辱,抵死抗議。「我是玩了仙人跳還是下藥叫小叔迷姦小嬸?!不過就剪個保險絲嘛,給他們製造英雄救美、花月良宵的絕佳時機,氣氛一對,就來電了嘛!幹麼這麼固執?腦袋都不懂得變通!最後一次,去問你老公,到底要剪哪一根?我手很酸耶——」
「左邊那根。」
「噢,謝——」咦,不對!聲音是來自後方!洛洛微張著嘴,驚愕地回頭。
言立冬穩穩接住由她肩頭滑落的無線電話。「多謝大嫂用心良苦,但是國際電話很貴,保險絲的問題,就不勞費心了。」
掛了電話,見洛洛還杵在那裡,他嘲弄。「化為銅像了嗎?要不要三鞠躬?」
「那個……小叔……我可以解釋,事實上,人的眼睛絕對不可靠,所以你現在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只是在檢查線路有什麼問題,現在我可以肯定——」
這真的是那個智商一九五的天才兒童嗎?
他沒什麼表情地丟下一句:「相信我,絕對是左邊那根。」
咦?盯著他離去的方向足足有三分鐘才領悟。
懂了、懂了!洛洛咧開嘴,毫不猶豫的——剪下了左手邊的那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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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救美,花月良宵嗎?那可不一定!
在整棟屋子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沒有尖叫,沒有啜泣,沒有投懷送抱,更別提什麼英雄救美,軟玉溫香了!
言立冬好笑的搖搖頭,既然都沒電了,乾脆提早上床睡覺。
偏偏沾了枕,又睡不安寧。
算了,山下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免得那丫頭不擇手段過了頭,給雪融放小強什麼的——
「雪融?」他敲了下門。
「門沒鎖。」
門一開,裡頭搖曳著暈黃燭光,床頭還擺了支手電筒。
他傻眼。「這個——」
「我一向有準備蠟燭和手電筒的習慣。明天記得檢查一下,保險絲可能燒壞了。」她逗著坐在嬰兒車裡玩拼圖的萱萱,哄不睡小娃娃,她只好奉陪。「你需不需要拿兩根去?打火機在床頭。」
言立冬簡直嫉妒死了,為什麼她永遠有先見之明。
「你能不能別總是這麼獨立堅強?偶爾靠一下男人會死嗎?」他悶悶地道。
「啊?」她錯愕回首。
居然扮無辜,看得他更是郁卒。
好,要說就來說個清楚,免得全世界都拿他當壞人。
「知道嗎?在職場上,你比男人還有本事,回到家,你處處都打理好,什麼都不需要我做,我只要等著讓你服侍就好。」
「這樣不好嗎?」她皺眉,把一切都做到最好,不讓他有一丁點心煩,就怕他會後悔許了這樁婚姻,這樣不對嗎?居然有人會嫌棄妻子太好?
「是,你很好,你是女強人,你夠賢慧,好到沒得挑,那我呢?我是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三個月的婚姻當中,我能給你什麼?」
他能給她心靈的寄托啊!靈魂的依靠,比什麼都重要,他不知道,一直以來,她最需要的就是這個嗎?而他給了!
「之前,我們之間尚有平衡,因為你失戀,需要我的陪伴,幫你撫平心裡的傷,就算只是利用,我起碼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在哪裡;可是後來呢?我完全感覺不出,你什麼地方需要我,那我又算什麼呢?要找個能讓你侍候的男人還不簡單?魏家瀚就樂意極了!」
愛!他存在的價值,是愛啊!
她張口,發不出聲音來。
「反正魏家瀚一直都很愛你,既然他都回頭了,你還遲疑什麼,你不是愛他愛得要死嗎?如果只是因為道德,大可不必,我言立冬並不是非你不可!」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她自以為瞞得成功,沒想到,他根本就知道四年前,魏家瀚曾回頭找過她。
她也是在那時才瞭解,她因為工作而忽略情人,魏家瀚只是寂寞,一時糊塗和小瑤有了孩子,才不得不負起責任,並不是存心辜負她。
或許,在更早之前,立冬就已經先她一步看穿家瀚的心始終在她身上,同時也以為她的心還在家瀚身上……
她恍然明白,他是那麼驕傲,自尊那麼強的人,怎麼能忍受那樣的難堪?
「所以你就拿不同的女人來氣我,存心在身上留下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口紅印,來證明你不是非我不可?」好幼稚,好賭氣,可是……她心好痛。
他一定也受了傷害,只是,他什麼都不說。
錯了啊!從好早以前就不是這樣了,他從來就不是她退而求其次的補替品,她其實好愛他,好愛這個把她往外推的笨丈夫!
全世界都知道,為什麼——就只有他不明白呢?她都已經愛到毫無自尊的地步了,為什麼還一定要她說出口?
心好痛,痛得說不出話來。她無聲的,默默掉淚。
「這有什麼好哭的!」每次都來這招!他不情願地抽了張面紙遞去。
「不要!」她撇開頭,二十七歲之後,才真正學孩子耍賴。「自己什麼都不做,還敢怪我什麼都做,你有沒有良心啊!」她忿忿指控。
「我什麼都沒做?你說話才要憑良心!」他更不爽,賭那一口氣,摟過她就是一陣狂吻。「丈夫該盡的基本義務,我沒盡嗎?」
「我說我要孩子,你有給過嗎?」她吼回去,也不顧夜闌人靜,就扯著嗓門對罵。
「要孩子還不簡單,我現在就給!」
兩具赤裸身軀狂熱糾纏,她喘著氣,密密擁抱他。「立冬……」
「幹麼?」他忙著吻她,抽空應了聲。
「萱萱在看……」
「嘖,麻煩!」
「可是……」突來的充實感脹滿身心,未出口的猶豫化成了呻吟。太快了!她甚至還來不及準備,一絲絲的疼痛夾雜著快感,令她腦海一陣暈眩。
「你——」他咬牙。「該死的一點都不像四年當中有過男人!」
她忿忿地咬他一口。「你到底以為我多淫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