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
這固執的男人!他早就知道有一雙冷威黑眸的男人是死硬派之最。
太陽誘之以利,雖然明白可能無望,「只要你們幫這一個忙,我肯定千金、萬金酬謝。」
「錢財我多得是!」即使他一窮二白也不可能讓妻!
「送你一個大官做做?」
「沒興趣。」添他百歲、千歲他也不會動搖心志,即使是名份上的妻他也不讓!
淨菟掙了掙,玉驚破愕然,她對他嬌嗔一瞪。
「你弄疼我了,不要抱得這麼用力。」她的心和人早屬於相公,他居然擔憂得用盡力氣抱她。
玉驚破赧紅了冷冷的峻容,他放輕了力,但依然把她鉗制在懷,彷彿這般她才能完完全全屬於他;他的不安也方可消減一些。
淨菟從他臂膀中的空隙探出視線,她對太陽說:「也許是你弄擰了意,你命定中的妻子也可能是陸氏,同音罷了。」
玉驚破加入調侃行列,「或許是淨菟那兩個失散的姐妹才是你續命的元配!更或許你的妻不該是『鹿』,而是『朱』吧。」
太陽住下了。
不是玉驚破寬容大量。開玩笑!這個神算瘋子把餿主意打到淨菟身上,他沒有送他一拳已是客氣了。他留他過夜是由於夜晚來臨,淨菟不忍心這叫太陽的傢伙夜宿大街。
但天知道太陽一身華衣錦服,他說自己身無分文。呵!簡真是瞎話。更何況外頭客棧多得是……
總之,太陽小王爺暫居王府,跟隨他到府的小廝卻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離開。不是這小廝不盡伺候的責任,而是上頭吩咐他必須回報小王爺的行跡,好派人暗中保護。
用過育夜,太陽已經等上一個半時辰了,伊人怎麼還不見蹤影?
方纔,他卜上一卦,怪的哩,卦象顯示他三日內逢災遇禍。希望是錯卜。
「太陽先生,你怎麼還未歇?」淨菟緩緩走進。
「等你呀!」太好了!就說他神准嘛,他算出她要經過這個垂花門。
「我只是要去替孩子們蓋被子,閹緊窗。」
「我前思後想過了,能幫我續命的女人應該不是你。」
「你能想通就好!」她溫善一笑。
「你那兩個鹿氏姐妹其中的一個,可能就是我的……」王妃人選嘍!「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懇托玉少夫人你讓我摸一下骨相,如此一來我也許計算得出你的姐妹身在何處。」
「真的?」她的盼望就要實現了嗎?同她一樣被遺棄的姐妹……
她想念深深啊!
「八成啦!到底我只是神算,不是神仙!」這是助人手足團圓,亦是私利得逞,哈,雙贏。
淨菟忙不迭拉高衣袖,伸出纖纖臂膀,由他細細摸揉她的手指、手掌和手腕骨。
「可惡!」一聲暴喝響起。
來不及反應的兩人俱是一怔,須臾,太陽已經被發狂中的「野獸」壓制在地,痛毆狠揍成重傷之人。
這野獸不是真的野獸,而是妒夫——玉驚破!
「停手!別打了!他會被你打死的呀!」
「這惡人膽敢動你,饒他不得!」左拳頭、右拳頭紛紛擊落在太陽的臉上和身上。
淨菟著急不已,「他沒有胡來呀!」
眼看自制力極強的玉驚破似乎狂亂得聽不進任何解釋,她只好大喊大叫,希望引下人過來阻擋他的殘暴。
不一會兒,奴婢僕傭們匆忙奔向這兒,不及一晌,十幾個執刀侍衛衝闖進來。
「小王爺!」拔出刀……
「住手!他可是雲王爺!」刀尖抵向前……
淨菟用身子護住玉驚破,她恐懼這些頭戴武將官帽的勇士們會把刀子刺人他的體內。
玉驚破停下拳頭,他的眼芒冷厲得令人彷彿肝膽俱裂。
「他是小王爺又如何?他輕薄我的妻,該死。」
「破!」淨菟發抖得好厲害,「甭說了,他們會殺死你的!或者是把你囚禁苦牢……」
其中一個侍衛開口,「不錯!動手傷害皇親國戚可是大罪。」
「不對不對!破是為了我,他誤解了小王爺所以才一時衝動打人,要殺、要治罪該由我擔。」
「淨菟!這不關你的事!」該死的自己,竟讓妻子為他慌駭流淚!
「呃……」痛苦的呻吟聲令眾人屏息,小廝連忙扶起躺在地上的太陽,當朝最愛玩鬧的雲王爺。
「誰都無罪。」嗚,他美麗的嘴唇居然被打腫了,還有他俊美無儔的非凡容貌啊……
想當然耳的一定是令人不敢瞧上一瞧!
他一邊呻吟一邊自清,「玉公子,本小王與你的娘子絕無逾矩,只是替她摸骨而已。」不要冤了他呀,他乃是光明磊落的好男子。
玉驚破看向淨菟,她重重的點頭。他愧慚,卻只能歉意無限。畢竟打都打了,再多言語也無用。
不幸之中的大幸是,太陽這傢伙除了骨頭被打斷,臉頰被打腫以外,尚無大礙。
他扭曲著瘀紫的面頰,哀哀說道:「玉少夫人,往後你如果先我一步找著你的姐妹,請你一定通報一聲,我的續命妻子必須是鹿氏。」這稀少姓氏的閨女極少呵。
「一定!我答應!但是她們是否願與你婚配我不能保證。」
太陽仍是哀怨的口吻,「這一點本小王瞭解,不過我得借住玉府幾日,否則我這樣樣若是讓我慈祥中帶著威嚴的娘看見了,哎,日子又要難挨。」
十幾個侍衛的嚴肅表情裂出細縫,他們的老夫人和小王爺可是一對寶貝母子。
尾聲
春去秋來。
玉府中歡笑聲永遠不停歇,眾人彼此間的感情更是與日俱增。
尤其是玉氏夫婦的情深愛濃,神仙眷侶也不過這般了。
但是一個小小的第三者闖入他們的愛情世界,這個第三者使得淨菟總是倦累、好眠,而玉驚破則是呆笑了三日,傻愣愣的神情被底下人偷偷戲笑著。
可不?玉少夫人的肚子裡有了連結永世愛情的小寶貝了唷。這小小第三者可以想得的是,將在眾人的祝福和期待中來到這美好人間。
玉旋亦已開朗不少,因為親情慰藉了他脆弱、早熟的荒涼心田。
「我有弟弟了!娘一定會生一個圓胖弟弟給我……」
「給你啥啊!玩呀?」玉鏡花仍是喜歡和他抬槓,「娘要生的是女娃娃!」
玉旋可不服氣,「男娃娃才好!可以賺大錢,也可以有大志向、大抱負!」
「女娃娃長大會再生許多小娃娃,娘又沒有答應你要生男娃娃。」
「女娃娃愛哭愛鬧!」他倔了,堅持要個小弟弟。
這舌戰未完,另一爭論又起——
「娃娃叫啥名兒才響亮,才好聽呢?玉珮好不?」
玉旋嗤之以鼻,「我還玉石好不好啊!我覺得取為玉海潮才有味兒!」
「叫作玉大浪好了……」
即將八足歲的玉水月皺著生滿雀斑的臉兒,她成熟的教導她的兩位姐弟。
「生男娃娃或是女娃娃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事,爹和娘也左右不了。至於名兒,那可就是爹和娘才能決定的呢,你們吵破嘴皮子也沒用處。」
「對哦。」兩人一同以崇拜的眼光望著已經長高不少的她。
玉水月則是努力吃麵,她很習慣他們這種眼光了啦。
淨菟在小醇的伺候下走進廟,上素果敬拜。
聽說這間廟專門保佑少女和未出世的孩子。
男子禁步。
所以玉驚破只好守在廟外,曬曬烈日。
淨菟誠心祈禱,她雙手合十,神色莊重。
「啊……疼!」
一個上香女客的驚呼聲使她連忙找尋聲音來處,原來是一個姑娘被香給燙丁手。
她跑向前幾步,關心著,「趕緊用水抹抹手,才不會留下燙疤。」
「謝謝。」姑娘捲袖,清麗絕倫的面容上滿是羞怯的淺笑。
好美、好動人的姑娘。淨菟瞧了竟是滿心歡喜,她覺得這姑娘眼熟得很,卻記不起究竟在哪兒見過?
可下一瞬她的心澎湃如潮,她短促的猛喘著氣。
「這位夫人……」姑娘小心翼翼的措辭,「你是不是身子不適?」為何直盯著她的手腕瞧?
淨菟拿下她頸子上的紅絲線,她顫聲道:「瞧!我也有同你一模一樣的鐵片兒,含羞草形狀的手工鐵片!」
飄逸脫俗的姑娘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她取下一直戴在腕上的含羞草鐵片兒。
「鹿淨茉,這是我的名兒。」
淨菟把鐵片兒的反面翻上,「我的名字叫作鹿淨菟。」
「淨菟……你是我的親姐妹,是不?」眼兒已是淚霧迷瀠。
「我是菟絲花,你是小茉莉嗎?我和你……」是姐妹啊!
「淨菟……」姐姐或是妹妹呢?可無所謂的,要緊的是她們找到了彼此,她們不再是孤零零的飄蕩於人世間。
「喂,先別哭!留些眼淚給我!」
遠遠的一個穿著七綵衣裙的小姑娘一邊提高裙擺,一邊往她們這方向奔跑過來。
眼看她快要踉蹌摔倒,她們同一時刻跑向她——
「幸好!」她拍拍胸,依然是生氣盎然。
「你……」似乎也有熟稔感,但是淨菟肯定不曾見過她。
紮著高高長髮束的她聲音清脆,「喂,你們!我聽見你們剛才說的了。」